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静语比想象的来得要快,状况也比于明舒想象的要糟糕。她围着头巾,宽大的墨镜遮住半边脸,开始,于明舒以为她怕被记者拍到。等程静语解开围巾,拿下墨镜,于明舒看到她额头的淤痕。
愤怒远大于震惊,于明舒从手机里翻出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我师傅的电话,嘉诚蒋大律你应该听过,不管你们两家的背景有多复杂,离婚有多难,他都能搞定。”
程静语直摇头,“不是不是,我头上的伤不是被打的。”
于明舒压着怒火,“你要知道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不要存在侥幸心理。”
“辰峻他昨晚一夜没回。”程静语说得非常认真,“这伤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我睡不着,以为喝点酒会好,结果喝醉了撞到头。”
“真的?”
程静语重重点头。
于明舒平复下情绪,恢复专业,“先坐。”她把程静语安置在舒服绵软的沙发椅,“咖啡可以吗?”
“可以。”程静语也在平复情绪。
咖啡倒出来满室飘香,美食的治愈力在于它能刺激人所有的感观,“口舌之欢”能让人放松精神,随之愉悦起来。
于明舒端来咖杯坐到程静语对面。
程静语接过咖啡,“谢谢。”
“有什么我能帮你?”于明舒开门见山。
程静语握紧杯子,“他还是第一次彻夜不归……我不想离婚,不想失去丈夫。”
于明舒问她,“你觉得问题在那个女人身上,还是在你老公身上?”
沉默,好半天程静语回答不上来。
于明舒看着她,“其实,你很清楚,你和汪先生的问题症结点不是那个护士,她根本不足以威胁到你们的婚姻。你和汪先生心里都有一根刺,这根刺让你们回不到从前,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段婚姻。”
“对。”程静语泄气般塌下背,这一刻才真正的放下戒备,完全放松下来,“我和辰峻的问题不在那个女人身上,应该说不关任何人的事,问题在我这里。”
于明舒静静听她说,“之前我跟你说过,辰峻生过一段时间的病,需要人贴身照顾。其实他不是生病,是出车祸,也是因为这个他被迫退役。那段时间应该算是他最黑暗最难过的时期,我没有陪在他身边,我逃跑了。”
“逃跑了?”于明舒很意外。
程静语大概是第一次正面这件事,“对,逃跑了。我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看见浑身是血的丈夫,我呆在原地,不敢上前,害怕得浑身发抖,然后,我转身逃跑了。”
“之后你有跟他解释吗?你们有坦诚谈过这件事吗?”
“没有,他不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时间久了,我们就都选择回避那件事,可是再怎么回避也不可能当事情没有发生过。我们之前开始不信任,开始怀疑眼前人还是那个心上人吗?”
越是相爱的人,越怕被辜负,猜忌一起,就像野蛮疯长的荆棘,刺伤别人也刺伤自己。
“我接下的问题如果让你不舒服或是不想回答,你就当我没问过。”于明舒斟酌了下询问方式,“当时在医院那个情形,害怕是人之常情,可是作为青梅竹马有着深厚感情的夫妻,你为什么会逃跑?这个举动,确实会让人误解。”
程静语已经很平静了,她真的积压的太久太久,现在终于可以找个人说出来。
“我弟弟你见过,他不是天生心智不全,是因为意外车祸。那场车祸里,我妈妈也在,我弟弟是活了脑损伤,我妈没救活……我记得,接到电话赶去医院的时候,我妈浑身是血,我抓着她的手不停的喊她,不停的求她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好怕辰峻也会丢下我,像那个时候一样,真的好怕,我不想面对,不想相信,只想逃离那里,逃离医院。”
程静语这是典型的PTSD。
于明舒握握她的手,“这些事你应该告诉你先生,开诚布公。”
程静语苦笑,“信任一旦出现裂痕,所有的解释都是借口。”程静语反抓住于明舒的手,“我知道很难,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帮我。”
于明舒看着她,“为什么相信我?”
程静语如实回答,“直觉。”
“好。”于明舒也应得爽快。
“你真的有办法?”程静语满眼期待。
“办法,想一想就有了。”其实于明舒现在脑子一团麻,可是这个案子她无法拒绝。这一次不是钱的问题,是她打通名媛圈的“金钥匙”。只要这个案子她漂漂亮亮办成,她就可以成功打入“太太圈”,不用靠男人,不用名牌包包,更不用靠卑微来换。
而且,这个案子不能像吴希文的那样循序渐进,要办得干脆利索,程静语已经浪费的太多时间,再不解决可能他俩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时间紧迫,需要大量收集资料,参考“案例”,于明舒这会儿才有点回到当律师时的感觉。
不知不觉天大黑,她中午饭都忘了吃,饿得前胸贴后背,看一眼时间,都傍晚九点了。
实在是没力气出去吃,点了最快的外卖,最快也得三十分钟,好饿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