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她那个朋友是有什么病，走到哪儿都得带着。”
站在门口的宋初和卢枝听见了她们全部的对话。
宋初身后的卢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和情绪。从小到大这种话她听多了，说她有病的，怎么这么小就得了病，也有说她活不了多久的，好可怜。小时候住在巷子里，谁家有点什么事儿，街坊邻居都知道，经常议论，后来搬了家，没有人认识她，情况才好转了些。
卢枝不介意，但是宋初介意。说她可以，说她姐妹就是不行，卢枝是她从小到大护着的，谁都不能说她一句不好。
宋初握着包带的手逐渐收紧，力气大到骨节都发白。
人愤怒到了极点，总是会有一些冲动的。宋初转头拿过卢枝手中的一瓶饮料，直接就走了进去。
宋初拿走的是卢枝打开过的饮料，瓶盖没拧紧。
她力气很大，朝着地上一扔，盖子突然爆开，饮料撒了一地。全部都溅到了那几个碎嘴的女生脚上和小腿上，湿漉漉的一片。
宋初是故意朝着她们脚边扔的，角度和位置也拿捏得很好。
突如其来的瓶子将那几个女生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啊！”，“什么啊！”
惊吓之后抬头便看见了已经走进来的宋初，被惊吓之后便是愤怒，“干什么啊你！”
“干什么？”宋初冷笑一声，“我还问你们干什么呢？”朝着她们扬着下巴，满脸的不屑，“背后议论别人很爽吗？”
似乎是背后议论别人让当事人给发现了，那几个人的脸上自然是挂不住，没有说话。
“怎么？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宋初冷笑。
宋初生气的时候，连卢枝都害怕。
“怎么？我们说的是假的吗？”
那人见被发现了，就破罐子破摔。
“你朋友卢枝不就是有病？”
“当初军训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所有人都军训，就她特殊。”
“就是有病。”
当初他们是一个连队的，军训第一天辅导员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卢枝给叫走了，光明正大的让卢枝坐在树下看着他们军训，谁都知道。
至于什么情况不需要军训？
只有一种情况：身体原因无法参加军训。
什么程度得身体原因不能参加军训？肯定不是什么小病。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宋初直直地朝着那几个人走了过去。
对方人多，也不怕宋初，直接伸手先推了宋初一下。
宋初没防备，被推得向后退了几步。
宋初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传来了卢枝的声音，“推谁呢你。”
一把拉住宋初，让宋初站稳。
卢枝很少生气，但是当看见宋初被人推了一下的时候，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我问你，你刚刚推什么？”卢枝走近那人，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收紧。
宋初了解卢枝，知道她是生气了，连忙拉住她。
“冷静。”
卢枝情绪激动容易出事的。
周围进来的女生看着这个画面，也懵了，幸好门口及时传来了一道女声：“干什么呢？”
是啦啦队刘老师的声音。
刘老师一来，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也没多问什么。
“都聚集在这儿干什么呢，都散了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全部散开。
宋初将卢枝拉出休息室，看了她一眼，将她紧握着的拳头松开。
“行了，冷静。”宋初伸手做着平复呼吸的动作。
卢枝看着宋初，两个人突然对视了一眼。
相视而笑。
噗呲一下，两个人似乎是都忍不住了。
“你干什么这么冲动，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啊。”
宋初忍不住开口。
“你刚刚不也是很冲动，还说我。”卢枝朝着宋初笑着，眼睛弯弯的，像个月牙儿，完全没有了刚刚生气的样子。
“我不还是为了你。”宋初无奈。
“我也是为了你。”
“行了，走吧，姐妹儿带你去买奶茶去。”
宋初笑着挽着卢枝的手，朝着体育馆外面走出去。
“哎哎哎你不练习了？”
卢枝拉着宋初。
“没事儿，今天不练了。”
江为和顾盛刚刚准备过去，就看见宋初拉着卢枝从休息室走了出来，朝着体育馆外面走出去。两个人急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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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外面的雨下得大了，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海城靠海，海城大学更是一座建在海边的城市，每每下雨，总是能感觉到浓浓的咸腥的大海的味道。
两个人来得时候并没有下雨，现在的两个人都没有带伞。外面的人打着伞，形色匆匆。她们两个人站在台阶上，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看着不断落下的雨幕，宋初突然想到了什么。
“公主殿下，我们来跳个舞吧。”
宋初冲出台阶，面对着卢枝站定，微微弯腰，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微微抬起，从头顶划过，然后朝着卢枝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像极了她们小时候看动画片，王子邀请公主跳舞时的动作。
雨不大，但是却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身上，渐渐浸湿了薄薄的衣衫。
漫天的雨幕，行人匆匆，只有宋初站在雨中伸着手，朝着卢枝笑。
就好像是很多年前，宋初递给她的那个草莓味儿的棒棒糖一样。
那个时候她笑着对她说：“枝枝妹妹别害怕，以后我来保护你，我是你的女骑士。”
往事历历在目。
“好啊，我的女骑士。”
卢枝笑着走进雨幕，朝着宋初行了一个礼，随后搭上了宋初伸着的手。
两个人跳的是华尔兹，没有伴奏，两个人自己哼着舞曲。
是卢枝最喜欢的那首：Moon River。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在雨中跳舞。就好像是全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卢枝喜欢淋雨，她们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在雨中跳舞，尤其是华尔兹。
这是卢枝一种发泄的方式，淋雨。
卢枝觉得雨中华尔兹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一种莫名的自由和洒脱。没有什么能束缚得了她。她就好像是一团云，一阵风，自由自在，随风飘散。
无所谓别人异样的眼光，不在意天上淋下来的雨，淋湿了衣衫又怎么样？
每每这时，总觉得自己像一团顽强的火，任凭雨淋，仍旧燃烧不灭。
那强大的生命力，是她所一直向往渴求的。
体育馆这边路过的人并不是很多，但凡是从这边经过的，都会去看她们两个人。因为在雨中跳舞实在算不上是一个正常的人应该有的行为。
她们两个人无视其他人异样的打量的目光，跳的旁若无人。
不是行为艺术，不是瞎胡闹。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不是一种玩闹，这是陪伴。
江为和顾盛刚刚到体育馆门口，就看见了她们两个人这一副近乎是行为艺术的样子。
江为看着卢枝笑着在雨中跳舞的样子，皱了皱眉，但是却没有上前，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倒是江为身边的顾盛，看着这奇怪的一幕，简直是眼睛都瞪大了。下意识地就想要上前。
江为眼疾手快江顾盛拉住。
“别去。”
“她们很开心。”
她们很开心，所以即使是下雨，也不要去打扰她们。
顾盛看了看身边的江为，他眼神落在雨中的卢枝的身上。
片刻，突然笑了，没有其他的动作。而是像江为一样笑着站在原地，看着雨中的人。
不过，和江为不一样的是，他的眼神落在了宋初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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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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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结束的时候，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松开手，朝着彼此行了一个礼。
细密的雨水不停地落在卢枝的脸上，脸早已被雨水淋湿，身上也是湿漉漉一片，幸好她今天没有化妆，只是简单涂了个口红，还不至于太狼狈。
“咱俩好久没跳了，没想到你还没忘。”
卢枝站在雨中，微卷的睫毛上沾上了雨珠，说话的时候睫毛微微颤抖，雨珠落下。
“当然没忘，你的这个特殊的喜好令我印象深刻。”宋初状似调侃地开口，但是语气中满是笑意和纵容。
“很快学校论坛上就会有这么一个帖子，标题就叫做：体育馆门口两女生雨中跳舞，疑似行为艺术。”宋初忍不住吐槽：“我大学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名声，又让你给毁了。”
“不是吧，明明是你先邀请我的。”卢枝好笑道。
站在门口的江为和顾盛看着这两个人莫名其妙地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你俩差不多得了，下着雨呢！”顾盛忍不住朝着雨中的那两个人开口。
这个时候雨中的卢枝和宋初才注意到了体育馆门口的江为和顾盛，双双回头看他们。
台阶上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打开了自己的雨伞，走下台阶，给两个姑娘挡住了雨水。
原本淋在身上和头上的雨水此时此刻落在雨伞上，雨砸在雨伞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周围充斥着雨声，雨水落在伞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江为和顾盛难得的默契，两个人谁都没有提刚刚在体育馆里面听见的事情，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你俩怎么在这儿？”
宋初看了一眼给自己打着伞的顾盛。
“我不是篮球队的吗，过来看一看。”
“哦。”宋初没有深究顾盛说的是不是真的，无所谓。
顾盛看了宋初一眼，身上头上全湿了，下意识地将雨伞朝着宋初的方向挪了挪。他只穿了一件卫衣，没有穿外套，没法给她披衣服，只能尽力让雨不再淋到她。
顾盛做事马虎，动作做的实在是太刻意了，手不小心碰上了宋初的肩膀。
宋初眼神立马一凛，侧头看他。
那眼神吓得顾盛一抖，伞差点就掉了。
宋初没想到自己会吓到他，嘴角扬了扬，“干什么，好好打伞。”
“好。”
对于江为一句话也不说，上来就给她打伞这个行为，卢枝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之前江为有过这种行为，今天这一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挺巧啊。”
卢枝没抬头看他，眼神落在伞外的雨幕上。
“不巧。”江为笑着回答。
卢枝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轻笑一声。
渐渐地，雨下得又急又密。周围撑着伞的人都逐渐加快脚步，这巨大的雨幕中只有他们四个人步履缓慢。
宋初和顾盛两个人走在前面，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两个人落在了后面。
路上逐渐有了积水，卢枝脚上的那双帆布鞋根本就不防水，很快变湿透了。
“冷吗？”突然头顶传来了一道温和的询问的声音。
卢枝没有抬头，她知道是江为在问她。
僵着脖子不动，眼睛直视前方。
卢枝不想要看他，总觉得每次两个人眼神交错的时候，能感觉到他眼睛中透露出来的异样的情绪，每次看着他的时候，下意识地就会心虚，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也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为什么会这么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所以她下意识地逃避。
“不冷。”
刚刚说完这句话，一股冷风吹过，即使是穿着长袖卫衣，仍然是被这股冷风吹得身上起鸡皮疙瘩。卢枝实在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本来眼睛就是长在卢枝身上的江为，自然是不会错过卢枝的这种细微的反应。
小姑娘一直都是这样嘴硬，而且吃硬不吃软。
江为将手中举着的伞递到卢枝的手中。
卢枝被江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行为搞懵了，拿着伞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
直到自己的肩膀上被披上了一件外套。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江为的外套。
卢枝愣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并不是因为江为给她披衣服这件事，而是江为在给她整理脖子后面的卫衣帽子。
她能够十分清楚地感觉到江为将她蜷缩在外套里面的卫衣帽子拿了出来，整理妥帖。
过程中他的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她脖子的皮肤。
只有轻微的一点点地触碰，甚至连江为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但是卢枝却感受到了。
只是指腹那大约是几毫米的极其细微地触碰，在卢枝后颈处的那一丁点皮肤上，就好像是要被灼伤了似的火热，然后逐渐蔓延。
即使是再怎么的失态，心跳再怎么的失衡，表面上也要表现出平静的样子。
卢枝这点做得很好。
“暖和吗？”
“嗯？”
“衣服。”江为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有我的温度。”
卢枝并不知道江为指的是什么。
是衣服？
还是他身上的温度？
之前从来都没有感觉到一句话能有多种意思，现在感觉到了。
卢枝对此不可置否，有的人就是这样，看着沉默寡言，但是实际上一句话就能让人脸红。
江为没有再说什么，从卢枝的手中接过雨伞。
头顶上是雨水落在雨伞上发出的声响，一下一下。
鼻腔里面全部都是江为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说不上来是什么香味儿，很淡，但是闻着很舒服，让人心安。
就在卢枝愣神间，走在前面的宋初突然回头，随着宋初一起的，还有顾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