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手就被他紧紧地握在手里,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凌厉。
曦栀的手被握的生疼,刚想再次打晕柳希言,柳希言又忽地脑门磕在桌子上。
第 46 章
金秋的晚风携着清爽吹动曦栀的发丝,她半托香腮于窗前发呆,就在前几日她才刚刚收下一个义子,还是北筹王的王子,心里高兴了好一阵。
这样想着,曦栀不由地觉得欢喜,自那人之后,曦栀倒也没想着在遇着人,相携一生。
只是想着自己若是一生流浪,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连个收殓尸身的人都没有,心中就由不得难受,自己一生孤苦,没想到自己连死后的体面都保全不了。
想着,想着,自己也到看开了,人这一生呐,为许多人活,也为自己活,前半生,她一直在为别人活,剩下的,便肆意妄为吧,生前过的舒心自在,管它身后如何,反正是好是坏,自己也都不知道了。
难不成为了死后的体面,随便找个人成家,过着自己不喜欢的生活,一辈子被困在那方隅之地吗?
嗯?不要,不要,算了,还是不要劳烦自己刚认的义子了,人家又不亏欠我什么?
大概等我七老八十了,找个仙境般的地方,了此余生,也是不错。
“喂,睿宸兄。”
柳希言突然出现在门外,言语之中带着兴奋,向曦栀跑来。
“嗯。”
这几日柳希言越发开朗了,曦栀倒是放心了不少,看他状态稳定了,曦栀觉得也是时候,跟他提回去的事情了。
“我有话对你说。”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口,只是他带着热烈的欢喜,她带浅淡的忧伤。
“那柳兄先说吧。”
曦栀实在是不忍再他这么高兴的时候泼他冷水,便想着再过一日,自己定会对他言明。
“睿宸兄,王妃说这里有一片很大的草原,我们可以……可以一起去骑马吗?”
看着曦栀默不作答,柳希言便觉得她是默许了。
便自顾自地转身向前走,走到门口,便发掘身后没人跟上。
蓦然回头,那人还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才挤出那句话,“不去了吗?”
……
“嗯。”
柳希言强打着兴致,嘴角上扬假笑道,“没关系,睿宸兄,今日兴头不高,我们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柳兄,我有话对你说。“
“好啊,睿宸兄有什么话对我说,我洗耳恭听。“
笑容渐渐僵在了柳希言的脸上。
他故作着镇定,坐到桌前,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你……出来很长时间了。“
“嗯。“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睿宸兄,想要让我回那里去?是烧为灰烬的柳希阁,还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盟主堂?“
“你知道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睿宸兄的意思是让我别再缠着你了,让我随便去个什么地方,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你身边是吗?“
曦栀怔了征,心说自己明明都是为了他好,他竟这样污蔑自己。他该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总是像这样地跟在自己身边,像什么话。
可是刚他那么一问,曦栀懵了,自己也没说自此以后不见他啊,搞得像是自己抛弃了他一样。
“我……”
“小姐,王妃让我告诉您,那位来了,事后如何,全凭小姐定夺。”
那丫鬟看起来只有十多岁的年纪,冒失地进来禀报,只是进来之后察觉到那诡谲的气氛,才发现自己进来的究竟有多么地不合时宜。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曦栀叹道幸好这丫鬟来的及时,否则自己要怎么办……
等等,不对,那人,……是他吗?
看着曦栀眼中转瞬即逝的情绪,柳希言的心像是无数跟针在扎一样,原来这些年来她的喜怒哀乐皆与他有关,那自己在她的心中又算个什么呢?也是,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睿宸兄,我明白了。择日我便会离开,不劳睿宸兄多费心思,我先走了。”
“嗯。”
不知为何,明明,是曦栀所向往的结果,她谁也不欠,可是当他说出要走的那些话时,曦栀的心就像是被掏空一样,一瞬之间,空落落的。
她想,也许只是习惯,只是习惯,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
看着柳希言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一股落寞的情感将曦栀团团包围,那种感觉就像是窒息一般。
可是,明明每一次主动离开的自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会这么难过。
我以为,以为,只要一直保持淡漠的外表,自己便不会与他人交心,这样自己也不会被他人伤害,这样,我们就会互不相欠.
曦栀摸了摸眼泪,释然地笑了,他们都会过的很好的,只有他们过的好就好。
是啊,我又不欠他们什么,煦阳要想坐稳那位子,怎会容下我,这个声名大振的将军,离开都是迟早的事儿,我只不过是在最合适的时机离开而已。
柳希言那么年轻,他值得一个更好的人,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他要的,我给不起,我又怎能耽误人家。
“栀儿。”
我这是怎么了,还出现幻觉了不成,怎么听见了煦阳的声音,曦栀暗暗地想。
**
曦栀再次醒来之际,发觉自己已经已经躺在了床上,模糊间,还能看见了那熟悉地身形,是煦阳,他……他怎么来了?!
“栀儿,你醒了啊。”
煦阳走过来将曦栀扶起靠在床边,细声道,“饿了吧,来,张嘴。”
说着便舀起碗里的粥放在嘴边吹了吹,试了试温度,递到曦栀嘴边。
曦栀的脑子懵懵的,不知这是梦境,还是什么,好久了,好久了,她都没人这么照顾她了。
在那三年里,即使自己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自己抗一抗便也过来了,这样一看,这一定是梦了。
若是梦,曦栀只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永远不要醒。
她呆呆地看着他,张开了嘴,咽下了那勺粥。
“我有点渴。”
既然是梦,那我便好好享受一番吧。曦栀想着。
煦阳宠溺地笑了笑,便起身去给曦栀倒水。
曦栀还是呆呆地盯着煦阳,生怕梦醒了,那人便消失了。
既然是梦,为什么不大胆一点?
曦栀喝完水,便拦腰抱住了煦阳,感受着那人怦怦的心跳和那人宽阔的胸膛。
低声道:“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的心里也再也不会有别人,但是……”,她的话语有些呜咽,“但是我不能,我不能只为自己考虑,你是陛下,我不能在锦城,只有我离开了,你才能把那个位子坐稳。”
煦阳心疼地摸了摸曦栀的头发,安抚着她,“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嘛。”
“可是,当初我想要带你离开,想要你和我一起走,你看,我多幼稚啊,我还守着你曾经承诺给我的诺言,年少说的话怎能当真呢?”
“但是,现在是梦,你不要动,就让我这么抱一会,就抱一会,我真的好累啊!”
曦栀的眼中蓄满了泪水,闭上了眼睛,泪水便从流了出来,她把他抱得更紧了些,生怕梦一醒,便是想抓都抓不住了。
“这不是梦,栀儿,我听淑儿说了你在这儿,我便来寻你了,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什么……这不是梦……
曦栀的脑子乱的很,一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耳朵一下子红了起来,羞怯地放开了煦阳,背过身去。
“陛下,您不该来。”
第 47 章
“栀儿,我不这样认为。”
“我们之间已经不亏不欠了,陛下何苦来寻我?”
曦栀说出这话便马上后悔了,心说自己还是自作多情,到现在了,还愿意一厢情愿地以为他会为了找她,而不远万里地来到这个地方。
“栀儿,我错了。”
错了,可是他又错在哪了呢?
曦栀极力控制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常,淡道,“煦阳,我们都没有错,我们走到今天这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煦阳听到这话,心中一阵绞痛。
他不知道,不知道,为何他们会走到今天这步,可是他很怕,怕她真的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这辈子他再也见不到她。
他只能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将头抵在她的颈窝,他终于体会到她离开这几月中他久违的安心。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都忘了自己最初的样子,好像……约么是从再次回到锦城开始,他渐渐体会到自己可以不必再像从前那样受制于人,他体会到了权力的味道。
他甚至想释兵权集权,他忘记自己曾爱过那个在别人眼中“威风凛凛”的将军,他也忘记了曾经的自己。
直到……直到曦栀的离开。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是开心的,毕竟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集权路上的这么大个麻烦。
可是,不对,一切都不对了……
他本来想着三年了,一切的感情都该被时间冲淡的,可是她走了,她走了。
他守着他们的回忆,他慌了,他还没曾像那样慌过。
她之于他,就像是最平常的东西,在时看不到,感受不到,直到走了之后,才发现一切好像都空了。
是习惯也罢,是旧爱难忘也罢,他什么都不想,他只想要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他们曾经是恋人,是夫妻,是战友,是君臣,是这世上最亲近的关系,可是这一切的一切美的都像是转瞬即逝的花火,灿烂之后,终将坠落。
他们之间,似乎是曦栀的一腔热情在支撑,她总觉得迟早有一天,那个愿意时时伴她身旁的少年会回来,他们会一起闯荡江湖,一起快意人生。
她守着他,也守着南希国的江山,可是她太累了,她太寒心了……
她一次次安慰自己这些只是君臣之别,他们之间不能接近,她一次次安慰自己他曾经对自己那么好,他只是太忙,才没有时间问候自己。
这一切的的一切,都靠着她那令人可怜的自欺欺人挺过去了,可是他要娶妻……
她想要自己保全自己最后那点可怜的尊严,于是她走了,潇潇洒洒的走了,谁都不能叫她再次回头。
可是不争气的,是那颗心,那颗还念着他的心……
许是从没有人像他那样对她好过,她便想着尽自己所能报答他,回报他。
她本无所求,是她动了心……是她犯了戒,是她可笑地以为他还是曾经的他。
“栀儿,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吗?”
煦阳的语气带着乞求的意味,眼睛含着泪看着曦栀,。
“抱歉,煦阳。”
“为,为什么?”因为我来晚了吗?你爱上柳希言了吗?
“我们之间有太多问题,这些问题若不解决,即使今天我答应了,来日这些问题再次出现时,我们的情谊呢?估计又像现在这样不堪一击,我真的很累了,我真的经不起,也不想再次经受这些!”
曦栀无力地说着这些,眼睛红红的,极力地打着精神。
“没事的,这些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对不起,离开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勇气。”
“不是的,以前,以前是我的错,我以后、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煦阳的情绪激动,话中带着哽咽,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挽回,挽回那段被他自己放弃的感情。
曦栀怔了征,她见过他温柔和煦的样子,见过他霸气侧漏的样子,见过他于战场上独当一面的样子,在她眼里,即使在他疏离她的那三年里,他在她的心中都是闪闪发光的,她从没见过他像这样卑微地求过一人。
“煦阳,你听我说。”
煦阳抬头望向曦栀,眼中布满红血丝,但那双让人心动的眼睛,却如往常一样,让人心动。
曦栀心里一动,无论何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都让她心动。
不行,不行,曦栀心中默念,这些年来,这些爱恨纠葛,折了她半条命去,她如何,如何在去不留余地,全身心的去相信那个人呢?
“煦阳,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是喜欢你,不错,以前喜欢,现在也喜欢,但是我喜欢的那个是意气风发的你,即使在那三年里,你对我不理不睬,我也从没后悔过,因为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
曦栀顿了顿,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这些。
“但是,现在我不愿意了,你对我的好,我也还清了,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好聚好散吧,不要、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曦栀的心隐隐作痛,她说着这些狠话,像是一把把刀,插进自己的心里。
以前不觉得,自己抗一抗,也就过去了,但是现在有人关心了,自己倒是变得矫情了,过去的点滴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
原来,原来,自己这么可怜啊,曦栀心中暗想着。
曦栀的眼泪强忍着,没在煦阳的面前落下来,当他看到他离开的身影,眼泪便像是开关放闸的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终于不用再那么卑微地,卑微地爱着一个人了……
门外煦阳抵在门口,他以为、以为只要他回头,那个人会永远在自己的身后支持着他,只要他回头,他就能看见她,只要他去找,那人便会跟自己回去……
是他天真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也许当你回头之时,你们之间已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