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愿——晓小的晓
时间:2022-02-14 09:36:38

单是这双漆黑的双眼就让那男生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她已经给你回复了”,于绡冷冷的开口。
他浑身给人一种冷漠和无法靠近的距离。
那男生瘪了气焰,没了刚才的嚣张。
“对不起,李筱唅,刚才是……是我冲动了”。
男生说完转身跑出人群。
于绡环顾四周,遣散周围熙攘的人群,“都散了吧”。
周围看戏的同学也没兴致再待下去,人群渐渐远离他们。
于绡动了动腿,转过身,“没事吧”?
“没”,李筱唅担心他误会,忙不迭的解释,“我不会谈恋爱的”。
她这句话准确的击打着他内心的防线。
于绡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她脑袋,唇角弯弯勾起,“嗯,我也不会”。
李筱唅感受着头顶的温度。
他也不会是证明他也不会谈恋爱吗?
是不是他从未对自己有过任何想法,才会说的那么轻而易举。
李筱唅按耐住胡乱猜测的脑细胞。
也许,只要他不谈恋爱,她还保有幻想的机会。
嗯,幻想的机会,她也满足了。
相处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短暂到可以精算出说一个字用了几秒钟。
她们仍然走到校门口目送少年,这次门口仅仅停了辆出租车。
李筱唅再次在不舍中与少年告别。
如果她知道这次告别,是重逢前的最后一次相见,她一定会勇敢的上前对他说出她内心的想法,哪怕,得到的是拒绝。
 
第44章
 
他离开后,李筱唅仍然把所有精力投入学习,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填补内心的空缺。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她考了全校第二名。
薛胖现在是走到哪里夸到哪里,说李筱唅就是个潜力股,是匹蕴藏巨大能量的黑马。
艳阳一天比一天娇热毒辣,她们换上了短袖,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高考。
高考前一天晚上,李筱唅很想,特别想于绡,就是很想和他说说话,聊聊天。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可能是老天听到了她虔诚的诉求,梦里,她的翩翩少年郎陪着她聊了好多好多。
可是醒来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于绡都说了什么。
只记得少年坐在她的右侧,晚风吹起了他的衣角,她不由自主的靠在了他宽厚的臂膀,梦里的他没有拒绝,一切那么真实又不那么不切合实际。
她拍了拍脸,轻微的疼痛感把她拉回现实。
高考结束后,李筱唅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拥有一个通讯工具。
她决定买一部手机,但她真的张不开口向潘慕雪要钱,于是她开始找兼职,最后找了发传单的工作,一天发六个小时,酬劳60。
虽然太阳暴晒的很猛烈,但一想到有手机就可以同于绡联系,她浑身充满力量,那是她在烈日下唯一的支撑力。
她发了整整20天,整个肤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一圈,挣了1200块,终于如愿买得了一台手机。
李筱唅高考成绩考了全校第2名,虽然已经是名列榜首的佼佼者,而且超越京北师范英语教育系整整72分,但她心里始终是遗憾的。
她本想着如果考得了第一,便有充足的理由联系于绡,可是结果却差强人意。
在家里苦闷了几天,整个人变得消沉不安,之后她又接着去发传单。
七月十五日,刘晨傍晚来找她,告诉她于绡回来了,大家准备聚一下。
但是刘晨的父母带她去外地旅游。
所以这次只有她一个人去。
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隔天,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
七月十六日,她翻来覆去,辗转不寐,怎么都睡不着。
凌晨3点多,李溶醉醺醺的敲门。
潘慕雪跑向玄关处开门。
“你怎么了,怎么一身的伤”?潘慕雪的声音因害怕而颤栗。
潘慕雪扶着伤痕累累的李溶去沙发上,脸部,脖颈处,手臂上还有结痂的伤口。
“你不会又去赌了吧?李溶,到底多少次,你才能改”?
潘慕雪声嘶力竭的问,嗓音里充满着绝望与无奈。
李溶一把拍掉潘慕雪检查伤口的手,不耐烦的说:“你这婆娘,什么都不会,天天就会唠叨个没完”!
“我,李溶,你有没有良心”。
“你别烦我,我都快要死了,别在这烦我行吗”?李溶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玻璃器皿,狠狠甩向地板。
玻璃器皿五分八裂,细碎的残渣通过门缝跑进李筱唅的房间。
她开门走了出来。
潘慕雪泪流满面的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双眸失神的看着碎裂的玻璃。
李溶瞪了眼李筱唅,质问,“你出来干什么,大人的事跟你小孩没关系”!
李筱唅真的是忍够了,那一刻所有的情绪堵在胸腔。
潘慕雪的绝望,李溶的无理,生活的无奈,感情的不顺。
她坚定的一步步走向李溶,心如刀绞的停在他面前,冷若冰霜的开口,“爸,日子还能过吗”?
“你他妈个小兔崽子,这里没你的事,给我滚进屋”,李溶破口大骂,指着卧房。
他的口水喷洒在李筱唅脸上,带着浓浓的酒精和重重的烟草味,李筱唅只觉得恶心至极。
他凭什么,因为李溶一个人,一家人都要为他的行为买单。
生活并不能总是给他收拾残局。
她狠狠的咬着后槽牙,委屈求全的低声恳求,“爸,我再问你一次,能好好过日子吗”?
“能过又怎样,不能过又怎样”,李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发疯一样的狂笑,表面狰狞的可怕,“我告诉你俩,只要我李溶在一天,你们俩都得给我擦屁股”。
潘慕雪起身捶打他,“李溶,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李溶轻松钳制住潘慕雪的双手,用力往后推,潘慕雪的身子直接滑向满是玻璃碎渣的地面。
“妈妈”,李筱唅大声的呼喊。
潘慕雪失声的垂眸痛苦,白色透明的液体和鲜红刺眼的血色同步砸向乳白色的地板。
李筱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鸷狠狼唳的一把推倒站着的李溶,嘴里痛骂着,“李溶,你根本不配当个人”!
从没有骂过人的李筱唅,那是她脑海中仅能想出来的词汇。
“你想死,老子你也敢碰”,李溶先是一懵,随即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
重重的手掌甩向李筱唅的右脸,因为力度很大,她的身子跟着往右倾斜。
潘慕雪站起身护住李筱唅。
李筱唅抬眸对上李溶的眼睛,强忍着泪,说:“李溶,我给你两条路,一离婚,二好好生活。你信不信,等我上大学,我就把我妈带走,你自己在这生活吧”。
李溶抬起手。
潘慕雪痛彻心扉的大喊,“李溶,你不能打筱唅”,一颗滚烫的泪珠砸向李筱唅的手背,惆怅的声音仿佛下刻就会破碎,她抽泣着,“她有什么错”!
李筱唅抽了几张纸给潘慕雪擦拭身上的血,她这才看到潘慕雪掌心都是被玻璃残渣刺的伤口。
刺的深的地方,血肉分离,裸露在空气中。
一定很疼,她想,潘慕雪的心应该更疼吧。
李溶暴躁起来,指着门口,“你俩都给我滚!”
李筱唅去屋里拿了典伏和棉签,给伤口处一一消毒,冷淡的说:“滚就滚,你以为我们稀罕和你住一起吗”?
李溶气的青筋凸起,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直直的砸向李筱唅,“现在就给我滚”。
手中的典伏因力从瓶口撒出,撒了李筱唅一腿。
李溶拿起另外一个抱枕,又砸了过来,大声指责潘慕雪,“看看你教出来的是个什么玩意”!
李筱唅把典伏盖拧好,放在茶几上。
“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父亲做榜样,才会有我这样的玩意”!
李溶右手摸身旁可以用的物品,他摸到个长方形的东西,凑近看,是台手机,他拿着手机质问:“谁的”?
李筱唅大步跨过去,想抢过来。
并不是因为手机里有什么秘密,而是她怕李溶会毁了她刚买的手机。
李溶单手拽住她的手臂,“你在哪弄钱买的”?
潘慕雪:“她自己发传单挣得,你又不是不知道,孩子发了一个月的传单了”。
李溶触动着手机屏幕,威胁道:“李筱唅,给老子好好说话,否则我给你砸了”。
“你敢”,李筱唅真的快要疯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堪的父亲。
她没花他一分钱买的,他凭什么。
李溶抬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机砸向地板。
李筱唅挣脱不开他拽着的左手臂,整个身子往手机掉落的方向倾斜,右手指尖划到了手机边缘,可因为她这一碰,手机砸的更远。
她绝望的盯着半空中的手机。
“啪,啦”
下一秒,地面上四分五裂。
她刚买的手机,就被如此摧残,电池也摔了出来,屏幕粉身碎骨,如若不仔细看,可能都看不出来那是块屏幕。
潘慕雪拿了扫把,开始用力捶打李溶。
“你怎么,我都忍你了,李溶……那是孩子辛辛苦苦那么久才买来的,你怎么可以,你去死吧,你,我要跟你离婚……”
李筱唅忽然觉得耳廓里容不下任何声音,她甚至哭都哭不出来,呆泄的捡起手机碎屑。
她的心被一点点撕碎,燃烧!
李溶哪是能坐在那里任潘慕雪打的。
他毫不吝啬的对潘慕雪还击,没几下,把潘慕雪压在身下开始拽头发,毒打。
李筱唅把手机碎屑撞进口袋,拿起一个木实板凳用尽全力砸向李溶的后背。
“你他妈敢打老子”!
李溶吃力的躺在沙发上叫嚣。
李筱唅扶起下面的潘慕雪,拿着钥匙,跑出门。
一门之隔的里面,满是李溶污秽的言语。
她扶着潘慕雪走下楼,走出小区,耳边终于清净下来。
因为潘慕雪身上有伤,她们坐在小区旁边公园里的扶手椅上。
潘慕雪说了几句,无非在自责,说连累了李筱唅。
李筱唅不想让她自责,一直在安慰她。
凌晨五点多的城市,白昼剥开黑夜,慢慢把光束递给世界,伴随着白昼而来的应该还有希望吧。
看着渐渐明亮的世界,李筱唅真的很想于绡,好想好想。
思念犹如泪水,滚滚而来。
李筱唅一点也不想回去,但因为潘慕雪还要上班,李筱唅只好陪着她一起回去。
屋外静悄悄的,她猜想李溶肯定是睡着了,毕竟他每次都这样,醒来他妈的又啥都不记得。
两人打开门,进来。
李溶躺在地板上。
李筱唅打算扶着潘慕雪进卧室。
潘慕雪执意要把李溶扶起来,李筱唅执拗不过她,只好顺从。
潘慕雪抬前面,她抬李溶的双脚。
“筱唅,你……你爸”,潘慕雪忽然紧张的摸向李溶胸口,鼻尖,害怕的断断续续的说:“怎么……没有……没有呼吸了”。
“妈,怎么会”,李筱唅觉得是潘慕雪没休息好。
她走过去,伸出手到胸口。
她的手僵在空气中,李溶胸口平静如水,没有一点点心率的跳动。
李筱唅颤抖的把手伸向他的鼻尖,鼻口没有任何呼吸。
她又摸了摸李溶的身体,冰凉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潘慕雪早已吓得惊慌失措,李筱唅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李溶的手机,指腹一直在抖动,她双手裹住手机,拨打120。
等待的过程极为煎熬,脑海中浮现几百种可能性。
她虽然有些恨李溶,可从来没想让他离开。
虽然他没有一点做爸爸的样子,可她的身上还留着李溶的血。
救护车五分钟赶到,她锁上门,去抽屉里拿了家里仅有的钱,扶着潘慕雪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
一路上救护车的声响无不刺激着感官。
李溶直接推进手术室,医生说,是短暂休克。
她先去交了手术费,医院好大啊,她一个人跑上跑下的,身上的衣角还残有血迹。
她交了4000,收费的阿姨告诉她钱不够,以李溶现在的状况,如果能顺利醒来,最起码要在医院待上几天。
她又拿着李溶的电话给爷爷奶奶打电话要钱,两个老人不会用银行卡转账。
那时,她一个人,站在收费处的柱子旁,眼中划过千千万万,形形色色,她忽然想一头倒下去,这样就不会再被任何东西牵绊。
眼前忽然浮现于绡的模样,他在向她笑,在鼓励他。
她提起精神走向于绡,想让他抱一抱自己。
可她越往前走,那个身影越往后退。
她撞到了墙壁,才发现自己又幻想了。
原来他们的过往会化成无数星星碎片织绘在每一个漆黑的夜晚,照亮李筱唅湿漉而晦暗的灵魂。
她振作起来,又给外公外婆打电话,外公外婆安慰她不要着急,马上让二姨给她转过来。
不一会,姑姑问她要银行卡。
她只好跑上去安顿潘慕雪,拿着钥匙,一路小跑回家。
很可悲,可悲到她身上连个打车钱都没有。
从家里出来去银行取了现金,再到医院交好费,她的精神依然高度紧张,感觉都快要人格分裂了。
李筱唅疲惫的坐在潘慕雪面前。
那时,她的脑海中有过一个邪恶的想法,如果,她是说假如李溶没了,她们的日子应该会好很多吧?最起码可以保证挣得钱不用再给别人花了!
她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然而她看向潘慕雪满目担忧的神情,她又改变了主意,在心里默默祈祷李溶平安无事。
手术整整三个多小时,医生说休克是因为喝酒加气郁双重导致的,还好送来的及时,如果再晚估计命就没了。
知道李溶没事,她悬着的心也算落下了,其实她并不是为李溶,而是为潘慕雪。
她又回到家里给潘慕雪做了饭带来。
看着潘慕雪吃了几口,她才放宽心。累的趴在桌上,两眼如灌了铅,慢慢阖上。
 
第45章
 
李筱唅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因为昨天一夜都没睡,这一觉她睡的很久,却很不安,噩梦缠身。
她看了眼时间,苦涩的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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