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次我被黑粉寄刀片和血袋。”
花盈不解:“这些跟你脖子上的锁有什么关系?”
易可自己也无法解释,但她就觉得有关系,继而竖起大拇指:“这个超灵的,我这都多少回了,肯定是它在护着我呢。”
花盈:“行行行,你就可劲儿迷信吧。”
路云琛把未来大舅哥送到机场便回医院了,易可今天出院,丝毫不知这位前男友已经和自家哥哥见过面了,而且他的自我介绍还是她的男朋友。
花盈去办出院手续了,路云琛回到病房时,易可正在收拾东西,此时满血复活的她,又不需要他了。
“路云琛,你走!”
又是这句话,路云琛都能预判她的下一句话了,不出意外的话她会说。
[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路云琛轻笑,顺手把她抱进怀里,“我走了,走到你心里了,傻姑娘。”
易可抬起头:“你什么时候会说甜言蜜语了?跟谁学的。”
“跟你啊。”
他们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和好了,在同样燥热不已的夏天,缘起于他救她,缘续于他救她。
易可时常觉得,路云琛就像她身上戴了二十几年的玉锁,一直在默默保护她。
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总能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她或许不该再贪心,渴望他无时无刻陪在她身边。
重归于好的他们,比以前更加如胶似漆,路云琛也向她坦白了家里的情况,杜欣的观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在问题未得到解决之前,他们还在地下情。
日子行云流水般过着,辗转来回,由夏转秋,冬远春来。
易可生日前一天,路云琛得空回来陪她过生日,直接去了临江花苑,刚好今天易可剧组杀青。
他正在厨房煮醒酒汤,怕她会喝多,听到开门声,他连忙去门口接她,程烟搀扶着她,易可踉踉跄跄的有些站不稳。
“交给我吧。”路云琛对程烟说道。
程烟把易可交给路云琛之后就离开了。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路云琛把她抱到沙发上,去厨房拿了醒酒汤:“来,喝汤。”
易可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推开他手里的醒酒汤。
“可可,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他时常不能在她身边,万一,有人对她不轨怎么办。
“你少管我……”易可嘟囔道,有些闷闷不乐,“反正那两年你也没管我……”
路云琛喃喃道:“那我以后一直管着你。”
易可低声回应:“反正不要你管……”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眼神里满是宠爱,“就管你。”
“你今天怎么来了?”易可靠在他肩膀上,小脸红扑扑的,眼神迷离,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眼睛。
“想你了,想见你。”路云琛将易可搂进怀里,握住她的手,放在脖子上的玉锁上,这玉锁是这次出任务前她送给他的,说是能保平安。
易可傻傻笑了笑,“我就说嘛,它很灵的。”说罢便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走进卧室。
路云琛跟进去,只见易可坐在落地窗前发呆,抱着自己,看着窗外,隐约能看见几颗星星。
许久之后,她突然叫他的名字,“路云琛。”
“嗯?”路云琛看向她,索性坐在了她身边。
她仍然只是看着窗外,小声道:“我……24岁了。”
路云琛轻笑:“错了,是25岁。”明天就是她25的生日了,从她20岁到如今,他们相识也快五年了。
时间过的可真快。
易可落了泪,悄无声息,路云琛的心立刻被揪起来,自他们和好以后,他总会见到她哭,她不像以前那样活泼了。
她嗓音沙哑,低声道:“24岁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路云琛如鲠在喉。
“路云琛……”
“我在呢,易可。”
“你救了我好多次,可我追你不是为了报恩,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路云琛:“我知道。”
“你给我买糖果,你陪我动手术,给我输血,给我绑丝带,背着我跑,你穿迷彩的样子很帅,你满身泥泞的样子也很帅……我记得你,一直记得……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还好,她在白城找到他了。
“别人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你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我。”
“不是。”路云琛一口否决,他只是还没来得及去追她,甚至从未肖想过他们会有以后,他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可可,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你。”
易可抬起头,看向他,泪水从眼眶接连不断地流出,像开了水龙头的阀门,总也止不住,“那你为什么要走呢……”
“我不走了。”
“你骗人……”
路云琛捧住她的脸,保证道:“不骗你,你追了我一年,我追随你一生。”
他吻住她的嘴巴,从蜻蜓点水逐渐深入,他抱起她,坐在床边,两人拥吻着,暧昧升温,慢慢褪去身上的阻碍。
醉生梦死,几度缠绵。
“……”
翌日……
易可骤然从梦中惊醒,正要起身,又失力地躺了回去,身体像散架了一般,昨天晚上的种种,在她脑海里回放。
这五年,她始终败给了路云琛。
她看向身旁,没有路云琛的身影,她有些慌了。
所幸很快路云琛便推门而入,“早安,可可。”
他站定在卧室门口,穿着居家服,袖子被挽起,手里拿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他微微笑着,柳叶眼似带着蛊惑,眸底倒影是她,目之所及亦是她。
他走至她身旁,俯身于她眉心落下一吻,将火红的玫瑰花放在床头边,低声耳语:“生日快乐,25岁的小易可。”
玩腻了,散伙吧。
四月的天,不冷不热,温风送暖,鸟语花香,他们复合已有一段日子,情感如故,更甚当年。
易可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她把身心都交给了他,她常想,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他们甜蜜的时刻该有多好。
她只记得生日这天,路云琛陪了她一整天,中途接了个电话,便有些心不在焉,那种很不好的感觉又出现了,她觉得路云琛有事瞒着她,甚至又要重蹈覆辙。
在外头玩了一整天,路云琛算是对她百般照顾,晚上他们回家吃饭,路云琛掌勺,她不会做饭,口味又被易无恙和花盈养叼了,很是挑剔,但他成了第三个惯着她挑食的人。
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地看一眼厨房,确定里面发出的声响,她时而恍惚,会觉得他已离开。
路云琛的手机放在了客厅茶几上,易可盯着手机出神,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起他的手机。
他的联系人很少,除了朋友战友家人也没别的了,她记得他经常和一个叫时天傲的人联系。
她打开聊天记录,往前翻看。
【谢荣没了,尸体刚运回国,身上盖着国旗。】
时天傲:【小铭川知道了吗?葬礼什么时候?】
【铭川还不知道,等着叔叔回家呢,你明天腾出时间来,跟我回去一趟。】
时天傲:【行。】
“可可,可以吃饭了。”路云琛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易可连忙放下手机,去餐桌那边。
整个吃饭的过程都很安静,路云琛有心事,易可也有心事,两人都没有先开口。
和路云琛认识这么久,他的性子她已经摸的清清楚楚,对她,他藏不住秘密,她甚至已经预判了他的打算。
“明天我要回部队了。”路云琛道。
易可点头:“嗯,安全回家。”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的常规问候,每当他要离开,不管是出任务还是单纯的回军区,她都会问候一句平安归来。
她和他的家人一样,只有最简单平淡的希望,希望他平安回家。
路云琛摘下脖子上的玉锁,放在桌子上,“这个,物归原主,还是留在你这里。”
易可道:“你戴着,等你回来再还给我。”
路云琛轻笑:“万一被我弄坏了怎么办,还是留下来保护我们家可可吧。”
易可没再和他争执,两人十分祥和的吃完了这顿饭。
夜里,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易可靠在他怀里,明明很近,她却感觉越来越遥远。
路云琛一直没睡,易可假装入眠,他们都各自怀揣心事。
半夜,路云琛悄悄起身,他还是决定早点回家。
谢荣去世,最难过的无疑是年龄尚小的谢铭川,谢江和白兰走后,他只剩谢荣一个亲叔叔,如今最后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也没了。
谢家满门忠烈,身负荣光,苦了活着的人,孑然一身,踽踽独行。
路云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谢铭川说这件事,他才七岁,父母去世的时候,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没有那么多感情,甚至一直以为叔叔就是他的爸爸,可是现在的谢铭川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
他拿出一张纸,习以为常的给易可留下字条,预估了一下他们下次可能见面的时间,再然后便是叮嘱一些琐事。
写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了笔。
谢江的死,白兰的死,时天傲的离开,秦玄的失踪,到现在谢荣去世,最初的他们,支离破碎,死亡名额一直都在,不停地有人牺牲离开。
也许有一天,他也会死在不为人知的土地上,幸运一点,盖着国旗回家,不幸一点,被异地的风沙掩埋。
那时候,他的家人,还有他爱的人,该怎么办。
易可,也会为了他难过吧。
卧室的门被推开,易可走到他身边,拿过他手里写到一半的纸,情绪有些难以控制。
脑子里都是错乱怀疑的声音:他为什么要留信?为什么要半夜三更的走?是不是又要不告而别?是不是又要一声不吭的就甩了她?!
“你去哪啊?”易可问。
路云琛:“回一趟家,有点急事。”
易可显然不信,厉声吼道:“你撒谎!!你要走?是不是!”难怪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玉锁还给她,果然是为了摆脱她。
“没有。”路云琛不知易可为何要这么想,不过就在刚才,他也想过离开她,易可这么说,他也不无辜。
“你就有!路云琛,你是不是还想像两年前那样一声不吭的就走!”
“我没有,易可你听我说……”
“你就有!”易可完全不听他解释,撕碎手里的纸,扔在他身上,“不能保证永远,干嘛还要装深情,你要走就走远点,走的干净利落点,把这一屋子家具全搬走!别再来打扰我,滚啊!”
嘴里让他滚,心里却害怕他离开。
路云琛抱住她,安抚她的情绪,“我不走,这次还是跟以前一样该回去了而已,我们只是暂时的分开,分开不是分手,更不是永别。”
易可埋头在他的怀里,哽咽道:“你别走好不好……至少别趁我不注意就悄悄的走,我怕你回不来了我怕你不要我了路云琛……”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易可的患得患失,这都是他造成的。
天亮以后,他走了,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他经历了什么,受伤了没有,她通通都无从知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算着日子等他回来。
终于,他回来了,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路云琛站定在她面前,像屹立不倒的松柏,笔直挺拔,一身戎装,利落的寸头,比起离开前,他黑了也瘦了。
得知他要回来,她推掉所有通告只为了迎接他,还给他做了饭,虽然卖相不好,但她跟着花盈学了小半月,很有长进。
易可抱了抱他,笑着说:“欢迎回家,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路云琛站着不动,也没有给她回应,只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掺杂着她似懂非懂的情绪,她不愿去猜测,更想像个傻子。
她拉着他的手,走向餐桌:“快尝尝,我学了很久的。”
“易可。”路云琛拉住她,开门见山,不给她一点准备,“我们还是分手吧,认真的。”
易可不知该怎么评价路云琛,说他渣,他的确渣的彻底,却也渣的一心一意,全然只针对她,把她当成可有可无的存在,却给她一种不可或缺的错觉。
他回来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分手吧,认真的。
分开前,还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说他们不会再分手,只是像往常一样暂时分开,还说什么分开不是永别和分手。
去TMD暂时分开!
易可:“你说什么?”
路云琛低声道:“分手。”
易可苦笑,“路云琛,你说过的。”他说过,不会再分手不会再离开她的,现在算什么,把她耍着玩吗。
路云琛:“我反悔了,对不起。”
易可:“为什么?”
路云琛扯出一丝微笑,“腻了呗,我腻了你了,就像那天说的,不能保证永远,干嘛还要装深情呢,我不想装了,玩腻了,散伙吧。”
每一个字,都像扎进了易可的心里,她竟哭不出来了,许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流了太多眼泪了吧。
她一向骄傲,可无聊路云琛后,骄傲全都被她弄丢了。
静默了大概五分钟,两人相望无言,气氛几度窒息凝固。
易可从他那些话里缓过来后,只淡淡的说了句:“收拾东西,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