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口——陆左左
时间:2022-02-14 09:20:57

 

 

14

  做好心理建设,汤仪抬眼看着他。

  周围是静静凝视的黑暗。

  他握着她的手,所以她心里没有丝毫害怕。

  难得有这样的时刻,让她可以一直看着他。

  浓重的黑遮住少年的脸庞,雾样的月光描出一个淡淡轮廓,她有点迷惑自己到底在看什么,没多纠结,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掌心轻贴上去。

  他的体温比她高。

  听闻身边有人发烧,尤其是关系亲近的朋友或是家人,汤仪总是很不放心的。她小时候,上幼儿园那会,小孩抵抗力差,她不知吃了什么上吐下泻,稀里糊涂地烧到四十点几度,待母亲发现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失去意识了。

  在她看来,发烧永远是一件可怕的事,会让人变得疲惫嗜睡,假如身旁没人照顾,或许人会在不知不觉中永远昏睡下去。

  因此,她要守着他,不能睡。

  半夜里不知几点,汤仪尝试挪动,少年还是没松手,他的手箍着她的手腕,像手铐一样把她铐在原地,铐在他身旁,让她失去自由。

  她低头看他的手,微暗光线下却能看出他的手,也可能这是她心里的感觉。他的手部线条流畅,手指修长,很漂亮,她没什么其他想法,单纯觉得好看。

  同时,脑海里有些一闪而过的问题。

  一会是,让他喜欢的陷入早恋的那个女生是什么样的?

  一会又变成,如果他离开这里了,以后还会想起她吗?

  这些问题虚无缥缈,也没什么答案,想了会,都是她漫无边际的猜测罢了。

  她守着少年不知几时,月光渐沉,独属于夜幕里的幽蓝退下去,外面的天悄悄亮起来,清晨的光线没什么温度,落在小屋里,她抬起眼看着他,困倦和意志在打架,她撑着眼皮,抬手去摸他的额头。

  是温热的,和她的体温一样。

  终于放心。汤仪头靠上墙,微垂下去,闭上眼睡了。

  在药物作用下,周峤睡得很沉,他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清晰且真实,他醒来都记得。

  梦里他站在门口的玄关处,余光里看见窗外雾茫茫的,乳白色的大雾侵吞了远处的高楼大厦。

  空气里有种深埋的寂静,家中陈设未变,后现代极简风,暗灰的色调,到处透着冷静,就像那对至亲至远的夫妻。

  他像一个局外人,立在门口,冷眼旁观地打量了会。

  那对夫妻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他们好像看不见他,也可能是忽视了他,两人对峙着,仿佛陷入什么矛盾,却不说话。他们都是极聪明的那类人,很相像,金玉其外,骨子里都是全然的冷漠,这两人的结合是各自成全各自想要的完美。

  他对这局面漠不关心,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不料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空教室,课桌椅排列整齐,黑板上干干净净,窗外阳光灿烂,刺得他眯了眯眼睛。

  周峤往楼下望去,操场上,有几个男生在打篮球,看样子,这会是午休。

  他来到教室外的走廊,漫无目的地游荡。很多人从他身旁擦肩而过,有男生,也有女生,每个人面容模糊,他也不在意,继续往前走,心底逐渐产生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走廊长而曲折,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下,心底那种微妙感愈发强烈了,像一根若有似无的丝线,待他反应过来,才惊觉被缠住。

  丝线在他心脏上慢慢收紧,带来隐隐的窒息感。

  在这股窒息感里,他记起来,他好像在找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一点头绪都没有。

  梦戛然而止。

  周峤醒了,感到自己呼吸不再灼热,体温正常,意识清明。

  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他没去看,手指摩挲着那熟悉的触感。

  过了会,他转过头看她,女孩在睡觉,对他的行径毫无发觉。

  难以形容这种感觉。他从没做过这种事。

  他垂下眸光,悄然抽手。

  这场病突如其来,却在他预料中。

  两天前,关琦琦再度来找他。

  她带他来到三楼的一个房间。

  这处是留给值班老师的单身宿舍。白墙木柜,简单整洁,没什么人住的痕迹。

  床上搁了一台笔记本,屏幕上散发着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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