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情情爱爱,各种花样的表白,他收到过不少;对学习和课业,他还算游刃有余。
或许与基因有关,他父母是清正的大学教授,他从小学东西快,悟性好,耐心足够,极少陷入什么难以摆脱的困境。
他一直都在世人眼中优秀、精英的那条路上走着。
可走着走着,越来越不清楚自己究竟要什么了。
某个时刻,周峤陷入对自我的冷静审视中。
汤仪醒来时,下意识拿手揉揉后颈。
静修室是惩罚学生关禁闭的地方,常年闷关,无人打扫,石灰墙上有各种斑驳痕迹,有干涸的血迹、痰印……某些角落里散发着难闻气味,夜晚,墙根里偶有老鼠出没,吱吱乱叫。
头回被关的学生,无论男孩女孩,都会被一种深深的恐惧笼罩,在里面大哭大叫,起初会要挟外面的大人放他们出去,之后感到绝望,苦苦哀求着……
汤仪不是第一次被关了,她清楚这些都没有用。
转动几下脖颈,视线里看见另一个身影,她愣了几秒才想到,这是昨天被扔进来的少年。
移开目光,她一手撑地起身活动活动,腰臀处很麻,血液流通不畅,有种蚁咬啮噬的感觉,她慢慢走到门前,看看轮换到哪一位教官。
在她没被关小黑屋前,一位前辈学生告诉她:大多数教官都很严厉,只有几位教官脾气还可以,稍稍讲点道理,不会无缘无故体罚学生。
看管静修室的教官每天都有轮换,假如以后被关禁闭,见到脾气还行的教官,可以跟他们提点合理的要求。虽然学生的请求不一定被允许,但至少不会受到惩罚。
看着不远处那位在玩手机的教官,她抬手敲了敲小窗玻璃。
教官老杨循声望来,他收起手机,走过来。
“洗脸刷牙,可以吗?”
门的隔音很差,她拿正常声音说话,门外的人也能听清。
老杨面无表情地点头,拿钥匙开门。
女孩从里面走出来,老杨守在门口,扫一眼小屋里的情况。
少年倚墙而坐,昏暗里,无法辨认他的神情。
换班前,上一位教官对他有交代人一醒要跟上面的讲一声。
咔哒一响落锁,教官把钥匙揣进裤兜,径自往前走,领女孩去这里简陋的公共卫浴间。
汤仪望眼身后,走廊的尽头,有淡淡的阳光,一道黑色铁门禁锢了所有。
他们确实活得比监狱里的杀人犯还不如。
在教官的监视下,汤仪洗漱完便回到静修室。
老杨再度注意到小屋里的少年,视线停留几秒。
他关门锁好,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在通讯录上找了找,拨出电话。
汤仪取好早餐,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两人间隔得不远,她敲了敲地,他眸光看过来。
她又把早餐分他一半,并拉过他的手,“告诉”他可以请求教官让他去洗漱。
告知完毕,汤仪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开始吃早餐,仿佛他与她无关。
周峤垂下目光,其实她完全可以无视他,不用顾及他,他们之间本来就不认识。
遑论她这么做,可能会招来危险。
他没吃早餐,比起填饱肚子,他更想洗漱。
周峤起身去小窗口那,按汤仪所说的,他依葫芦画瓢。
教官点头同意。
周峤走出静修室,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发现原来他所在的静修室位置最靠里,采光最差,怪不得呆在里面的人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
卫浴间就在一楼,逼仄的屋子中间竖起一块高高的木板,用来分割空间,两边各按上一道简易的铁皮推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能进去,两门上写着“男”、“女”两个红色大字,字迹潦草。
周峤没有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他打开水龙头,简单洗漱了一番。
老杨站在卫浴间门口等待,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声,他赶忙接上。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不耐,“什么事?一大清早的。”
老杨瞟一眼卫浴间,如实禀告。
短暂讲完,对方挂掉了电话。
老杨再抬头望去,看见周峤正站在不远处,仅仅几步开外的距离。他怔了下,心头一跳,反应过来,立马斥道:“洗完怎么不吱声?属猫的?”他目光上下扫了眼周峤,看不出什么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