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没有动手脚。”顾深抓着陈叶的手臂，拼命摇头，“陈哥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做过，真的。我发誓，我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韩哲辛的事情，我不得好死。”
他没有办法自证清白，甚至用上了毒誓这样的方式，这会在人情上让人有所信任与同情，可是在法律上，它并没有任何意义。
“我也想要信你，可是小深，没有人动过那瓶指甲油了。”陈叶看着他，眼神复杂难言，他叹口气，突然问道：“小深，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为什么这么问？”陈叶问得有些突兀，顾深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在一瞬间，他想到了墨司司。
“没什么。”陈叶摇摇头，“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你做的，也不是工作室的人动了手脚，那么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那瓶没有开封的指甲油有问题，是密封的原包装，可是那也是经过厂家，经过人手的，会不会是那边动了手脚？”
还没等顾深回答，陈叶自己便先否定了，“我真是糊涂了，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再说，谁能肯定这瓶指甲油会送到哲辛的工作室，又恰好算计了摄像头拍摄的场景时间。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人你也招惹不上，没必要花费这么大一个圈子设计你。”
第 24 章
他只顾自的说着，抬头瞬间注意到顾深难看的脸色，口中的话停顿，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没事吧？小深你脸色很不好。”
“我没事。”顾深有些疲惫的开口，“陈哥，我想一个人先回去想想，我能不能一个人静一静。”
陈叶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却沉默了，只吐出一个字： “好。”
他没再开口，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该不该相信顾深，但是看着顾深的背影走向茫茫人海之中，慢慢被人群遮挡，陈叶心底浮起一抹异样的难受，就像人生中的某一场送别。既是空间上的距离，也是心与心的隔阂。
陈叶走神的瞬间，已经完全不见了顾深的声音，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低头看去，是自己的好友，电话接起的一瞬，他鬼使神差道：“如果一瓶指甲油放在工作室……”
他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其实很简单，正因为简单，所以顾深的说法让人很难想信。那个朋友抓住重点问了一句：“指甲油里面有害的物质是什么？按照你的说法，他应该得不到这样的化学药物。”
陈叶道：“他得的到，是农药。”
“农药？”
“对，如果是受管控的化学物质还可以查到一些线索，而这个根本无从查起。”陈叶边说着，边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他坐上车报了一个地点，才继续道：“这种物质可以对人手指造成一定伤害，但却没有什么永久性的损伤，手段很低级，也很幼稚，更加没有什么道理逻辑可讲。”
“所以不是更加符合下药人的身份吗？因为嫉妒或者内心狭隘，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陈叶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呵。”电话里传来一声轻嗤，“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不是十七八岁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了，这件事情证据确凿，有什么可说的。”
陈叶不说话了，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深时，那时的他眼神透着很浓的悲伤，整个人阴郁且沉默寡言，他们对视一眼，对方眼中呆滞无神。陈叶朝他笑了笑以示友好，他却面无表情看着陈叶，陈叶被他看得后背发凉，他当时还调侃合作方，“你们中心真是一点门槛都没有了，什么人都往里招，这就这状态，你们也让过了？开玩笑还是做慈善？”
对方只是笑笑：“要透过本质看待人和事，这不是你们搞美学的人说的吗？”
“打住。”陈叶装作严肃道，“搞艺术和哲学的人说的，美容化妆这行，我们没有这个思想觉悟。”
两人笑笑把这个话题掀过，陈叶只对顾深留了一个粗浅的印象。本来以为再无交集，却意外在街角一个偏僻的地方再次遇到了他，他独自一人蹲在地上，面前是一群流浪猫。
不知道是不是天边的晚霞太过温柔，陈叶看过去时自动给他加了滤镜，顾深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柔和溢满了温暖和关爱，连带着面前那些脏兮兮有瘦骨嶙峋的小猫也变得顺眼起来，看着没有那么可怜了。
他盯着顾深看，顾深似乎有所感应似的，抬头与他对视，刹那间，他的眼睛明亮起来，惊喜的目光赤诚而热烈。陈叶只见过顾深两次。但是每一次他都看到了顾深最真挚的内心，最真实的灵魂，无论是他悲伤的，还是他温暖的，仅凭这点，陈叶没有办法讨厌他。
他没有办法讨厌一个面具掉落，被他窥见两次真实面目的人。更何况，这张面目并不丑陋，相反，还很美好。
“今天我见过你的，在美容机构中心，你还冲我笑了一下呢。”顾深站了起来，朝他走过来，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最初见面的哀郁，只剩下欢喜。
陈叶看着他的笑，突然有些理解所谓的“透过表象看本质”了，“我叫陈叶，很高兴认识你。”
陈叶笑着对他点点头，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你是在喂流浪猫吗？”
当局者迷，深陷一场突兀的谈话，尤其是初遇，很少有人会认真计较这个问题是否白痴，“对啊，它们很可爱的。”
“我以为你会说它们很可怜。”陈叶挑了挑眉头。
“对我来说，不是我在施舍它们，而是它们温暖了我。”
……
陈叶记得顾深说这句话时脸上带着很幸福的微笑，角落里正在吃东西的一只猫抬起头，圆圆的脑袋，湿漉漉的眼睛，它微不可闻的“喵”了一声，似在附和。顾深扭头过去跟它对视，笑意更深了些，陈叶看着他，心里想，这样一个人真的让人感觉很干净，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