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时, 陌生号码, 她心不在焉地接起, 却在听到彼端声音的一刹那,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恍若停住。
过了好一会, 眼睛才缓慢地眨动了下。
远处霓虹落在眼底,都成了大小不一的光斑。
她没回答,握着手机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
“还有苹果。”严北承顿了顿,“据说很甜。”
他的声音平静自然,似乎跟她这段时间的隔阂压根不存在。
有那么一两秒,季宁甚至怀疑他有没有发现她把他删了。
可这一认知,并未让她的心跳稳下来半分。
季宁闭了闭眼,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找回声音:“不用了。”
不想给自己留余地,三个字话音落下,她就要挂电话,电话那头似有所感,出声叫住了她。
“季宁。”
季宁指尖一颤,顿住。
一两秒的安静。
严北承微微垂着眼,盯着指尖升起的缕缕烟雾。
“不是要帮我办签证?”他忽然说。
办签证。
护照。
如今再提到护照,季宁心里已经激不起丝毫波澜,毕竟在她喜欢严北承这个前提成立后,护照已经没有了意义。
其实关于护照,季宁一直不想承认的是,她从来没真的想拿着这个把柄对严北承做什么,否则从一开始她就可以直接把象彩的股东信息发给严家——毕竟严北承的意大利名字,严家肯定是知道的。
不过季宁最后还是应了下来,因为今晚,她真的很想吃提拉米苏。
轻轻一声“嗯”音落下,电话那一端严北承夹烟的手,无意识地颤了一下,一截烟灰无声无息落下。
夜色浓郁,员工大都下班,东格大厦只寥寥几格窗口亮着灯。
顶层总裁办也是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又是这么见不得光的深夜,季宁不由得苦笑了下。
她和严北承才是真正的有缘无份吧。
偌大的办公室,季宁进去时,严北承坐在位置上没动,只略略抬眼,朝她投来淡淡一瞥。
也只是一眼,什么都没说。
没有提拉米苏,更不要说什么据说很甜的苹果。
只丢过来一沓冷冰冰的资料。
一切让季宁恍惚间怀疑,严北承就是骗她来给他办签证的,提拉米苏和苹果只是诱饵。
需要准备的材料不少,不过严北承这种常年满世界飞的,对这一套流程显然熟悉得很,常规资料都是早就备齐的,护照也在其中。
看到封面上“护照”两个中文大字,季宁察觉到自己的感受不仅不是心凉,反而是松了半口气。
打开——
姓名:严北承。
Yan Beicheng
目光扫过这两行,另外半口气也松了出来。
视线不知不觉停留在上面的照片上。
眉目清隽,气质内敛。
仍是好看的。
只是明明该是少年气最重的年纪,眼底却俱是深沉。
季宁捧着护照看,一旁严北承目光则静落在她身上。
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手里提着一个方形透明的盒子,里面摆着一块提拉米苏。
那时候母亲刚去世不久,他独自一人将她的骨灰带到中国,将她安葬在这片生养她的土地。
她生前最爱吃的甜品,也是提拉米苏。
当时季宁身边坐着一个穿校服的小女生,大概前一天写作业熬到很晚,困得眼睛睁不开,脑袋东倒西歪间落在季宁肩膀。
季宁似乎稍稍怔了一下,转头垂眼望过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