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维的声音拉回了唐黎的注意力。
她回过神,摇了摇头。
其实她今天身边带着备用的一双冰鞋,倒不是她不想上去滑,而是——
“她脚伤还没好。”江锐替她答了。
按照那天那位老专家的说法,她现在的情况虽说也不是完全不能上冰,只要别做那些会给膝盖增加负担的难度动作就行,但最好还是先好好养着。
这也就是为什么江锐得知她没有打算上冰后,就不再继续劝说的原因。
唐黎在场边坐了下来,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
今后她就要到这里来滑了。
ACE给她的感觉很好,从人到环境,都让她心生好感。
场馆内的布置装饰简洁大气,冰面雪白无暇,连场中的选手们一个个都显得专注无比。整个ACE的气场就是完全不同的,有种井然有序中又有些热血沸腾的氛围。
想来今后滑冰对她来说,应该不再像从前那样,压抑沉闷得就像是在完成任务。
“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像西雅图的太阳冰场?”江锐在她旁边坐下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周围。
在美国的时候,他们就住在西雅图。
因为谢如苇的关系,他们从小在太阳俱乐部的冰场上长大。太阳俱乐部是西雅图最知名的高级俱乐部,主营范围涵盖冰球、花滑、网球、滑雪等,俱乐部里有着最顶尖的团队和资源,往年出过不少国际知名的选手。
太阳冰场里有一面奖牌墙,上面记录的都是俱乐部旗下选手获奖的记录。
一般的普通赛事即便拿了冠军也不一定能将名字刻上那面墙,最低标准也得是国际A类赛事,比如奥运会、世锦赛、大奖赛之类的赛事才有那个上墙的殊荣。
曾经唐黎最大的梦想就是将来有朝一日也能将自己的名字写到那面墙上去。
这么一说,唐黎也觉得似乎是有点相似。
ACE也有这么一面墙。
只不过上墙的标准明显跟太阳俱乐部没法比,在这里只要能拿到全锦赛的奖牌,就足以上墙了。
唐黎开玩笑说:“看来今后这面墙上大半都会是你的名字了。”
闻言,江锐笑笑,反问道:“你不想吗?”
“想又怎么样呢?”唐黎无所谓地笑笑,“难不成再找个冰舞男伴么?算了吧,我累了。”
她甚至有种预感,如果她继续滑冰舞,将来肯定会再次跟周延纠缠不清。这种事她实在不想让它发生。
可不成想,江锐突然有些不依不饶,“女单呢?就没想过吗?”
这话在唐黎看来,问得着实有些天真了。她好笑地看着他偏头看着自己的眼睛,“想过又怎么样呢?我已经五年没跳过了。是五年,不是五个月。我已经连最简单的外点三都跳不出来了。”
对于女单选手来说,她们的花滑寿命长短不单单取决于自身的天赋与条件,也得看运气。
小时候天分再高也不代表能走得多长远。女生大多在十五六岁的时候要经历发育关,身体发育过程中会长高,体重也跟着变化,身体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变化,这对需要做高难度跳跃动作的女单来说几乎是致命的,不知多少在青年组叱咤风云的女单选手在发育关上折戟沉沙,就算有侥幸熬过去的,要想重新达到发育关之前的难度水平,也几乎不可能。
唐黎的身高在发育关的时候抽长了不少,跳跃的轴心和重心跟从前完全不同了。想要再练,无异于是从零开始。而她已经十九岁了,在花滑强国俄罗斯,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单选手,基本都已经陆续退役了。
因此她根本没考虑过重练女单的可能性。
江锐抿了抿嘴。
看着她的眼睛里写满了放弃后的坦然和平静,他不禁又回想起当年的她。
他记忆里的唐黎很喜欢花滑,有天分,也有梦想。
他不相信她会就这么放弃它。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良久之后,他笑着说:“到时候冰演你可一定要来看啊。”
“嗯?”唐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点头说,“既然答应你了,我肯定会来的。不过——”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尖,说:“那个……你们ACE有没有内部票什么的?我之前想买来着,结果忘了,回头想买结果全卖光了。”
都怪江锐这人人气太高了,换了从前,她就算冰演当天去买票也来得及,就是位置可能差一点。
哪像现在,第二天就全没了。
江锐看着她有点底虚的表情,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