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
“但是时代在变化，现在搞农作物赚不到什么钱，研究所支出跟收入不成正比。”曲明鑫幽幽的叹了口气，“相信你也看到我们研究所的现状了。”
“很豪华，很先进。”
“都是钱堆出来的，请了最好的人，引入了最好的设备，还依附于农大这个教育机构定点培养人才。”曲明鑫一摊手，“但是这些都要消耗资金的。”
程昔的觉得自己可能猜到对方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所以贵公司给出合作方案的初始报价是我们不能接受的。”曲明鑫脸上的表情礼貌而矜持，“这次邀请你们来参观也是希望你们能看一下我们的实际情况，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来考虑接下来的合作报价，我们的合作才能继续谈下去。”
程昔轻轻揉了揉额头。
“不要那么头疼，老实说，我对跟诺盛健康合作是很抱有期待的。”曲明鑫颇为真诚的说，“但是原本今年上市就可以获得大量融资的诺盛健康首轮IPO计划直接搁浅……”
程昔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程老先生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做事情要从实际角度出发。”曲明鑫摇摇头，“现在诺盛健康要用程老先生在的时候那套方案来谈，是谈不拢的，希望你们拿出起码的诚意出来。”
程昔正在斟酌用词，她现在心情不怎么愉悦，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跟对方吵起来。
“我以为我们的诚意已经很到位了。”尹钦正隔着玻璃窗看里面生长着的新型草莓。
“哦？”曲明鑫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尹钦那边。
“老实说我对ILF现在的经营状况是很担忧的。”尹钦转过身跟曲明鑫对视，脸上的表情淡漠而平静，“根据我对ILF研究所的研究报告显示，你们每年在科研投入上烧掉的钱应该是固定的，可是实际参观之后发现了很多不必要的支出。”
“不必要的支出？”曲明鑫冷笑。
“比如一进院门东南角那处正在修建的项目楼，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项目，但是应该不在我所了解的公开资料里面。”尹钦说道，“而且研究所最近两年的盈利情况应该是日渐吃紧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在那么多生物研究所中间选择了ILF，老实说我也觉得西北的ANM研究所比你们要更合适一点，毕竟那是个官方资助专门搞科研研究的地方。”
“如果你觉得跟ANM打交道更简单的话，欢迎你们随时转移目标。”曲明鑫说道。
程昔扯扯嘴角，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她只是有可能跟对方吵起来而已，但是尹钦的脾气比起她来只大不小，是肯定会跟对方吵起来的那种人……
真是头大！
“咳。”程昔轻咳打断了他们两个人的争执。
尹钦的视线轻轻飘向程昔，温柔乖巧的好像刚刚那个跟合作对象呛声的不是他。
曲明鑫被尹钦气的够呛，但是尹钦眼睛实在毒，每句话都精准的戳到了曲明鑫以及ILF的痛点，ILF的确在最近几年激进扩张，烧了不少的钱，而且盈利状况还不怎么样，现在正在迫切寻找可以进行科技成果转换的合作伙伴，诺盛健康不说是其中最好的，但是其中比较靠谱的一个，起码跟那些游走市场多年的资本大佬相比。
“今天我们双方只是简单地做个交流，参观一下。”程昔的笑容跟尹钦比起来显得温柔和蔼多了，“诺盛健康也随时欢迎曲先生来参观，了解我们的实际情况。”
“嗯。”曲明鑫现在看程昔也没有多讨厌了，毕竟跟着两个人谈判，扮黑脸的那个人是尹钦，程昔还是那个可以游说的人。
“但是说我们没有给ILF诚意这种话，希望你不要再说了。”程昔突然讲到。
“嗯？”
“我们给ILF的合作方案是诺盛健康企划部的同事们经过几个月熬夜赶工，无数次协商得出来的结果。”程昔看着曲明鑫，“我们的确是在很认真真诚的跟ILF谈合作，我们协商过程中丢掉的废案可以填三箱纸，如果你只是因为初始报价低而觉得我们没有认真思考的话，我觉得是有失妥当的。”
曲明鑫“啧”了一声。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努力被否定，诺盛健康尤其是这样，因为我们虽然不强，但确实是认认真真做每件事情，希望你不要根据自己的主观印象来进行随意的评判。”
“好，这件事情我道歉。”
“我要的不是道歉，曲先生。”程昔笑的委婉，“我是希望你能够向你刚刚我们讲的一样，再次认认真真的考虑ILF跟诺盛健康合作这件事情，而不是从一开始就抱着抬价的心理，把我们这次的合作当成一桩买卖生意。”
曲明鑫挑眉。
“没有人是这么做生意的，而且我们所处的行业，不允许我们单纯的用生意这两个字来经营。”程昔义正言辞，“我们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收购ILF研究所或者购买你们种子的。”
总之第一次碰面还没有正式谈判，双方就已经明着吵了一架，程昔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的，反正她觉得这次合作推进应该挺难的。
“我觉得，老所长应该跟你很谈得来。”离开之前，曲明鑫这么跟她说道。
程昔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意思，对方摆了摆手就这么神神叨叨的回所里面了。
回去的路上，程昔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今天的事情。
“有什么想法吗？”尹钦问她。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我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
好吧，又来了，她就知道尹钦这个人欲扬先抑的说话风格是改不了了。
“ILF或许真的跟你朋友说的一样，在什么地方有些问题，这些问题直接导致了ILF这次跟我们进行商业合作的协商。”尹钦想着，“但我觉得，ILF的问题应该不是浮于表面的那些东西。”
“浮于表面的？烂尾楼跟不在公开计划上的项目？”程昔问。
“嗯，应该不止这些。”尹钦回答。
“能冒昧的问一句为什么吗？”
“因为ILF外表上那些问题用钱就可以解决。”
“他们只是个附属研究所，这么不差钱吗？”程昔哀叹。
“不是研究所不差钱，是如果只是这些钱的话，曲明鑫自己就可搞定。”尹钦翻出一份资料，“这是我之前调查的ILF的相关资料，关于曲明鑫那部分。”
“嗯？”程昔正在努力从脑子里把关于曲明鑫的资料调出来。
“曲明鑫这个人还是很有钱的，他们家世代经商，虽然他选择了农产品研发的科研活动，但是他家族企业，包括他自己在两家上市公司所持股份，都不会填不起研究所的这个资金窟窿。”尹钦说道。
“嗯，的确。”程昔没想起来，直接从尹钦手上拿过文件自己看，“所以呢？”
“但是今天我跟他讲话的时候，他语气里的气愤也不太像是装出来的。”尹钦若有所思。
“你故意激怒他的？”
“不然我为什么要跟他吵架？”尹钦瞥了她一眼，“吵架是一种很浪费感情情绪的活动，我不会随便浪费给乱七八糟的事情。”
“……”
“如果曲明鑫不是在演戏的话，那么ILF研究所的事情还有待继续研究，那个……”尹钦一顿，“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这个人……”程昔想了半天形容词，“就好复杂的。”
“……”
“很复杂的。”沈媛跟电话那头的母亲讲。
“好端端的怎么就分手了呢？你怎么分手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沈媛快被中年妇女的絮絮念烦死了，“就是因为你知道了会一直说一直说，我才不告诉你的啊，我又不想听你骂我。”
“知道我会骂你，你最开始就不应该跟人家分手！”
沈媛长叹一口气，“我的妈唉！”
“你已经老大不小了，沈媛媛！”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这两年一定会随便找个男人把自己嫁出去的，你不要担心了，乖昂！”
“沈媛！”对面一听就知道她又在敷衍自己。
沈媛已经准备好迎接对面狂风暴雨的怒吼了，但是她家妈妈突然息声了。
“喂？”沈媛心头一惊，有点怕她把人气的脑淤血抽过去了……
“啊，刚刚你阿姨给我发消息说明鑫想见你啊。”
沈媛觉得自己要脑淤血了，她呼吸骤停。
“她说明鑫给你打电话的，但是你把人家拉黑了……”
沈媛过了好一阵子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嗯，好的。”
那天晚上，前往约会地点的沈媛脑子里闪过很多事情，她跟曲明鑫相遇相识，她跟曲明鑫谈恋爱的那些日子，她跟曲明鑫分手的种种……
最后在即将步入餐厅的时候，她挺直了腰，眼神清醒而冷静。
程昔跟尹钦昨天刚刚去ILF跟曲明鑫谈了双方合作案的事情，今天曲明鑫就要请她吃饭了，傻子都知道这是为什么……
“还挺悲哀的呢，居然是因为这个你才请我吃顿饭。”沈媛站在餐桌前没坐下，微微弯腰问他，“曲先生最近很闲吗？”
“还挺悲哀的呢，好不容易一起吃个饭你居然要跟我谈公事。”曲明鑫笑着，“我一直以为你不是那么妄自菲薄的人。”
“呵！”沈媛冷笑一声。
“裙子有点低。”曲明鑫熟稔的伸手给她拢了下披肩。
沈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好，我错了，总之先坐下来吃点东西，我忙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曲明鑫笑的温和，“就当是体谅下我。”
“怎么不直接饿死你呢？”
“几个月不见你歹毒了好多……”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主线剧情正式开始
第16章 夜之章16
沈媛已经很久没有跟曲明鑫一起吃过饭了，自从知道他的身份之后。
叉子落在白色瓷盘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曲明鑫抬起头来看看她，“牛肉不好切吗？”
“我只是对跟你一起吃饭比较倒胃口。”沈媛放下手上的餐具。
“可是我跟你一起吃饭还是很有胃口的。”曲明鑫慢条斯理的切着自己面前的食材，然后再一口口吃掉，似乎真的是在享受美食。
这种她憋了一肚子气，对面吃的很开心的情况着实吃亏，沈媛思考了一会继续埋头干饭。
曲明鑫则弯了弯嘴角。
一餐结束之后，沈媛再次发问，“你约我出来什么事？”
“看看你。”曲明鑫平静的看着她。
“哦？”
“你肯定想问我是不是为了昨天你们老板过来的事情，才找上你的。”曲明鑫摇摇头，“不是。”
“那你叫我出来做什么？”沈媛问。
“因为这个时候叫你，你才肯出来。”曲明鑫看着她，“几个月前一言不发直接判了我死刑，现在又把我的消息透露给你们总裁……”
沈媛攥紧了手中的餐巾纸。
“这些我都可以原谅你。”
嘶……沈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曲明鑫对她说，“所以，我们可以复合了吗？”
“你说什么？”
“我们复合，这次ILF的人情我卖给诺盛健康。”
沈媛看着他一脸笃定的样子，脸上充满了困惑。
“你不信我？”
“我觉得你脑子有毛病！”沈媛瞪着他，现在开始后悔刚刚一时贪杯把红酒都喝掉了，现在没什么东西能泼对面这个狂妄的家伙一脸。
“你这样说，我好尴尬的。”
“你这样跟我说话，你把我当成什么？”沈媛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单手捂着胸口，咬牙切齿，“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分手吗？”
“你从来没说过。”
“你就没从你自己身上找过原因吗？”
“我觉得原因不在于我。”
“你是真的有病吧？！”沈媛吼出了声。
索性今天的餐厅被他包了场，侍应生都退下去了，整个空间里没有人看到他们两个吵架。
曲明鑫苦恼的揉了揉额角，“别在这种问题上无理取闹。”
“曲明鑫我告诉你！”沈媛拎着裙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跟你分手的原因很简单，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的真实身份。”
“……”
“而且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家庭背景不合适。”
“这很重要吗？”曲明鑫抬起头来，有些不解。
“这很重要。”沈媛平静的说，“因为你骗了我，从不曾悔改姑且不论，现在还在我面前用那副居高临下的语气跟我讲无理取闹的人是我。”
“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刻意隐瞒就不算是一种欺骗吗？”沈媛扯扯嘴角。
“我承认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没有跟你说清楚那些……但我是我，我家是我家，再说哪怕是我的家庭也不会不接受或者不承认你，我母亲很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