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朋友一听是沈琉璃,不该动的心思连忙收了起来,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欣赏着她,原来这就是沈琉璃,沈家藏在家里娇养的千金小姐。
沈琉璃被他们盯得很不自在,站在原地,一句话都不敢说,眼神透着恐惧,她看向沈金,沈金早已投入一个女人怀抱,完全忽略了她。
同样的十八岁,沈金过的花里胡哨,她过的单调乏味,分明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说谁又知道他们家同出沈家,还是龙凤胎。
“姐,你随便坐,要不自己出去玩玩也行。”沈金随口一说,沉浸在游戏中。
沈琉璃鬼使神差的出了这个门,外面的灯红酒绿,远比这个房间更加压抑恐惧。
很多人与她擦肩而过,有意无意,她低头跑着,却发现怎么也跑步出这里,她害怕极了。
沈金在里面玩腻了,出去玩了会儿,没看见沈琉璃,倒是看见了不少美女,忙着纸醉金迷,早已把他那位姐姐忘到了九霄云外。
沈送一通电话打来,才知道自己酿下了大错。
“喂,爸,咋了?”
沈送语气暴怒:“你姐呢?!”
沈金:“我姐?出、出去玩了啊。”
沈送呵斥道:“你带她去哪了!!”
沈金:“我……我们来了酒吧……”他越想越觉心慌。
完了,要出大事了,再不把沈琉璃带回去,他就要死了,可环顾四周,哪里有沈琉璃的影子,他那个傻姐姐,知道回家的路吗。
沈琉璃迷路了,但在反复试错中记住了路线,成功走出夜鸾,本来很简单一件事,被她走出了迷宫的即视感,这一路,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像无知的兔子,跑进了狩猎场,昙花一现,赶在被狩猎之前逃了出去。
可出去后,又不知该往哪里走了。
突然她被撞了一下,她抬眸望去,两女一男,那个男人她在照片上见过,是苏亮,苏伯父家的那个,其中一个女人她也认识,是向笛,以前听家里的佣人议论过,向笛的姐姐向晚,还和她的哥哥有过纠缠,自那以后,爸爸禁止沈家和向家来往。
爸爸曾把豪门圈子里一些少爷千金的照片拿给她看过,为着嫁给顾寻以后做准备。
可他们两个貌似都不认识她,向笛撞了她,理都不理。
花盈见她独自站在这里,貌似需要帮助,便多问了一句:“小姑娘,你在这儿等人吗?”
沈琉璃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看向苏亮,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请他帮忙,把她送回沈园。
向笛似乎有些着急了,催促道:“盈盈,走吧。”
花盈见一个小姑娘在这里,怎么都不太放心,“你家人呢?”
沈琉璃道:“在家里。”她还是决定请苏亮帮忙,苏伯父和爸爸很熟,他应该会帮她。
“苏亮哥哥,可以把我送回家吗?”沈琉璃问。
“你认识我?你是谁?”苏亮眉头轻皱,他还急着办正事儿呢,这丫头谁啊?
向笛盯着她:“这谁家的孩子,怎么乱认哥哥。”
沈琉璃没有和向笛说话,继续和苏亮交谈:“我住在沈园,苏伯父去过我家。”
“沈园?”苏亮犹豫片刻,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琉璃,沈家只有一个女儿,这么一看,她和沈刚沈金有那么点相像,便怀疑的问她:“你是沈琉璃?”
沈琉璃点头。
这一点头,苏亮和向笛想不载都不行了,竟然能在这种地方见到沈家的闺中娇娥,沈家这是不再圈养,开始筹谋联姻了吗,不知哪家少爷会被沈家看上。
沈琉璃是沈家的掌上明珠,这是豪门圈里人尽皆知的,她被藏在沈园里,娇养着长大,很少在上流社会的交际圈里见到她,但她的名声很大,据说在不同领域皆有成就,是个全能天才。
比起沈刚沈金,沈琉璃可是沈家的王牌,有人说,沈送如此栽培沈琉璃,早已把她安排的明明白白,为的就是有一天能与豪门家族联姻,与其强强联合,跻身顶流,把沈家带到新高度。
四个人坐进苏亮叫来的车子里,路上除了向笛在说话,花盈和沈琉璃都安静的没有什么存在感,司机开着车,行驶过一个拐角,将车子停在一棵树下,向笛便拉着沈琉璃下了车。
沈琉璃和花盈都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向笛说:“别玩过了,对女孩子温柔点。”
花盈这才看清向笛的真面目,以及她和苏亮的里应外合。
未等沈琉璃反应过来,就被向笛扯走了。
“琉璃,不要去打扰你的苏亮哥哥呦。”向笛微微笑着,抬手打算摸摸沈琉璃的脑袋,她躲避开,淡漠的盯着向笛。
向笛看了看手表,瞥了一眼晃动的车子,转身离去,丢下一句:“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没空送你去沈园。”
说完向笛便离开了。
沈琉璃看着不远处晃动的车子,跑到车边拉了拉车门,拉不动,隐约听到花盈的声音,她捡起地上的石头跑到车前,对着玻璃,一通乱砸,各种尖锐的东西都被沈琉璃捡来砸车。
挡风玻璃被砸破,车窗也被砸了洞,里面的花盈趁苏亮不注意,拿起酒瓶砸向他,打开车门逃了出去。
沈琉璃见花盈跑出去了,连忙收了动作,兔子一样跟着她跑。
花盈吓得不轻,一路狂奔,沈琉璃追着追着又追丢了,四下里陌生无比,她只好凭着记忆力原路返回。
这次没有着急回家,倒是沿路散起步来,这次出门,纵然几经波折,这沿途的风景,倒是繁华。
她生在白城,长在沈园,每次出门不是比赛就是拿奖,从来没有一次是出来旅行,沿途的风景再美,她也没有机会欣赏过。
她借着路灯,赏着沿街繁华,一直走到了白城大桥上。
江面被灯光点缀,被微风吹动,波光粼粼,凭栏远望,白城的夜景星光璀璨,她喜欢这里,喜欢与风为伴,灯火相随的此刻。
她从未这么开心自在过。
她开心的在大桥上跑着,忘记了之前的恐惧,忘记了她还在回家的路上。
然而乐极生悲。
“砰——!”
只顾着跑,跟人撞了个满怀,还把人家给撞伤了,直接撞进了医院。
蓝梓兮是她这一晚除花盈外,新认识的第二个人,她也没想到,在不久的以后,她会和她们,成为最好的朋友。
输了
一波三折,沈琉璃和蓝梓兮来了医院,封云梦到了这边后,她才离开,借了她们的手机,给沈家打了电话。
她在医院走廊上等着沈家人来接她,看见了失魂落魄的花盈。
“花盈。”她小跑过去。
花盈是来做验伤检查的,刚遭遇过这种事,她谁都没有说,忍着委屈和崩溃来验伤。
见到沈琉璃的那一刻,也许是因为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在紧要关头帮了她,也许她恰逢其时的需要一个人倾诉,她哭了。
沈琉璃轻轻抱着她,不懂如何安慰,但明白此时的花盈,需要一个人陪伴,她就安安静静的陪着她,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在这个夜里,阴差阳错下,她交了三个朋友。
后来沈家人来接她了,她先把花盈送回了星风花园,后回的沈园。
回到家后,沈金已经被打的站不起来了,趴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求饶,从小到大,这是沈送罚的他最重的一次,就因为他私自把沈琉璃带了出去,还搞丢了。
他发誓,这辈子都不跟沈琉璃玩了。
见沈琉璃安然无恙,沈送松了一口气。
沈送旁敲侧击的问道:“琉璃,今天出去有没有受伤?”
沈琉璃摇头。
沈送又问:“去哪了,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爸爸吗?”
沈琉璃犹豫片刻,看向沈金,答非所问:“为什么打弟弟?”
沈送:“琉璃,以后没有爸爸同意,不要离开沈园,外面的世界,很不安全。”
如果没有见过天空,笼中之鸟或许不会渴望自由,她相信爸爸说的话,可也想反驳他,外面的世界,危险也美妙,至少这一晚,她经历了在沈园永远不会经历的事。
但她什么也没说,刻在骨子里的乖顺,让她不得不暂时把那颗隐隐躁动的心藏起来。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沈送点头:“琉璃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
沈琉璃经过沈金,扶起他,看向沈送:“弟弟也该休息了。”
沈金心底一万个感激涕零,沈送摆了摆手,这罚也罚了,打也打了,该长记性了。
沈金一瘸一拐的进了屋,沈琉璃回到客厅,站在沈送身边。
沈送问:“琉璃还有什么事要说?”
沈琉璃:“爸爸,我今天……砸了苏亮的车。”
沈送疑惑:“苏亮?哪个苏亮?”
沈琉璃:“苏伯父家的。”
沈送了然,看着沈琉璃,想必这一晚一定发生了不少事,他需得好好查一查。
“没事,琉璃去休息吧。”
次日清晨,沈琉璃梳洗完,吃过早饭便准备着上课,顾寻又来了,还是那么的不开心,这一整天,还是没怎么跟她说话。
依旧是,他工作,她上课。
电脑他不还给她了,给了她钱,她存了起来,和那本枫叶标本册锁在了一起。
就这样,顾寻陪了她三个多月,一共九十九天。
沈琉璃清晰的记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记得他们之间短暂的开心和不开心,第九天,她问他会陪她多久,他说,会陪她一起过十九岁的生日,第十八天,他没有工作,在她身边玩了一天手机,还教她打游戏。第二十一天,是他这九十九天以来最不开心的一天,他受伤了,听爸爸说,他和顾叔叔吵架了。第二十六天,他在她的床上睡着了,睡了七个小时十六分钟。第三十四天,他迟到了,下午才来。第四十一天,他又不开心了,一整天没有跟她说话。第五十二天,他送给了她一对蝴蝶结。第六十七天,他告诉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别总是困在沈园。第七十七天,他带她去了游乐园,看了红枫林。第八十九天,他工作到很晚,睡在了书房。第九十天,他生病了。第九十六天,他给她买了台笔记本电脑,上面订做了她的名字。
第九十九天,他说,明天他就不来了,他说——
【你还小,要选择自由的生活。】
第一百天,他没来。
下午茶她一个人吃的,他的手表落在了这里,被她锁进了抽屉里。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再见到顾寻,那九十九天,像是未完待续的美梦,等着第一百天的来临。
2月22日,她十九岁生日,沈送终于同意她独自出门,她去了顾宅,他不在。
她跑去华颜娱乐,也没能找到他。
他食言了,从第一百天开始,就食言了。
“顾总,沈小姐她……”秘书的话说到一半,见他在看休息室的监控,便觉得什么都不必再多说了。
顾寻淡淡的看着监控里的沈琉璃,几个月不见,她还是一成不变,他合上电脑,靠在沙发上休息。
匆匆赶来的傅衍敲了敲门,推门而入,“这么着急找我,别跟我说一点事儿没有。”
顾寻按了按眉心,眼底的乌青显示出此时的疲惫,“老头公司出了点问题,我管不管。”
傅衍轻笑:“你确定不是你搞出来的问题?”
顾寻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平日里总喜欢跟顾植对着干,是因为他真的恨他,恨他小时候对他生而不养,长大后又对他百般束缚,可现在,他真的出了事儿,他这个做儿子的竟然不忍心了。
他姓顾,顾家是他的家,他总得管,可是如果要管,他就得回顾氏。
傅衍见他没开玩笑,确认道:“真出事了?顾叔叔镇不住?”
顾寻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死老头犟的很,明明就是身边人出问题了,精明了一辈子被自己人耍了还不承认!”
“谁?”傅衍问。
顾寻简言:“你觉得沈家的动机有多单纯。”
顾植若是不能及时止损,假以时日,顾氏和沈氏可就真的拴在一根绳上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这是担心顾叔叔被沈送糊弄?”傅衍笑问,他觉得顾寻有些担心过头了,顾植好歹是老江湖,比他们这些个小辈可精明多了。
顾寻傲娇道:“我这是不想让顾氏和沈氏的产业挂钩,等老头退了,顾氏还不是得我接着,我可不想收拾烂摊子。”
“阿寻,你不太对劲。”傅衍突然说道。
去年,顾寻对他说,他和顾植打了个赌,倘若他能陪沈琉璃到十九岁生日那天,顾植就不再束缚他的生活,不再插手他的事业。
很显然,顾寻输了。
顾寻:“我哪里不对劲了。”
傅衍:“那个赌约,你赢了吗?”
顾寻妄想转移话题:“你说顾老头那边我到底管不管?”
傅衍轻叹:“看你自己的态度了,你觉得顾叔叔会分不清主次吗?”
顾植只是在给顾寻下套罢了,他都能看得出来,顾寻不可能看不出来,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动了心甘情愿跳进坑里的心思,不甘心就这样被顾植束缚一辈子。
沈氏想渗透进顾氏,这是不可能的,哪怕沈琉璃真的嫁给顾寻,顾家和沈家也只是亲家关系,无非是在商业场上互相帮扶,顾植做这些,不过是逼顾寻主动回到顾家,接手顾氏,这样就能听从他的安排,早点成家立业。
“这老头,图啥呢。”顾寻苦笑,恨自己有这么个父亲,可若是没有这么个父亲,他也没有现在的一切。
傅衍:“也许是希望你早点安定下来吧。”
顾寻轻叹:“这日子怎么过不是过,稀里糊涂的反倒自在。”
小时候,顾植忙着事业,忙着风花雪月,对他完全放养,他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谁,听别人说,他父亲太放浪了,不知道有多少私生子呢,他只是其中一个,只不过幸运的被顾植接回家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