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班里上, 学生不像大教室里熙熙攘攘的,见到他依然亲密喊姐夫,说又来接纪老师下课啊。
两人像往常一样牵着手往停车场去, 像是昨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实际上确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今天谈之醅好像更通透一些,和她更亲近一些,感觉很新鲜……
之前确实怎么也隔着一层东西,现如今……就是,被爱的感觉确实不一样。
谈之醅车里给纪笺带了蛋糕和草莓冰糖葫芦。
纪笺接过一根糖葫芦,咬一口,瞄了眼身侧坐着的男人。
谈之醅下一秒就看来,挑起眉峰:“嗯?”
纪笺收回眼神,笑笑摇摇头。
她在观察他心情,谈之醅看出来了,明明是好的事,可是因为遗憾太多,现在反倒要小心翼翼,唯恐还不如不说。
他伸手揽过她。
纪笺下意识往他那边靠去,脑袋枕在他肩头。
她咬一口草莓,咽下那甜腻又清甜的味道,问他:“你今天……忙吗?”
“还行。”
“那……”
谈之醅说:“没什么,不用多想,这好事,说不遗憾是假的,但又如何,往后才是生活。”
纪笺盯着草莓,眨眨眼憋回去眼眶的湿润,又咬一口。
谈之醅垂眸看肩头靠着的脑袋:“你什么时候想明白这事的?”
纪笺呢喃:“那晚,和岑封见面。”
“还是靠那狗东西才明白的。”
她失笑,但也不可否认:“他确实让我想明白很多事,确实是靠他。”
“什么确实靠他,没那玩意咱俩孩子都会叫爸爸了。”谈之醅不以为然,他可通透着呢。
纪笺笑着掀起眼皮去看他,换了个愉快的话题:“过几天你陪我去检查吗?”
“嗯。”他点头,“当然陪,我小公主呢。”
谈之醅伸手摸了摸她还平坦的腹部:“也不晚,明年这个时候就会叫人了。”
纪笺点点头:“嗯嗯嗯,明年这个时候谈总就会听到小公主嗷呜叫,喊爸爸了~”
两人对视,他眼底徐徐溢出了笑,圆满的笑。
纪笺忽然很感动,忍不住说她昨天去元陀寺,还愿后坐了一下午。
谈之醅微怔,随即那眼底的笑就尽数收敛了,变成心疼:“你说什么?你昨天下午去山上了?自己去?”
她点点头,淡淡一笑:“难受,想坐会儿想一想事情,看能不能好一点。”
谈之醅把她按入怀里。
纪笺埋入他肩窝,闻着熟悉的清冽味道,很心安:“没有想通,太难了。我以为我是很恬谧的性子,没什么事过不去,但是我觉得对不起你,”她哽咽,冰糖葫芦拿在手中已经忘了吃,“昨晚跟你说了才好一些,本来我没打算那么快跟你说,我不敢说,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十几年了,多一天又好像更难受。”
谈之醅心里好像有钟声在敲响,那旷远的回声把他震得难以抵抗,难以抵抗她的抽噎。
他哄她:“这是什么傻瓜,这种好事我做梦都想拥有,有什么必要一个人跑山上去坐着,还想不通,不敢说。你傻不傻。”
当初知道他喜欢她的时候,她就决定这辈子都不结婚了,现在谈之醅更能理解她在得知自己糊里糊涂过了十二年会有什么感受。
他快心疼死了。
车子从学校梧桐大道开出去,进入车水马龙的充州主干道。
冬天天黑得早,纪笺离开学校通常已经暮色降临,满城灯火。
谈之醅一路哄着人,说他们从来就没在这十几年缺席过彼此的生活,饶是她还没出国的那两年,也是三天两头的聊天,后来即使注定没法了,也还是在彼此身边的,这已经很好了,谈之醅并没有感受什么分别,而且往后他们一辈子都在一起,还会有个小公主。
纵然遗憾,但是过去的都过去了,未来还那么长。
昨晚谈之醅也是这么安抚着自己的,这一刻又安抚着怀中的人。
他知道,她的遗憾只会比他多,比他强烈。
纪笺在他怀中蹭,喊着师兄,细软的声音动听婉转,可怜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