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煦阳暗暗想着,这次自己绝对不会放弃了。
“是我,是我,欠你太多,相信我,相信我,我以后一定将这些还给你,不,我要对你比你对我还要好。”
想到这些,煦阳的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是啊,现在,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是好的,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第 48 章
“姐姐,你可算醒了!”
淑儿扶起曦栀,释然道。
“发生什么了吗?”曦栀迷迷糊糊地记得自己好像就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淑儿的表情是那样的呢?
“你可吓死我了,现在没事了就好。”
“到底怎么了啊?”
“姐姐,你不知道,你都已经昏迷三天了,大夫说是你旧疾复发,发了一天的烧,还有,”还有究竟是谁给你下的毒啊?
“怎么了?”曦栀见淑儿的表情很是尴尬,心想自己这身子骨没几天好活了吗?
“姐姐,你的体内为什么会有一种毒啊?”
“什么毒?”
“说不准,但是北筹族的大夫都没见过这种毒,姐姐,你大概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这种毒,何人给你下的毒,也许知道这些,会帮助你解毒?”
“淑儿,你不用担心我的,我其实也没那么难受,也许是药三分毒吧,毕竟我常年吃药,也许就是毒在积累呢。你不用太担心了。”
“姐姐。”
淑儿一把抱住了曦栀,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姐姐,你不要这么说,你知不知道,这毒是能要你命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若是找不到解药,你连三年都活不过。”
说着,眼泪也打湿了曦栀的肩头。
“傻淑儿,姐姐怎么会不知道呢?能活一日便活一日,成天去担忧还没发生的事情,岂不是自寻烦恼。”
“姐姐。”
“好啦,都是当娘的人了,稳重一点。再说啦,我这不是还没事吗?”
曦栀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的。”
“柳兄。”
柳希言从门口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略带哽咽道,“先把药吃了吧。”
淑儿拿着手绢摸了把眼泪,挤出一丝安慰的笑,“姐姐多多休息,等下我再来看姐姐。”
“嗯嗯。”
待到淑儿走后,柳希言才坐到床边,将药碗端在手中,舀起一勺药,吹了吹,便递到了曦栀嘴边。
“柳兄,我自己来吧。”
“嗯嗯。”
曦栀端过药碗,瞧见柳希言红的像是兔子似的眼睛,心想,他这是哭过了吗?
“柳兄,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你、你感觉怎么样?”
“我还行,除了有些无力外,真的没什么别的地方有什么难受?你们就是把我的病想的太过严重了。”
“不是,是你自己太不惜命了。”
“柳兄,你这就说的不对了,我惜命有什么用,又不能让我痊愈。”
“对、对不起。”柳希言的手紧握着,指甲似乎都要扣进肉里,嘴角微颤。
“嗯?”
“对不起,是我才疏学浅,是我没用,也许要是我父亲在,他就能帮你治病了。都怪我,都是因为我以前好吃懒做,不学医不练武,所以我既护不住柳希阁,也护不了你。所有我在乎的,我一个都保护不了。我若是从小习武,壮大柳希阁,那么那些人就不会打柳希阁的主义;若是我从小学医,就不会连你都就不了,这些都怪我,是我自己没用,所以我在乎的,才会一个个离开我。”
柳希言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的掉落,重重的砸在衣服上。
“柳兄、希言,你冷静一点。”
柳希言怔了征,许久才回过神来,泪眼迷离地看向她。
“没事了,柳兄,你不要担心我,我这不是还没有什么事嘛,你天资聪颖,若是你想做,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你很坚强,也很勇敢,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说着,拿起手帕为柳希言拭去眼角的泪,安慰似地冲他笑了笑。
“谢谢,谢谢,睿宸兄。”
“不过,睿宸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相信我,你等等我,不要……不要放弃。”
“好。”
曦栀本以为自己于这世上无牵无挂,自己和这世界已经两清,却不料想,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几年,才意料到这世间有那么多,那么多在乎自己的人。
以前是自己太傻还是固步自封……不相信深情,不相信真心,只想着自己只要对别人好就够了,这样自己便不会亏欠别人的。
“那个……煦阳走了吧。”
“睿宸兄,煦阳兄已经走了。”柳希言低下头,喃喃道,他以为也许自己声音够小,或许她就不会听见。“不过,不过,他说他回去处理一些事情,马上就会回来的。“
可是她的心中就只有他,看她那样失魂落魄地样子,他不忍心,好像自打那一刻起,他才明白,她的悲喜从来都与那个人有关。
“没事了,柳兄。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好。“
柳希言走后,曦栀开始回忆,时间线闪回两年前,自打那次风寒过后,自己的身子好像就比以前更加虚弱,莫不是当时落下病根。
可是在她的身体里查出来的是毒,那又是何人所为,她自诩在为官的三年里,她清廉自守、虽不愿苟同官场上的那一套,却也是谨小慎微,未曾得罪过什么人啊。
不过,想想也是,在那里,哪是安守本分就可以安身立命的,想来不过就是些利益之争,权力之争罢了。
我本就无心那些,官位越大,需要承担的职责也就越大,那些人又何苦呢,为自己的那些欲望,去争那些,可笑。倒不如活得自在一些。
只是她的心中隐隐不安,是啊,自己的存在又威胁到了谁呢?
功高盖主?
不会,不会,他对我只是疏远而已,即使他不再是从前的他了,他本性并不坏,一定不会去玩弄那些帝王之术。我和他的往昔情谊,即使再怎样他也不会将我置于死地吧,一定……一定不会的。
第 49 章
在曦栀生病的这几天,淑儿日日送来补品,而柳希言倒是日日都不露面,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过了三天,无所事事的日子,曦栀的元气恢复了些,她现在也不想去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与其花费时间在那些无意义的事情上……倒不如想一想自己接下来怎么办吧。
曦栀坐在案前,提起笔,想写下她这短短的一生之中想做未完之事,想见未见之人。
提笔良久,却也无法下笔,墨汁滴在纸上,渲染出一个圆圆的墨点,曦栀这才回过神来。
“灵山。”
“师傅。“
“珊儿师叔。“
“大师兄。”
“露儿。“
……
“煦阳。“
曦栀内心责怪自己道,自己真是没出息。仅凭那日说的那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竟又让自己心软了。
心里这样想着,拿起笔划掉了最后那一行,嘴角牵起一丝勉强的笑。
“姐姐,快来将这碗补品喝了吧。虽不能治你那奇怪的病,倒是对于你那身体有些帮助。“
淑儿风风火火地从门口进来,将药碗至于书案之上。
看着淑儿这番雷厉风行的样子,却是一点都看不出当年在闺中之时那个温婉端庄的大家小姐的样子。
曦栀望着淑儿出神,直到淑儿转过来,“姐姐,在想什么呢?快将这碗汤喝了吧。“
“嗯好。“
曦栀端起那个碗,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淑儿,有时还真是很羡慕你。“
淑儿笑了笑,将手搭在曦栀的手上,“那淑儿就将运气分给姐姐,姐姐也会像淑儿这般幸运的。“
曦栀欣慰地笑了笑,“谢谢你,淑儿。淑儿,你有没有发现你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嘿嘿,姐姐你发现了啊。北筹族不如锦城规矩多,我本来少时同兄长他们一起玩,性子比较跳脱,后来稍大了一些,便不得不……不过,自打到了这里,王上对我很好。“
“嗯嗯,淑儿你幸福就好。“
“谢谢,姐姐。“
“那姐姐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那个,淑儿,你等一下,柳兄,这些日子在做些什么,你知道吗?”
“噢,他啊,最近一直把自己关在藏书阁,钻研那些古籍,希望能从那里面找找灵感。我也不太懂医,帮不上什么忙,但我每日给姐姐送些补品,总归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嗯嗯,我知道了。淑儿快走吧,不然我的小义子该哭着找妈妈了。”
淑儿莞尔一笑,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喜悦和幸福,“那姐姐好好休息,淑儿先走了。”
“好。”
淑儿走后,曦栀梳洗了一番,恢复了些精气神,特意在自己的脸上打上了腮红,嘴上涂了唇脂,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免得让别人为自己担心。
心想那个傻小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过饭,想着柳希言为自己的事这般操劳,始终觉得惴惴不安。
三年前分离的时候,明明他还是个小孩子,现在倒是成熟稳重了不少,不过,曦栀到底还是希望他永远都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孩。
想着,想着,曦栀不自觉地走到了藏书阁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只感觉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袭来,高大的书架摆在前面,书架上是落满了灰的书,细细看来倒是什么都有,不过北筹族一向重武轻文,落灰倒是不足为奇。
现在已到了晌午,窗中露出的光也是微微星星地照进这个地方。
曦栀寻找着柳希言的身影,找了好几层,最后在第四层的书架前看到了那个坐在地上背靠书架,满眼红血丝,下巴上长出胡茬的柳希言。
“柳兄。”
“……嗯?”
柳希言抬头望向曦栀时,他的疲惫更是让人一览无余,曦栀只觉得心揪地疼。
曦栀觉得自己这一生,和这个世界互不亏欠,即使那日突然离开,也没什么可可惜的,也就没把这条命放在心上。
但是淑儿每日送来的补汤,柳希言夜以继日的努力,都在让曦栀明白他们很珍惜自己,无论如何都希望自己可以活在这世上。
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她突然又不想那么离去了,她想要好好活着,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在乎自己的人。
“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曦栀轻描淡写道。
“睿宸兄,我没事的,这里的书都是记载了一些奇怪的方法,有用蛊的、有用毒的,虽然奇怪,但是能治好病的法子就是好法子。对了,过几日,我把这些书看的差不多了,若是还没有办法……”
其实,柳希言也不知道没有办法怎么办,他本想说他会带曦栀遍访名医,可是江湖之中最为著名的医者便是自己的父亲,虽然还可以找别人,第二,第三都可以,但是从哪找啊。
以前父亲在时,家里来了学医的叔伯,柳希言基本都是尽量避开,听不得那些互相寒嘘的话,现在想来当时若是听父亲的话就好了,倒不至于自己现在落了个孤立无援的地步。
“柳兄,这一切都不急于一时的,总会有办法的。可是你要是把自己累到了,以后还怎么救我啊,听我的,收拾一下,今天我们去城中的酒楼吃饭。”
“睿宸兄,我真的不饿,我先看完这几本。”
“走吧。”
看着自己睿宸兄强硬的样子,柳希言自己也倒是不敢再提出什么异议。乖乖地跟着曦栀,到了城中最大的酒楼吃饭。
二人坐定,曦栀点了一大桌子菜。
看向柳希言,发现他好像在走神,便叫了他一声。
“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那本书上说的以毒攻毒的法子,但是太凶险了,万一……“
“没事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况且我相信柳兄的。“
短暂的交流过后,二人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曦栀就看着柳希言在那里走思,自己的心中也盘算着自己的出行计划,想着同柳希言一同去,这样自己和他也可以相互照拂,两人都是无根的人,抱团取暖,倒是聊以□□。
直到邻桌的私语打破了这段宁静,那人说的是南希国改朝换代之事,说是那南希国的陛下不知是何原因,自打回朝之后,就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大臣安子墨,自己倒是不知所踪了。
“唉,照我说,他那皇位本来就来的不正,现在交出去也没什么。“
“说的也是,你不是没听说嘛,就前几个月,他们那的大将军还凭空消失了呢,他们那事也太多了吧。“
“谁说不是呢,不过啊,关咱什么事儿,就图个乐呵。“
“此言有理,哈哈,来喝酒。“
听这些时,曦栀连大气都不敢出,怕遗落了什么消息,虽说自己已非朝中之人,却也未曾忘记自己是南希国的子民,若是南希国出事,自己又怎可袖手旁观。
“没事吧?“
柳希言问道,其实察觉到曦栀的异常反应时,柳希言便不再走神了,而是和曦栀一样仔细地听着墙角。
“没事。”
恰巧这个时候,小二上了饭菜,各怀心事的二人,闷头吃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