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薇上楼的时候,陆经政把她的行李箱提过来,厉薇回过头看他,陆经政说:“我在呢,不用你来。”
厉薇抿了下嘴角:“谢谢。”
厉薇和陆经政上了楼,便看到一个陌生女人带着一个小姑娘站在她家门口,现在是休年假的时候,小姑娘应该放了寒假,但她身上依然穿着校服,厉薇看了眼她印在校服上的校徽,估算她的年龄,大概十三四岁。
那女人看到厉薇回来,开口便问:“你是厉薇?”
厉薇点了点头,同样盯着她,也没顾忌陆经政还在,只是冷笑:“我爸情妇多了去了,我见过好几个,但我没见过你。”
女人被厉薇这话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厉薇最终把视线看到站在一边沉默安静的姑娘身上,明明和她没什么关系,但人冷漠归冷漠,一旦共情,就难免心软,因为她从这个小姑娘身上,竟然看到了当年的她自己。
厉薇清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你不考虑让你女儿先出去玩一会儿吗?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来谈,和你女儿没关系。”
女人低头看了眼她身边的小姑娘:“你妹妹她不喜欢和人玩,她就喜欢一个人玩。”
喜欢一个人玩?
那谁是天生就会一个人玩的?
厉薇抽回她的共情,冷声道:“事情还没查清楚,她也不是我妹妹。”
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把行李带进去,朝着外面怔愣的女人喊了声:“进来谈。”
陆经政跟着她们进去,从这只言片语中,他的脸色已经足够难看,连握着行李箱的手指都是发颤的,他的视线再次回落到电视柜旁边摆的全家福的照片上,少女已经出落的水灵动人,只是那双眼睛却像是死水一潭。
他第一眼看到时,便是心疼,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她从小就是如此。
而他和厉薇领证的那天,厉薇告诉他,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在普通的对话,一个那么不起眼的时刻提到他父亲出轨的问题,却没告诉过他,她曾经经历过这些。
他甚至不知道她提起这些要鼓起多大的勇气。
他的女孩,原来在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长大,是一个会因别人无心的玩笑而中伤,默默为自己筑起城墙的人,而他志在卸了她的城墙,却没做好她的城墙。
自责,心疼和爱意同时在他内心翻滚。
“听说这块儿要拆迁了?”
厉薇一进门就听到对方这个问题,明摆着的,来分房子,要钱。
“要不是刘阿姨昨晚给我打电话,我还真不知道这儿要拆迁。”说着,厉薇朝着那小姑娘看了眼:“多大了?”
“十三岁,今年上初一。”
那女人倒是自来熟,和厉薇攀谈:“你看你们的鼻子和嘴巴,长得一模一样。”
“是吗?”厉薇冷笑:“我还真看不出来。”
然后,厉薇说:“我需要和她做医学鉴定,还需要她的出生证明,没意见吧?”
“可以。”
厉薇听到女人这么痛快,也没意外,毕竟厉天白在外面留下孩子也没什么意外的,她来要钱,要的是房产。
但她只是觉得可笑,这个小姑娘十三岁,也就是说她是在张蔷决定和厉天白离婚的那一年有的,他外面都有女人有孩子了,竟然还想拖着张蔷不离婚,甚至去老家,试图让老人帮忙劝和。
如果厉天白没这么贪心,或许那场车祸就不会发生,张蔷也不会死。
厉薇想到这儿,只觉得呼吸难畅,她平静自己的情绪,“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现在才来找我,我要是您,这辈子都不会找自己情夫的女儿。”
厉薇把情夫两个字摆明了,咬字极重,没给对方半点面子。
女人脸色不好看,但也没有撒泼耍赖皮,“我不管你怎么嘲讽我,但我女儿应得的,你得给她。”
厉薇冷笑:“那您也承认自己当年拆散别人的家庭吗?”
女人说:“在这个聿怀城里,很多消息不胫而走,我想,你爸爸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
厉薇没有生气,只是平静道:“你和我说这个没有用,你大概是想告诉我苍蝇不叮无缝蛋的道理,不是你拆散我的家庭,而是我爸撩拨你是吗?那你反过来想想,他找到你的时候,你难道不是明知故犯吗?还是说,你难道不知道要远离有家庭的男人道理吗?”
女人被厉薇这句话问的哑口无言,她不想争论对错,只说:“我问过人,私生子有继承财产的权利。”
厉薇还想在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小姑娘拉着女人说:“妈——我们不要的姐姐的房子了,我们走吧。”
“姐姐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
“我们不要再抢她的了。”
厉薇盯着小姑娘的脸,忽然间泪光闪烁,这一刻,她信这个十三岁小姑娘是真心的,只是她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伤心和难过都让从小更懂事的人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