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目前的管理强度,学校给这批新教官和值夜的老教官安排了员工宿舍。
这员工宿舍楼先前住的老师、教官寥寥无几,已空关了一段时间,需要打扫一番才能入住。
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自然落在了汤仪和蔡茹真两位“清洁工”身上。
老师把底楼钥匙扔给她们,说:“现在里面应该没什么人住,你们把可以进去的房间都清扫一遍,走廊、楼梯、栏杆……所有地方都不要落,每天过来打扫,别想着偷懒,我会不定时来抽查的。”
蔡茹真接住钥匙。汤仪在边上问:“老师,我们要打扫多久?”
“多久?”老师微抬下巴,说:“那得看你们的打扫情况了。”
还真当他们是不要钱的清洁工了。
老师前脚一走,蔡茹真拉着汤仪一层层爬楼梯,看这宿舍楼范围有多大,内部是什么卫生情况。
汤仪伸手揩了下楼梯上的护栏,手指一捻,厚厚的积灰。
教官宿舍格局和学生寝室完全不同,像是酒店公寓式的设计,走廊在中间,宿舍分布在两侧,房门两两相对,过道采光很差,越显走廊长而幽静。
她们随手打开一扇房门,抬眼一望,四人间,书桌、衣柜、空调、风扇、独卫……基本的都有,设备比学生用的新,在这称得上穷乡僻壤的地区,这样的住宿条件非常好了。
唯一奇怪的是,教官宿舍门上也有观察窗,和学生寝室一样。
“这栋楼也可以作为学生宿舍的备用楼,所以先前没什么老师教官来住。”蔡茹真猜测道。
她们简单地逛了圈下来发现,宿舍楼不高,一共四层,但每层的房间很多,打扫一层耗费的时间精力不会少。
汤仪看完,提议道:“我们先打扫房间,房间打扫完再是每层的走廊和公共区域,楼梯和底楼的部分放在最后,这样不会弄脏打扫干净的地方。”
蔡茹真同意,“那我们分一下吧。你先一楼,我二楼。”
“好。”
日子平淡无奇地进行着。
一天晚上,汤仪回到宿舍,一贯沉默的两个女生突然叫她名字,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汤仪,我们想告诉你一件事。”住上铺的女生说。
下铺女生接话:“其实,之前那次事情我们也知道……”她语意含糊,谨慎地看了眼门口。
她指的是学生暴.动事件。
想来也觉得奇怪,这事情在发生前,谁都以为自己是为数不多知道秘密的人,殊不知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秘密。
汤仪拉上了窗帘,走到她们面前,“你们想说什么?”
上铺女生说:“我们没逃,因为逃出去也可能会被抓回来。”
“那天我们趁人不注意,偷了一个被绑教官的手机给父母打电话。”下铺女生道。
“我们爸妈跟学校提退学了,我们应该过段时间就会离开,到时候宿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了。”
几个背景迥异的女孩住在一起,她们对汤仪的印象不错,说这些,仅仅是出于人情告知她。
汤仪“嗯”了声,没说什么,也谈不上怅然。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运吧。
哪怕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不后悔回头去小黑屋找他。
他们在禁闭室相遇,又在那里分别。她很少幻想是否会再遇,只是偶尔在夜里假设一种可能,假如他们不是在这集中营般的地方相遇,而在一个普通高中里,她整日烦恼着学习学习,有时也被老师拉去谈心聊成绩,和要好的朋友讲点少女心事,一直面临周考月考期中期末各种考试的压力……
假如在那时候见到他,很多事情是不是都会不一样了?
这是属于深夜的软弱,醒过来,她将更清醒。
第二天中午,体训课下,大部队进食堂用餐。
陶晓然一走,汤仪三餐几乎是一个人吃的,江莹陪她吃过几次。
原因很简单,陶晓然在班上人缘很差,她先前和陶晓然走得近,连带有些女生私下也看不爽她,江莹在班上也有自己的小圈子,那几个女生对汤仪不感冒,江莹和事佬当多了,也没办法。
汤仪倒不在意,一个人吃饭清静很多。
她独自端饭盘找好座位,对面也有个人坐下,抬头一看,是蔡茹真。
蔡茹真说:“我前几次都看你是一个人,很巧,我也是一个人。”
她们这种被监督的学生,周围几乎都没什么人愿意和她们玩的,都怕惹什么上身,觉得不吉利、倒霉。
两人同桌吃饭,汤仪不免问她干活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