刘中礼红着脸不也插一句话,郭圣通当既让大长秋去问窦家有谁在京,问回来说:“有窦融之侄窦固在京身上世袭着他父亲窦友显亲侯爵位,也才十九岁。”
郭主问中礼,刘中礼低着头没做声,郭圣通笑问:“你可见了他吗?生得如何?十九岁了,可有妾氏呢?”
大长秋面露难色,请罪道:“臣下没有见到,并不知情。”
郭圣通也没见怪,“你去郭府同君侯说,让他请窦固来府里吃饭,让夫人替我看着,一一问来。”
“是”大长秋领命去了。
郭况接到吩咐,一个头两个大,正在难办的时候,樊鸿宝带着郭璜兴高采烈的来同他商量,他看母子两个这个样子,倒要笑:“你们这么热心,要不这事你们去办?我与窦固素无来住,怎么请他来府,还开口询问他这些私事?”
“诶,”樊鸿宝抬手拉他坐下,胸有成竹地说:“这事也只是借你个名字罢了,皇后本意就是让我问的,不来往怕什么?有了事不就来往了。”说着跟郭璜附耳说了几句,郭璜听了憋着笑去了。
郭况不知她又想了什么主意。郭璜让家人驾了车到了窦家门口,突然车辕就断了,只得让人去窦家敲门说了这事,想借一辆车。管家一听是他家怎么敢怠慢,忙请进来坐,让人去备马车,又亲自报与窦固知道,窦固与耿家兄弟,耿忠和耿恭在书房里说话,听到这个话也不由不放下兵书撇下两人出来与郭璜说话。
郭璜才十二岁长得又比郭况当年更机灵两分,水灵水秀的一个小后生,进门就称兄长,窦固见他还是个孩子,自已倒老大的不好意思,郭璜感激道:“多亏了兄长相帮,不然小弟在这大道上就要走回去了。”
“哪里的话,这满街谁不愿意替小公子出力呢,承蒙小公子看的起。”
郭璜想起母亲的吩咐,抬眼仔细看他英武轩昂,眉目俊秀,虽才十九岁看着气度就像大人一般,就向他告辞说,“那多谢兄长,来日一定登门拜谢。”窦固亲自送他到门口,“小公子言重了,区区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送走了郭璜,耿忠和耿恭还在屋里等他,耿忠问道,“你同他家也有交情吗?”
窦固摇摇头,“没有什么交情,路过车坏了而已。”
次日一早,郭府果然来了拜贴,请他一叙。他不敢拂郭家的面子,勉强前去,刚进门口就见郭况亲自来迎他,惶恐得手足无措,“晚生岂敢劳君侯亲迎。”
樊鸿宝从后面赶过来,一脸的欢喜,“自家子侄说什么客气话,来同我后院里去。”
窦固更加惶恐不安,樊鸿宝令人拿了几盒钗环脂粉,送给他说,“昨日多承你救急,不然璜儿怎么回来呢,我也不知如何谢你,你尚未娶亲又没妻子带来,这几样玩意儿送与你侍妾吧!”
窦固推说,“夫人错爱,我家里连侍女都没有,只几个仆妇罢了,哪里要夫人如此重礼。”
樊鸿宝正中下怀,满面含笑,“既如此是最好的了。”
窦固听了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郭况在一旁看着也佩服他们母子好一出下套。
立马樊鸿宝就命家人去宫里递信,郭圣通有心让刘中礼自己去相看,刘中礼害羞推脱不肯去,刘红夫在一旁看热闹起哄,“我陪你去吧!”
郭圣通说,“那你要不去,我让红夫替你去看看吧,你可别后悔啊。”
刘中礼看看母亲,又看看妹妹,忸忸怩怩还是去了。
樊鸿宝接了两位外甥女,让乐人上去奏乐,郭璜郭况陪着窦固在席间。她们轻手轻脚走到屏风后面去看,刘中礼一眼就看见了窦固坐在右边,烛光映得他的脸英气锐减,有些眉目如画的味道。
刘红夫不由称赞道,“好英俊的人,姐姐你要是不要,我将来嫁他吧。”
刘中礼啐了她一口,“哪个稀罕和你抢,你嫁去就是了。”刘红夫看她面若桃花,眼底含笑,哪里是不稀罕的样子。
怀璧其罪
阴丽华自从刘衡去后一直身体不好,刘秀说义王要嫁,她倒是心里有了两分喜欢,想着梁家这份人家绝没有什么好挑的,就应下了。
刘秀看她瘦得了很多,“可曾吃些补品?”
“吃那些做什么?我是心里难受。”
“我让他们拿些人参你滋补滋补,不要坏了身体,礼刘和京儿还小呢?”
阴丽华想起两个孩子才点头答应,“皇后早前送过一些,我这里还有。”想起这参还是送给刘衡的心里就痛起来,晚间让春柳炖了一盅喝了睡下。
到了半夜,胸口就闷得透不过气来,头里也涨得疼,心跳得尤其厉害,“来人啊!来人啊!”
春柳掌了灯进来,“贵人,怎么了。”
阴丽华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这人参有毒,快,快叫文叔来。”
“好,好”春柳手忙脚乱跑出去,宫人们把灯都点了起来,里外都闹将起来。
刘秀在前宫还在养病,郭圣通在后宫,倒是郭圣通先来的,刘义王都吓哭了,“母亲,我娘她,她中毒了。”
“胡说,宫里怎么能中毒呢!”郭圣通让医官进去看。
刘阳和刘苍两个都着垂头,见了她也不敢上前叫她。
锦成皱着眉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医官出来说,“贵人这症状蹊跷,微臣看不出门道。”
“他们说阴贵人是中毒了你看呢?”
医官绞尽脑汁,思虑再三,“微臣实在没见过这种毒,倒是有症状怕是吃了什么?”
郭圣通也是纳闷,刘秀坐着车舆来了,郭圣通还没来得及开口,春柳就扑到刘秀脚下,“陛下,我家贵人,中毒了。”
刘秀听了也诧异,“这宫中怎么能中毒呢?再说,不毒朕与皇后倒去毒贵人?”
众人都不敢说话了,话到这里郭圣通也明白了,嫌疑都在自己身上,索性在一旁坐了看他们解决。
刘秀进去看了阴丽华,阴丽华浑身虚汗,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见了刘秀勉强挣起来,“文叔,文叔,人参有毒,这人参有毒。”
刘秀听了脸色一变,“不可能的,不是你吃错东西了吧。”
阴丽华心酸委屈同时涌上心头,悲愤交加,“可怜我衡儿吃错了东西,当夜就去了。”
刘秀闻言就如雷劈了一般,他不信,他也不能信,但是眼前的丽华又算什么呢,他大声叫医官来,“贵人,情况怎么样?会不会出事啊?”
“启禀陛下,贵人病症蹊跷,微臣无能只能开几副宁心静气的方子,想是睡几夜就好了。”
刘秀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安慰她,“丽华,这算什么中毒啊,可能是人参时间长了?”此言一出,医官脸憋得通红,忍着不敢笑,阴丽华也听不得了,“有道是千年人参还有嫌时间长的道理?”
“那保不齐是水不好呢。”
刘秀在这里想尽办法找托词,郭圣通掀了帷进来,正声道:“我只想下毒,没下□□呢?”
“胡说,都是胡说。”刘秀急了,站起身,“朕身上不好,走了。”
郭圣通看着阴丽华直言不讳道,“人参本来就不是浑吃的,这是山参救命还阳用的,平日贵人还是不吃的好,我如今过了而立之年,还从不曾吃过呢。”
医官在一旁恍然大悟道,“贵人吃了多少人参?”
“只让春柳熬了一支参。”
“那就是了,这人参怎么能成根的吃呢?”医官见怪道。
春柳在一旁,小声说,“贵人,我们乡下土参都是几根几根的炖汤,比这还多呢。”
医官解释道,“姑娘差矣,那是土人参,煲汤用的参草,这是上党出得山参救命用的。”
郭圣通看了那丫头一眼走了。
出门时刘义王和刘阳都老大的不好意思,行礼叫她母亲,她也不计较,吩咐义王明日去和中礼做衣服。
饶是一场误会,阴贵人中毒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
因为度田下狱的欧阳歙,有弟子上千人赶到洛阳上书给老师求情,其中有一个
学生平原人礼震才十七岁,要求代替欧阳歙一死。刘秀病好后看到上书颇为震惊,让人将书传于郭圣通看,有意从轻发落。
郭圣通看了置之一笑,“他们父母生了他们让他们读书知理,他们却连个天地君亲师的道理都没明白,宽以律己严以待人,陛下应该召见一下这个礼震。”
刘秀不想和她抬杠,这么多年也知道她是通经史知礼法的人物,便有心让礼震自己来求一求皇后,在却非殿召见礼震,让郭圣通坐在帘后。
礼震一介布衣书生,上了殿却丝毫无惧,口口声声愿替老师顶罪,情愿一死,又说,“自古刑不上大夫,老师世代皆为博士,如何能折死狱中。”
郭圣通在帘后并没有说什么,刘秀倒是回头去看她的动静,礼震见了进言道:“陛下,学生还有一言。古人言“牝鸡司晨,垂帘听政”,高祖崩后,惠帝为人子吕后称制方才垂帘,今日陛下尚在,尚且为人夫,皇后就垂帘吗?孝宣皇帝时霍皇后就弑杀皇后又毒杀太子,先时临淮公之死就是重演,更闻阴贵人也几遭厄运,求陛下为君父为民慎矣。”
刘秀被这番话气的发抖,“放肆,这是你该说的话吗?满口胡言!”
郭圣通听了他的话,心里沉闷至极,不怒反笑,“你小小年纪,说的话却很厉害吗?你不用代老师死了,你自己说这话就是大逆。但是我看你年轻不知事,不过是道听途说就不同你计较,你回去吧,你家里要是知道你今日的所做所为,怕是也不准再认这个师了,得教教你道理。”
边说就掀了帘子出来,让左右拉了礼震出去,刘秀看她脸色却是无波无澜,“这等狂徒,通儿不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郭圣通心里是明白如今的处境的,越发有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那陛下也不该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他今日能代死明日天下还有人要代你我呢!至朝廷法度如无物。”
“通儿,他说的那些话你可千万不要多心啊!”
郭圣通坦然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刘秀被这句话惊得心头一跳,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惊吓
郭圣通独坐深宫,外面再怎么流言汹汹她也不理会,不日欧阳翕就病死在狱中了,民间有说是她逼死的,她如今这些话听得多了,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刘秀下旨梁松尚舞阳公主刘义王,窦固尚涅阳公主刘中礼。
窦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郭家请自己的原由,到了一步心里也说不上是悲是喜,就让管家推着上前磕头谢恩了。
耿忠和耿秉耿恭都来恭喜他,他谄谄笑着,说不上什么滋味。
耿恭问他:“哥哥,人天天想着当驸马你都要当驸马了怎么还不高兴呢?”
耿忠扫了弟弟一眼,“你懂什么?驸马是那么好当的?让你当可好?”
耿恭应道:“好啊,有什么不好的?你倒说说这有什么不好的?”
惹得大家哄笑一阵,回家耿忠和父亲耿弇说了,耿弇只让人备了一份厚礼送与窦固。弟弟耿广早逝,耿恭自幼就是由耿弇抚养长大的和自己的儿子一般无二,今日听到他们玩笑说这个话,想起自己当日因为王莽得势和父亲说过:“我耿家要当绛侯,不当外戚。”心里面对孩子们的玩笑话也就不以为意了。
刘义王和刘中礼出嫁,刘阳和伴读韩光在宫里中瞎晃。刘阳心怨道:姐姐以后不在了,宫中只留了个刘红夫,自己想起她就头疼。韩光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公主们出嫁你不在前面喝酒,为什么烦心呢?”
“你不懂我家的事,我这两个姐姐都是极好的,只是有个妹子跟我最不和,前日还打了我两个耳光。”
韩光一听就话惊得两个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刘阳见他这个反应无趣道:“我说了你也不信,平民百姓家也没有这样的事情。”
“我听闻皇后很厉害,可是因为皇后的关系所以如此待你吗?”
“那只是外头的流言罢了,只是因为她是我妹子我忍让她而已,又不能打回去,想着以后还不知道淘多少气受呢。”
“若只是为小孩子淘气嘛,我有一个方儿。”
刘阳拉着他走到一个角落道:“你有什么主意?”
韩光笑道:“你无非因为是兄长不好计较她,我是个生人,我帮你出面吓她一下,她小女孩家以后也就收敛了。”
刘阳想了想,心里终究还是气刘红夫说:“那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花苑里的竹林小道上,等着刘红夫经过,等到明月东升,才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个穿酡色裙子,梳双髻的少女和两个打着宫灯的宫女一边走一边笑,那少女手上捧着一个五线丝线穿的大香橼,两宫女们在说:“你说是梁公子好看还是窦公子好看。”
她说:“自然是窦固好看了,那梁松油头粉面的。”
刘阳急忙转身躲石头下面去了,韩光咳了两声壮了壮胆,侍女问是谁,他捏着嗓子装做内侍的声音,“小的是皇后叫来接公主的,皇后让你们去席上看看公主可落下什么东西没有?”
“是呢,是呢。”其中一个说道:“上次出去一会儿就掉了两粒珍珠。”便让他上前提一盏灯,她们回身去找东西了。
刘红夫随他走了半里路,看着走到竹林深处来了,“你带得什么路,往哪儿走呢?”
韩光回头笑了笑,“让公主受惊了。”
提起宫灯,映出对面人的面庞,刘红夫忽闪忽闪的一双眼睛,翘着小嘴,雪白的皮肤鹅蛋脸如三月春光一样烂灿,韩光心头一晃就说不出话来吓她了,刘红夫一见他是个生人,穿得也不内侍的服饰,正色道:“你是谁啊?带我来这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