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愿——晓小的晓
时间:2022-02-14 09:36:38

李筱唅一瞬间被说不出的痛楚撕裂感充斥。
吴秋峰拎起刘晨的包,告知,“小憨,我和刘晨先走了,于绡喝的有些多”。
李筱唅知晓吴秋峰后面想说的话。
“放心,我送他回去”。
“你俩慢点,我先走了”。
吴秋峰走后,李筱唅走到于绡面前,拿起杯子倒杯热水让他喝点,驱驱身上的酒气。
于绡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李筱唅晃动的身影,浓稠的黑色连衣裙把她的肤色衬的更加白皙透亮,及腰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微飘动。
他心尖一颤,指着李筱唅喝过水的杯子,“用你的喝”。
李筱唅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认真又有点孩子气的样子。
“我想用你的喝”,于绡眼眸一动,似在解释,“我的有酒”。
李筱唅捕捉到了他的小心。
她不想于绡面对她时,还这般小心翼翼。
还有他的生父,于天,他的伯父。
当年的少年究竟背负着怎样的苦楚!
李筱唅拿起自己的杯子,倒了半杯温水,拉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于绡接过她手中的水,指腹蜻蜓点水的碰了下她柔软的指尖,而后仰头清空杯中的热水。
“卡给你”,李筱唅把银行卡递给他。
于绡扫了眼她手中的卡,低沉的嗓音响起,“你先帮我装着”,迟疑两秒,补充道:“怕弄丢”。
他都这么说了,而且李筱唅觉得他确实有些醉意。
那她就先帮他收着。
“我们回去吧”,于绡站起身,下巴微抬,指着门口。
“好”。
于绡迈开沉稳的步伐。
李筱唅担心他会碰着摔着,急切的问:“能走吗”?
于绡似是想到了什么,傻呵呵的笑了下,抬起手臂伸在半空中,“不太能,能不能扶我下”。
“行”,李筱唅毫不犹豫的双手挽住他的手臂。
于绡眼睫低垂。
女人温热的掌心从肌肤传至大脑,两人手臂有意无意的摩擦,他能清晰的感受李筱唅的柔软。
他喉咙开始发紧,咽了口气。
于绡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两人乘电梯到负一层。
于绡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车钥匙。
李筱唅打开车门让他进去。
于绡身子碰到椅背,心力交瘁的轻柔太阳穴,而后阖上眼。
李筱唅拉动安全带,为他寄上。
绕过车头,坐在驾驶位,熟练的发动车辆。
她工作第一年就去考了驾照,所有的项目都是一次性过。
她就住在学校,确实没有买车的必要。
但是和刘晨他们出去,经常都是李筱唅开车。
于绡眼眸眯出一条细缝打量驾驶位上的女人。
因为考虑到他在闭眼休息,车内并没有开灯。
隐约几束从外面透进来的稀疏光影,将女人的下颚线呈现的更加分明立体,她的五官更加出众诱人,眉眼处没了青涩稚嫩,隐约可见妩媚。
高挺鼻梁小巧玲珑,于绡瞥了眼自己身上的细微变化。
他的身体有反应了。
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是个同性恋,无论对哪个女人都提不上兴致,甚至都懒得看一眼。
导致他一度怀疑自己不是个正常男人。
而今天,他心念已久的丫头证明,他是个有欲望的正常男人。
前方红灯,李筱唅踩了刹车。
于绡慌不择路的闭紧眸子。
李筱唅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身侧的人。
她欣然的笑了,得知他是喜欢自己的,其他的一切她都不想再探究,有他在抵过一切的甜言蜜语。
她要他,不止曾经,现在,未来亦如此。
那种渴望从未因为岁月的痕迹而减少半分!
车子进入荣光小区,于绡深邃的眼睛睁开,反应过来她刚才肯定是听到了和吴秋峰之间的交谈。
既然都已经听到了,他想完全同她坦白。
“于绡?”,李筱唅细声喊了下他的名字。
于绡从椅背上坐起来,指着方向,“右转,第二栋,6楼”。
“好”。
李筱唅找了个就近的车位,停好车子,绕过车头去扶他。
于绡现在住的房子是他生父为了弥补他和王敏,处心积虑买的。
房子并不算大,两室一厅,前两年于绡给了王敏一笔钱,嘱咐她帮着装修。
屋内的设计,装潢都是按照于绡设计稿装修而成的。
于绡打开房门,李筱唅扶着他一同进入房子。
房间摆布很简约,除了生活必需品,其他的东西真的没有看到,整个房间空荡荡,一眼便可知很久没有住过。
白色的墙壁没有添加任何材料,黑色的沙发显得莫名孤寂,黑白色的对比异常明显。
头顶的吊灯汇聚整个客厅的暖光,吸引着李筱唅的视线。
灯头顶部星空五角星菲林片设计,星空灯罩投影到天花板上,抬头便可仰望星空。
于绡凝视着她的目光,“喜欢吗”?
“喜欢”,李筱唅如实回答。
这款吊灯她上大学做兼职时就喜欢上了,只是她住的房子用不到这样浪漫的星空。
为什么喜欢星星,还是因为于绡,年少时,于绡的眼眸里从来不会少的是细碎繁星,而相逢后,李筱唅并没有看到他眼中的繁星。
“就知道你喜欢”,于绡拉着她手腕一起坐在沙发上。
“什么意思”?
李筱唅轻抚乱跳的心脏,主动问。
于绡陪着她一起看向天花板上的星光,“装修时,想的是和你一起住”。
李筱唅的睫毛扑簌簌颤着,这些话语比任何甜言蜜语的表白话更让她动容。
于绡的指腹从她的手臂一路下滑,穿过掌心,全程他都在思量着她的反应,心中跟着忐忑。
见她没拒绝,他主动攀附她的掌心,与其食指相扣。
李筱唅沉溺于他给的温柔,一点也不想破坏此刻的悸动,更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
半晌,她主动打破了房里的宁静,“什么时候回来的”?
于绡握着她的手几不可查的颤了下,喑哑的嗓音弥漫在房中,“前天回来的,昨天去外交部政策研究室报道,今天来见你”。
“我没有问你那么多”,李筱唅的心口忽然甜了下,尤其最后一句话。
于绡侧头,黑如鹰眸眼神紧紧蹑住她,不准她闪躲,一字一顿的说:“我愿意给你报备行程”。
李筱唅指腹摩挲着沙发表皮,恍惚的游离,大脑处于高级亢奋的状态。
“你不需要给我报备的,”剩下半句她噎在嗓子口,咽了口气,吞入肚子。
“是我自愿的,如果我每天给你报备,你愿意听吗”?
于绡侧头等着她的回答。
指尖无声的摩挲着她的手背,眼眸微不可查的抖动,心头似有千万只虫蚁轻咬。
面对恐怖分子,他想到的是要好好活下去,为了未来可以回国见她;面对众百记者提问,他想到的是要更加坚定,为了完成他们共同的夙愿,面对一切的阴霾不顺,他只要想到李筱唅,看看她画的自己,那些阴雾都会一扫而空。
可唯有面对她,面对当事人,他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他迫切的想拥有她,瞻前顾后,磨的他快要窒息。
没等到回答的于绡,再次问,“可以吗”?
李筱唅的答案当然是可以,她渴望现在的亲近渴望了十年之久。
酸涩的痛感从心口蔓延至鼻尖,再蔓延全身,她洁白的齿轮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或兴奋,或低潮的声音。
“为什么,你这么做是为什么”?李筱唅撑了撑眼皮,大胆的与他发红的眼眶交汇。
“我想追你”。
“什么”?
因为没有任何前奏,直白的表达,什么是李筱唅唯一能做出的反应。
再见到他恍如隔世,炙热的明亮光线打在男人身上,他的身影与少年时期无声重叠,那毛绒绒的发顶,淡淡的薄唇,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
于绡面朝李筱唅,双手撑在她两侧,身子半弓着,与她的视线齐平,郑重其事的说,“丫头,我想追你,可以吗”?
李筱唅的目光落在他凸起的眉骨,下意识的抬手为他抚平凸起的山丘。
目光下移,是发红的眼眶。
她就说于绡的眼中真的没有了星光,目光所及皆是他泛红的眼眶。
她心疼,心像是被一点一点的撕碎。
她从未见到于绡这个样子,他的身子倾斜着,半仰着头,仿佛一低头,就会有东西滑落。
“于绡,抱一下我,可以吗”?
说出这就话,李筱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纤长的眼睫挡住眸中晦涩,嘴巴一直在打颤。
 
第51章
 
于绡粗粝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背,下颚线条在光线下清晰且棱角分明。
“可以,当然可以”。
他的声音落在耳边,极具耐心,又像只受伤的麋鹿,竭尽全力隐忍自己的情感。
于绡左手拉着她的腕部放在自己的后背,右手放在她的背部,把面前的人轻轻一扯,带入怀中。
李筱唅双手攀上他的后背,少年身上的酒味被风吹来,喉结上下利落的滑动了下,锋利又突出,她感受着他的温度。
于绡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鼻尖嗅着她的气息。
这个迟了七年的拥抱,终于在今天遂愿。
窗外墨色浓稠,客厅的窗户没有拉紧,柔软的绸缎窗帘吹起又落下,马路上疾驰的车辆呼啸而过。
室内明亮温馨,却又静如寒夜。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彼此依恋着对方的气息。
那些痛彻心扉的回忆,那些不甘回首的过往,那些难以启齿的伤痛,在这一刻都变的渺小如尘埃。
爱到一定程度才发现,拥有彼此已经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
于绡目光沉沉,抬眸,下巴抵在她露出的肩胛上,“今天别回去了”?
“啊”,李筱唅松开环绕着他后背的手。
心乱如麻,想要弄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于绡扣住她的腰,将她牢牢禁锢,呼吸温热,“你睡卧室,我睡沙发,留下来好吗?”
他几近恳求的语气,喑哑的嗓音在这静夜里带着点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李筱唅知道她根本拒绝不了,她本身也不想拒绝,那些隐忍那么久的情感一瞬不瞬的全部倾洒而出。
“我不想一个人住在这”,于绡像个孩童一样解释道。
李筱唅能感受到腰部他骨骼分明的指腹微不可查的颤动。
她轻轻拍了拍他宽厚的后背,小声说:“好”。
李筱唅鼻尖满是青柠味,淡淡的清香闻起来舒心又踏实。
轰的一声,窗外雷鸣电闪,一道亮丽的闪电划破黑色寂静的天空,风呼呼叫嚣着,绸缎窗帘被风肆恣玩弄着。
良久,于绡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李筱唅。
“我去关个窗户”,于绡走到窗台,关上窗户,而后拉起窗帘。
屋内暖光明艳,仿若白昼一般。
于绡随手打开电视,电视机里传出悉碎的声响,自然而然的坐在李筱唅身旁。
于绡侧目问:“困不困”?
“不太困”。
李筱唅着实没有任何想睡的想法,这一天真实的让人不敢置信,好担心一觉醒来又回到曾经。
“跟你坦白一件事”,于绡握住李筱唅的手,深邃的脸眸晦暗不明。
“等你讲完,我也想同你坦白一件事”。
于绡倾身在李筱唅手背落下一吻。
冰凉又柔软的唇部贴着她的皮肤,只是轻轻一碰,李筱唅的心里依然七上八下的乱跳。
“曾经,有一个笨小孩,眼见着美满的家庭被人破坏,父母离婚,他却无动于衷。之后,他跟着母亲去了继父家,继父待他很好,如亲生儿子一般,很快母亲怀孕,但是这个笨小孩很任性,桀骜不驯,他因为一件小事跟继父吵架离家出走,导致她的母亲腹中已经成型的男胎夭折。那晚就像今天窗外的天气,雷雨交加,狂风骤雨,他被继父绑在别墅里的树上疯狂抽打。他一直引以为傲,百般疼爱他的继父像个疯子一样打他,他的衣服被皮带抽烂,雨水夹杂着鲜血流淌而下,慢慢渗进土壤里。身上被抽的都是血渍乌青。连老天都没有垂怜他,就在他觉得奄奄一息,没有希望时,他的大伯出现了,救了他一命!”
于绡仰起头,喉结无声的动了动。
李筱唅清晰的感知着他的颤抖,压抑。
眼眶跟着盈热,瞳孔微微一缩,双手裹住他的指腹。
“如若没有大伯,这个笨小孩这条命肯定葬送在那个雨夜。后来他跟着去大伯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可是大伯家里的人对他也极其厌弃,大伯告诉笨小孩: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救你,你将来是要还的,并且要双倍奉还。从那时起,只要大伯一声令下,他不敢有半声违抗,好在大伯只是把他当成免费的劳动力,并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
于绡停了下来,吃力的揉了揉太阳穴。
“再后来,他就去了爷爷家,爷爷奶奶把他当成亲孙子,那是他孩童时期最难以忘怀,最开心的时光。可笨小孩再也不敢对任何人打开心扉,后来他又被继父接回家,再次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举步维艰,生怕哪里触犯到了继父。可继父再也没对他好过,但也没再打过他。爷爷和继父的关系很差,那一年爷爷永远的离开了,他祈求继父能带着他去见爷爷,继父拒绝了,他觉得继父很残忍,自己的亲生父亲离世了,他都不心疼。继父对他说:就是因为娶你妈,才和爷爷关系破裂!”
李筱唅真的听不下去了,曾经自己难以启齿的过往再于绡经历的事面前真的不足挂齿!
她引以为傲的少年,却经历着这样不堪的折磨!
如果换做是她,她想她应该活不下去吧。
李筱唅主动拥住于绡,柔软的指腹扣着他的脑袋。
于绡被她的主动一点点的侵蚀,冰冷的心跟着一点点升温。
“他就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直到他遇到一个女生,那个女生表面柔柔静静,内心深处总有着一股劲儿。就像他一样,无论表面再怎么装作不在乎,那些过往都不会毫无痕迹的消失!他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女孩,想要同她在一起,可顾虑太多,终是不敢宣于口。之后,大伯要求他出国帮他打工,到了国外,他一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大伯让他没日没夜的工作,并且没有付一滴酬劳。再后来他终于解脱了,可能是因为大伯的公司度过了危机,大伯以后再也没要求过他什么!他努力的挣钱,工作,可是他再也没有遇到能让他在乎的人。七年了,支撑他走下去的是他和女生共同的夙愿,他拼命的学习,拼命的实习,缩短了出国的时间,出国期限一到,他就立刻申请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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