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缘——萧遥若
时间:2022-02-14 14:43:24

  “少叙旧,说原因。”子墨的语气之中带着极其压制着的愤怒。
  “因为,我需要这份权力,你知道大战之后,百废待兴,你觉得陛下有这个能力吗?”
  “那你可以辅佐他啊,你的权力还不够大吗?”
  “子墨,我是该赞你纯真的,还是该笑你愚笨呢?你难道真的不清处吗?这些年来,陛下一直忌惮我家势力,明则重用,暗则处处打压,若我不先决定,恐怕今天去极南之地养伤的就是我吧。一为天下大义,二为自己私情,我有何错?”
  “你给我冷静,冷静。”子墨将手中的茶水泼到煦阳脸上。
  茶水到脸上的那刻,煦阳的情绪也似是冷静下来,就呆呆地站在原地。
  “煦阳,你还是我认识的你吗?”子墨重重地摔下这一句话,转身决绝地离开。
  一声冷笑,“是啊,我还是当初的自己吗?“他忽地坐到了地上,小声重复着那句话,”我还是当初的自己吗?“
  眼前出现一块方巾,循着方巾望去,是曦栀。
  “擦一擦吧。“
  曦栀将煦阳从地上扶到椅子上,曦栀要走,煦阳拉住他的衣袖,带着祈求的语气道,“娘子,陪我一会儿好吗?”
  “嗯。”曦栀就坐到离他最近的那张椅子上。
  “让娘子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了,真是不好意思。”
  “如果难过,不用强装坚强。”曦栀的语气总是那般平静,说话间,她转过身,不去看煦阳,给煦阳自己调整的时间。
  “想必你应该听说了吧。”煦阳想着现在自己在别人眼中一定是个罪不容赦的大罪人,是个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就该被万箭穿心,五马分尸而死。
  “嗯,既然做了,那便一定有你的理由,若是不想内心愧疚,那便做个贤明的君主。”曦栀道。
  “娘子,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们一起去面对这些。”煦阳卑微祈求道。
  “陛下,”曦栀跪下行礼道,“我是你永远的大将军。”
  “可是,我想要……”
  “煦阳,我们都已经回不到曾经了。”
  曦栀离开,根本不敢回头看他,生怕自己的心又不听自己的使唤,再次不顾一切的奔向他。
  “现在啊。煦阳你,可真是成了孤家寡人了,娘子,你可知我为何这样一意孤行?”
  曦栀就在徐府门外,靠在墙上,扶着自己的胸口,大喘气道,“还好忍住了,曦栀不要重蹈覆辙,待到国富民强日,你便抽身离开,便不要在于这些事,这些人有任何的纠葛。“
  月光洒在地上,曦栀望着天上的月亮,“今天是满月啊。”
  “可是这世间的事情就忌太满。月满则缺,情又何尝不是?用情至深至诚之人那个不是痴人。“
  “师傅。“曦栀一时之间被吓到了,慌乱地喊了出来。
  “怎么还是放不下他?“
  “没有。“
  “罢了,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
  “师傅,你和师叔……“曦栀吞吐道,她虽知问定然也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但还是抱着侥幸地心里去试了试。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师傅,你会带师兄回灵山吗?“曦栀小心提问。
  “嗯,早点回去休息吧。“师傅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不过一瞬之间就消失地不见了踪影。
 
  第 38 章
 
 
  即位的日子不久来临,经历战乱之后的锦城已经好久都没这般热闹过了。
  震耳欲聋的钟鼓声伴着他,他走出的每一步都极其沉重,每走一步,就以为着他身上的责任在一份一份地加重,城中一片热闹,煦阳只觉得吵闹,他的身子很乏,强撑着站立,耳边尽是嗡嗡地声音,心里也是乱的很,站在他眼前的大臣模糊成了一片。
  他和她的目光相遇,他才感到一瞬之间的安心。
  是啊,曦栀凭借着这半年来在战场上的英勇,成为南希国的大将军,就这样站在台下,支持着他。
  可是,煦阳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寻着子墨的身影,眼神中一开始那期许的目光也渐渐黯淡,他终究没有来。
  登基大典过后,曦栀碍于身份便早早回了将军府,而这时那冰冷的用黄金堆成的宫殿之中又只剩煦阳一人。
  煦阳支开宫人,自己换了身便装,趁着这日人员混乱,自己一人偷偷潜出宫去,他直奔安府而去,十几多年来,子墨一伤心了就会躲在书房和闷酒,于是他不用叨扰任何人,便轻易地找到了烂醉如泥的子墨。
  “你这是在干什么?“煦阳一把夺过酒壶,嗔怪子墨这般作践自己。
  “我在祭奠我的少年郎,纪念我的知己。“子墨的眼眶红红地,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酒气。
  “够了,安子墨。“
  “煦阳,我们从小便被教导忠君爱国,你还是……做了那乱臣贼子。“子墨用手指指着煦阳的鼻子,打了个酒咯。
  “子墨,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如若君主是个昏君,我们又为何忠他,你我之辈,理应为南希国的百姓负责,而不是整日沉迷享乐,不理朝事的君王,既是如此,我又有何不可取而代之。“
  煦阳自那日曦栀走后,一人想了很久,想通了,想明白了。
  他一把抱住子墨,报得极紧,含泪道,“子墨,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无论什么时候,你我十几年的友情永远不变。”说完拍了拍子墨的肩膀,他向门外走去,他轻轻地为他关上门,在瞅了眼子墨,他还是那般颓废地坐在地上。
  门半掩着,子墨突然向他走去,“我帮你,谁让我摊上了你这个朋友呢。”子墨畅然地笑着。
  “谢谢。”
  “还忸怩上了,大不了我陪你遗臭万年。”
  两人相视大笑,恍惚间又回到了,六岁时,两人相识的场景,那是煦阳带着子墨一起去逃课偷鸟蛋,二人被先生逮到,被罚站在学堂门口时的情景。
  “相公,有什么事情了吗?”安夫人缓缓走来,煦阳开始慌张起来,此刻他的身份不比平常,断断不可让人知晓他私自出宫。
  “你先走吧。”子墨道。
  子墨快步向前走去,在夫人到达前,就在半路拦住了她。
  话说这安夫人,倒也算是个能人,自打那日,子墨的死讯传进锦城,她便一人撑起了安府,精心打理府中事务,最终她也算是圆满了,终于等到了子墨的平安归来。
  煦阳一路沿着无人的巷道走,步子也变得轻快了些。
  *
  曦栀回到府中,便开始着手构建南希国的军队,虽战乱已平,但强大的军队,才是保南希国永久太平的最好武器。
  曦栀的身体自打从战场上归来以后,就愈发的不行了,才二十岁的年纪就落了一身的毛病,偶尔还会咳血,阴天时,膝盖会疼得厉害。
  “我怕是这后半生要常与这苦药相伴了。“曦栀浅笑,接着看起了手中的书本。
  又是半日,一不小心到了傍晚,翠萍送来了皮蛋瘦肉粥。
  “小姐,您还是先吃点吧。“翠萍把粥搬到曦栀的书案之上。
  “翠萍,以后不要这样叫我,以后要叫我大将军,小心隔墙有耳。“曦栀道。
  “是,我的睿宸大将军。“
  “你和三儿怎么样?“曦栀离开良久,不知翠萍这些时日过的如何,倒是翠萍知晓曦栀身份后,便毅然从徐府来到将军府。
  “将军,莫要打趣我了,我一个小丫头,人家现在可成了御前侍卫,我怎么高攀的起。”翠萍娇嗔道。
  “咳咳。”曦栀连着咳了几声,翠萍走到她的身边,将手卷递给他,挪开手绢,惊道,“血,小姐。”
  “这有什么,就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休息几天就好。”
  “嗯嗯。”翠萍的眉头紧锁道。
  “对了,翠萍,最近府中可有信件?”她装作看书的样子,其实私底下早就用目光偷偷瞥着翠萍。
  “没有啊,将军。”翠萍随口回答道。
  “哦。”
  “将军,可是在等什么人?”翠萍的眼睛好像看透了一切,故意套曦栀的话。
  “我能想什么?下去吧。”曦栀表面平静道,实则眼神恍惚。
  “将军,咱们呢才刚刚入住将军府,就算是百晓生,怕是也没那么快知道的。”
  “嗯。”曦栀颔首,“你先下去吧。”
  “行,将军,早些休息哦!”
  草草地喝了几口粥,她走到窗前,看着如水般的月光,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明日,该抽个时间去师叔那里看一看,也不知道大师兄怎么样了?”曦栀心中想着。
  月夜很静,她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感觉心中是彻底地放松了的,很踏实。”她闭上眼睛,嗅着窗外淡淡的花香,感受月光打在身上的感觉。
  “明日,你该回到了柳希阁了吧,柳兄。”她心中暗暗想到,心中总是担心着他是否能顺利到达,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一路之上应该不会遇到危险吧。
  她的思绪开始为他扰乱,“别再想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她关紧门户,熄了灯便平平整整地躺在床上,背上觉得酸痛,翻身也要用手撑着床边的栏杆,白天时,身上的酸痛没这样的感情强烈,这到了晚上,还真是要人命啊。
  她尽量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保持着不动,也尽量不去想,闭目良久,才恍恍惚惚地睡着。
  ?
 
  第 39 章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煦阳即位的三年之后,这三年每个人都苍老了许多,他们都以远超同龄人的速度成长着。
  “将军,今天是帝后大婚,您去吗?”翠萍在旁弱弱地问道,怕她听见,又怕她听不见。
  “去,举国同庆的事,我当然要去。”
  曦栀平静地说着,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小姐!”翠萍大喊道,声音中含着愤怒,在为栀抱不平。
  “嘘!”
  曦栀把手抵在嘴边,叫停翠萍的谈话。
  “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咋咋呼呼地?“
  ”好,将军你厉害,您厉害。“翠萍把手一弗,愤怒的转身离开,于是书房里又只剩下曦栀一人。
  她突然瞅见镜中的自己,吃了一惊,她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照过镜子了,笑道,”我差点都要忘记自己长得什么样子了。”
  镜中人还是如当初那般苗条,只是不同少年的清冷之气,现在的她多了一份英气,一份硬气,一份家国气。
  三年来,她严格选兵练兵,严肃地处理军务,没时间去想什么儿女情长,只是偶尔有空时去珊儿师叔的粮店去陪陪师叔和露儿,或是有时间去看看锦城学堂之中小虎的学习情况,三年来,小虎章高了不少,少了不少憨气,有些少年的意气了。
  “将军,珊儿粮店的老板求见。”一个小厮来报,想来师叔也是担心她的状况,特意来宽慰她的。
  “让他们进来吧。“
  一个干练的女孩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满脸愁容地看着曦栀,直到曦栀禀退小厮,她才急色匆匆道,”你怎么样?”
  “露儿,来先喝口茶。”她走到桌旁,拿起茶壶,到了杯凉茶递到她的手上。
  露儿把手轻放在曦栀的手上,皱着眉,“曦栀,你不要故作冷静。”
  曦栀轻笑一声,“露儿,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的人吗?难道你觉得我会因为他娶妻,就意志消沉吗?那你岂不是太看轻我了?”
  “可是……可是,这些年来你留在锦城不就是为了他吗?“露儿一时嘴好像不听脑子使唤,秃噜了出来。
  她一下木在那里了。
  “曦栀。”露儿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轻声道,“曦栀。”
  “哦,我没事,我当然不是为了他,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啊。”她晃过神来回答道。
  “曦栀,真的吗?“
  “当然了,好啦,我等下还要进宫去参加宴席。“
  “嗯嗯,“露儿看着她落寞的神情总是放不下心来。
  “露儿,你再不走,我可就要把伯母请来了。“平时不苟言笑的曦栀笑着对露儿说。
  “好好,我马上就走。“露儿一脸无奈地嫌弃道。
  “对了,师叔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你大师兄走后,珊儿伯母便爱上了云游,这两日不知又到什么地方去了。“露儿提到大师兄那两字时,眼中地光彩也瞬间暗淡了下去。
  “哦。“
  她心中想道,“这件事我就不该提,今天准是脑子坏掉了,大师兄走的那日,曦栀看到了。”
  那句玩笑话,是因为露儿也到了适婚年纪,或许有些超了,露儿的娘天天催,相亲也相了无数回,后来连媒婆也都要放弃了,锦城的百姓都知道珊儿粮店的掌柜的是个心气高的大龄剩女。
  师叔的远游,曦栀偷听到了师傅师叔的对话,原来在师叔年少时也曾喜欢那个照顾她的大师兄,只是这句话从未说出口,后来,师傅就当了掌门,她便开始云游。
  那夜,她听到师叔刚要言说,师傅冷漠地声音便传来,“师妹,有些事情还是永远不要宣之于口的好,我的徒儿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多余的,就不用说了。”
  她躲在墙后,没看到师叔的表情,想来必是难受的样子,她光是听到师傅那冷漠的话语,就已经鸡皮疙噶掉了一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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