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小心询问着小厮，打着侥幸地心思，也许能从他的嘴里套出来点什么。
“小少爷，有所不知，我家少爷年纪轻轻，便已经凭借其千年难得一遇的根骨，成为武林最年轻的武林盟主了呢。近年来，来攀亲戚的不少，想必你也是为此来的吧。”
她被小厮上下打量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舒服，便赶紧否认道，“不是，你误会了。”
“切，每个人都这么说，算啦，算啦。”小厮好像看透一切，自诩聪明地笑着。
第 42 章
她终于在那个被称为“盟主堂”的地方的一间偏房入住，只是感觉这里闷得人都要喘不过来气，她看着眼前大片大片铺在眼前的黑色，压抑得很。
“小厮说，柳兄是盟主，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志不在此？”
她在屋中踱来踱去，心中疑惑地很。
“少爷，夜深了，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她听得这就是那个小厮地声音，经他这么一提醒，她才意识到，原来都到了后半夜。
她走了出去，想问个清楚。
“柳兄。”她伸手出去碰他的肩膀，想要给他一个安慰。
还未碰到，他一个转身，完美地避过了她的手。
“搁在三年前，他断然不会这样的。这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她心中暗自想道。
“哦，是睿宸兄啊，对不起啊。”
她瞅着他慌张地神情，就像是一直受了惊的猛兽。
“这三年，你经历了什么啊？”她把手伸了回去，走到院子中间的亭子中，坐到了石凳上。
“我能经历什么啊？不过就是……不过就是……”
她感觉到她的感情开始失控，她握住他的手，紧紧地，他才回过神来。
“没关系，不想说，便不说。”
“睿宸兄，你又为何会来到这？你不是该在锦城吗？”他试探着问。
“我，我想去那里便去那里，没那么多为什么？”她笑着说。
“不过，你怎么看着没有那么开心啊？”
“没有，我很开心的，你看我这不是在笑吗？”她挤出一丝笑，看起来难看极了。
“嗯嗯。”
“早些休息吧。”曦栀道，便自己一人回房了，准确来说是落荒而逃，她怕别人提到锦城，提到那个人，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曦栀回到房间，赶紧倒了杯水，一杯凉液入肚，她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本来以为自己都放下了的，她心中安慰自己道，“不过就是大梦一场罢了，那人，那城不去提就好了。”
此刻，她的嘴角挂起一丝苦笑，终究是自欺欺人罢了，那人，是她拼尽全力所爱，那城，是她九死一生所保，怎可能说放下便放下，不过幸好，虽然她离开了，他和那座城都安好着。
她越想越觉得心中烦闷，草草地洗漱了一番，便上床去，准备着睡觉。
翻来覆去地也无法入睡，她想着她在这是为了柳兄，也不知道这小孩发生了什么，变得那么冷漠。
对，就是小孩。在曦栀的心里，柳希言总是喜欢缠着她，像个小孩一样，天真可爱的，只是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
今夜注定无眠，屋内被月光照的很亮，亮的让人心烦。
她不禁感叹起来，她还真是命不好，母亲在照顾自己五年后去世，后又寄人篱下，虽然师傅师兄对她都很好，但是她始终不敢离他们太近，觉得啊，自己始终是个外人。本以为父亲回心转意，自己却被安排的稀里糊涂地成了亲，本以为遇到一生所爱，最后却是物是人非。
“好啦，好啦，不要再想了，世事待我不公又如何，我偏要与这天命对抗，我的人生永远我自己说了算，谁都别想为我打主意。”曦栀安慰自己道。
夜深人静，她本就无睡意，听着屋外的蝉鸣，心情更加烦躁，只是为何她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她赶紧披了件外套，向外跑去，想要一探究竟。
她寻着声音来到柳希言的庭院之中，她站在墙角偷听，把那人和柳希言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虽她看不见他们二人的脸，仅能凭声音，依稀判断出那二人是柳兄和她在路上遇到的那个老伯，没错，一定是那个老伯！
她就站在墙角，心想着先听听动静，看看究竟有什么样的事情。
“李伯，好久不见啊，最近这些时日您过的可舒心呐？您可是让我好找啊。”虽然听着都是些套近乎的暖心话，但是不知为何，她早就在他的话语中感到深深的恨意，幸好她现在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否则啊，估计被吓个踉跄都有可能。
砰。
“少庄主，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柳希阁。”那声音听起来都是颤抖的。
“李伯啊，当初你勾结别派一起灭我满门之时，怕是没有想到这些吧。”
满门！！！
曦栀这才回忆起今天的祭祀，原来他祭的是他满门！！曦栀当时一心只想着问清原因，便没留心看墓碑上的字。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只看见那大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幸好她只能看见柳希言地后背，她简直不敢想象现在的他脸上是怎样的凶狠表情。
“李伯，我想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吧，我想你是知道的吧，我这个人呐，从小不喜练武，惹来旁人的不少嘲笑，可是啊，他们说我什么我都可以不在乎，我可以装作听不见，可是，你知道的，我平生最忍受不了，别人折辱我的家人，你怎么敢？”
“少庄主，是我一时迷了心窍，可是他们绑走了我的儿子，我不能不救他啊！“李伯的声音很是颤抖，话都要秃噜地说不清了。
“李伯，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你是最后一个，你自己来吧。“
曦栀看到柳希言将剑扔到地上，一声清脆地响声。
砰……
她将头探出去多了一点点，看着李伯躺下的位置，心中估摸着大概是李伯负隅顽抗，刚跑出几步，便被插在后背的匕首一击致命。
她的呼吸也开始紧了，虽说，她这些年来也见过不少血，无论是战场上的真刀实枪地，还是官场上地明争暗斗，只是她还没有见过他杀人，他是个医师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曦栀刚要离开，便不小心碰碎了窗台上的花瓶，她呆在了那里。
“谁！“
“完蛋了，完蛋了，他不会杀我灭口吧！“她心中想到。
她看到他了，“奇了个怪，他的眼眶怎么红红的，身上还在发抖啊。“
“睿宸兄。“他向他跑了过来。
“不要啊，我还想多活几年，我才刚刚从那里出来啊。“她心中叫道。
“嗯？“
他将她抱了个满怀，她僵在了那里，只是心跳的好快。
“睿宸兄，我终于报仇了。“
此刻二人贴地极近，曦栀出来的急，只是在里衣外匆匆地披了件披风，他就这样被他抱着，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得到他急喘的呼吸和他的颤抖。
她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地心疼眼前这个小孩，明明三年前，他还不是这个样子的，若是自己当初自己跟他一起回来就好了。
她缓缓地抬起胳膊，想要搂住他。
这时，柳希言突然起来了，背过身去，摸了摸眼泪，这时曦栀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肩头湿湿的。
他不过一会救转过身来，嬉皮笑脸道，“让睿宸兄见笑了，睿宸兄怎么还没入睡，可是住的不习惯？“
“没，没有，那我先回去了。“曦栀道。
曦栀感到他想要一个人静静，便心想着自己还是识趣地走开些。
只是，他这样，她该怎么离开。
她突然觉得自己圣母心泛滥，自己都是过江的泥菩萨，自身难保，拖着这副病恹恹的身子，还不知道自己能活几年，还关心别人。可是他不是别人啊，他是她的朋友。
第 43 章
“睿宸兄，睿宸兄。”
大清早的，谁这么不识相，扰人清梦。曦栀心中吐槽道。
估计这么叫她的，就只有柳希言了吧。曦栀平时都是早起习武的，多年的军队的经验，他早就把这些时间刻到了骨子里，只是这将近一年以来，她就愈发被身上的病痛折磨地起不来，每天都要到后半夜才能睡着。
她起了床，尽量压着自己的火气。
“睿宸兄，睿宸兄，你快看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衣服。“
“哦，好。“
“哎，不对劲，“自己的手这时正被他拉着，他言语的轻快亲切，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
她随手翻了翻他送来的衣服，居然是女装。
“嗯？“她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约莫估计着，上次穿女装还是四五年前了吧。
“睿宸兄本就是女子啊，女子哪有不爱漂亮的呢，这件衣服睿宸兄穿一定很漂亮。“
“呃……“她回道，”那你先出去。“
“算了，算了，自己却是好久没有穿过了，而且顺着他些，也许哪天不用我担心了，我也可以早些抽身离开。“
……
“睿宸兄，我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吧。“
柳希言进来时眼都要直了，此刻他的心跳好像停了几拍。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装扮相的她，一身浅绿色的罗裙，额前的碎发随意地被风吹到她瘦削的脸上，发间虽无珠宝步摇，但仅仅是发带加之几朵绢花，就已经让人窒息了。
“睿……宸兄。“
“嗯？“
“睿宸兄，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你今后又有什么打算？“
“我啊，随心所欲，游戏人间。“柳希言笑着说，他不敢看向他的睿宸兄，便一直瞅着窗外。
“我呢，和你一样。只是你的江湖，你不是盟主吗？“
“我当这个盟主，是为了复仇，现在大仇得报，这个盟主谁当不得。况且这本来就是个有名无实的主，世人向往，只不过是贪念画地为牢而已。只有这样，我当了盟主，树大招风，他们便都会以为我练了我们门派的武功，他们便会露出他们的獠牙，这样不去我查，谁是灭我家族之人，便会自己出来。“
“那你的武功？“曦栀也是习武之人，深知便是绝顶的武学天才断然也不会进步的这么快才对。
“我……“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我聪明吧。也许，不对，我这是真的绝顶聪明，睿宸兄又不是没见过我过目不忘的本事。“
“嗯。”
“好啦，睿宸兄，咱们结伴去闯荡江湖吧！”柳希言兴奋道，眼中散发着光彩，就像三年前那个少年一样。
曦栀看着他走过来，坐到了一张离她很近的椅子上，也不知怎么地这小子像是会变戏法一样，刚还兴高采烈地，这回儿的眼神竟然忧郁起来了，低着个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欺负他了呢。
“睿宸兄，你知道吗？我年少的时候胆小，懒，从小就没怎么出过门，遇到你的那次是我第一次独自一人出远门。”
曦栀心道，“怪不得，当时我救了他，他就跟什么似的，死缠烂打地偏要跟着我。”
“睿宸兄。”
“嗯？”
“后来，我回到家，我的家……”他一度有些哽咽，“我的家变成了一片废墟。”
“这是怎么回事？”
曦栀这样问，倒也不是要知道什么结果，只是想说出来可能他的心里会舒服一些吧。
“哼，可笑，”他的眼中噙着泪，“他们都以为我拿回来的是什么武功秘籍，他们怎会知道，我们世代行医，怎么会想要什么武功秘籍。”
曦栀将手放到了柳希言的肩上，宽慰他，“可怜这孩子了，也许……要是没有那副地图就好了，但是……”
“不过，现在好了，睿宸兄，我们一起去看看烟火江湖吧！他们的勾心斗角，血雨腥风，我真是看够了，也受够了，所有的一切在昨夜，都已经结束了。”柳希言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曦栀又何尝不是看惯了那些世俗，才选择离开，人生短短十几年，他们终于把自己的责任担完，剩下的时间他们只想为自己而活。
“好。”
“真的？那我们今天就出发吧！”
“啊？”
“走，走，走！”
说着柳希言便拉着曦栀走出了盟主堂，来到门外，小厮，牵着两匹马，二人一人一骑，奔向远方。
曦栀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吧，本欲一人踏遍红尘，却意外之中结一挚友，是久别重逢，亦是志同道合。
看着曦栀灿烂的笑容，柳希言的嘴角也弯出一个弧度，自打他认识她，她好像从来没有这般放肆地笑过。
“睿宸兄，你想要去那里？”
“天下之大，四海为家。”
“睿宸兄，说的具体些嘛！”
“那我们去……”
“我们去边疆吧，去大漠。”
柳希言抢先一步回答道，他深知那里有太多太多他和她的回忆，他不想要去回避，他自知问题若是搁在那里不解决，便永远是问题。
曦栀顿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答案。
“好。”
“刚出来的及，我都忘了吃早饭了，前面有个小摊，我们一起去吃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