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周峤搬进了滨江园。住在别墅里,其实没那么方便,老房子的诟病,隔音不好,加上他习惯了一个人住,享受夜里的万籁俱寂。
新学期第一周,肖婕来找他,递给他一个信封,他没要。
肖婕颇为不解,抱怨道:“你们真的奇怪,她说在学校里我去给方便,可是,你们不也离得很近吗?”她还记得上次吃饭聊到住处的事。
周峤顺着她的话,说:“是挺近的,但经常碰不到。”
“怎么碰不到?”肖婕疑惑,继而,提到汤仪每天早上光顾的那家早餐店。
周峤眸光微闪,“谢谢。”没接过信封,径自走了,留下肖婕一脸莫名。
第二天早上开始,他在早餐店守株待兔。
起初,他不知道她几点会来,便很早来早餐店,一来二去,连老板都熟稔,他调整了好几次时间,终于,在一个安静寻常的早晨,看见了她。
他们一个多月没见。周峤踏进店内,不由带上微笑跟老板问候,他等待太久,她的出现都成为一种意义。他难以预料她的反应,幸好,她没走。
不过,看她垂下眼睛沉默的样子,也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即便彼此不说话,能每天见到她,便有种平静宁和的美好。就像回到以前,门外的人们和他们都无关,冬夜再冷再黑,两只相依为命的小动物,互相依偎取暖就死不了。
不论是补课时,她讨厌他的触碰,还是她重新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了这些都不至于成为阻碍。他想,这些都是暂时的。他要一切都回归如初,无论以什么手段。
过程可以不美好,结局务必完美无缺。
转眼到四月份,离数联赛预赛还有一个月。
午餐期间,食堂每个窗口排起长龙。
前面几个同班男女生在闲聊,提及月底在礼堂举办的主题活动。
“我们学校出了三个节目,其他学校就出一到两个。”
“对了,我听说朗诵节目可能要被毙掉?”
“暂时没有,还保留着朗诵节目。”
“到底怎么回事?听说是人员不够?”
“有个学播音的男生车祸骨折了,还好没啥大事,但是节目不能参加了。负责活动的赵老师很头疼,最近在找合适的人选。”
午休期间,周峤来到老师办公室。
阳光透过窗玻璃投进来,格子间里明亮干净,有学生在问老师题目,有老师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还有一个陌生的女老师,正拉过几个班主任说些什么。
“帮帮忙,月底朗诵节目缺一个男生,看看你们班里有没有这种人才。”女老师说,“要上镜好看的,个子一米八以上,声音好听,嗯,最好再聪明点,学起来也快。”
几个老师笑了笑,扬起下巴,示意赵老师往身后看。
赵老师转头看见周峤,眼睛一亮,笑眯眯问:“同学,你有兴趣参加朗诵节目吗?”
接诊的医生头发花白,戴副眼镜,专注聆听患者的病情陈述,态度专业且严谨。
轮到汤仪,她故意隐瞒了接受心理治疗的情况,只说是失眠。
老医生看着她,说:“小小年纪就失眠,学习压力很大吗?”
又看过她之前吃的药,配了瓶褪黑素和一周的安定片,再三叮嘱汤仪,先试试褪黑素,不行再吃安定,睡前吃半片,效果不好再试着吃一片。
安眠药有副作用,有的还会成瘾。从去年夏末到今年春天,她长期睡前服用,很依赖药物,褪黑素属于保健品,也可以调节睡眠,便决定试试看。
凌晨时分,从噩梦里惊醒过来,深夜里光线幽蓝,汤仪坐在床上抱住双膝,眼睫濡湿,恐慌在胸口无尽蔓延,像这深深深深的夜,绝望和焦虑充斥在空气中,她每呼吸一次,就难受得想吐。
什么时候天亮?她紧闭双眼,眼泪掉在手臂上,静静坐了一会,脑袋里浮现刚才的噩梦。
昏暗狭窄的宿舍床下,她把自己缩在最深处,以为藏得很好,不会被发现。黑暗中,男人的手像鹰爪伸进来,牢牢抓住她的脚踝,用力把她拖出来。
尖叫、挣扎都没用,她双手被死死钳制住,男人的身体压下来,耳边轰然作响,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如同行尸,慢慢转动眼珠,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少年。
他正漠然看着这一切,神情寒凉高傲,仿佛是她罪有应得。
她定定注视他,嘴唇翕动:求求你,救救我……
却没有力气说出声,她感到自己气息微弱,眼泪滑下脸颊。他不要她了吗?
眼前所见,如水中漩涡缓缓旋转,梦境画面开始扭曲。
再睁眼,她置身明亮如白昼的卫生间里,光线刺目,身前伏着一个男人,她浑身湿透,冷得麻木,却依然残忍地感受到,男人的手游走在她身上,双腿被强行打开。
她抬起眼睛,少年站定在男人身后,眼底冰冷,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