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依旧老奸巨猾啊。”俊俏的脸蛋挨在拳头上，青虹无奈的摇头叹气。
蓝羽轻拍他的大腿，安抚道，“你父王也只是想见见你罢了。”
“可不是。他都破例允许你在行礼之前把小姑娘的名字添入族谱了。他可是那个顽固的天帝啊！对他而言，这可是天大的让步了。你还不快去见见他？”如此一来他就无需再担任传递信息的角色了。
“……说的是。我也没料到当时他会提出这个决策。我本想讨个特许令罢了。岂料特许令他不愿让步，却……”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王子妃的脸颊，眸色柔情似水。
“这一万年来，天帝日日挂念着你。你上次回宫也没和他好好聊聊吧？”玄冥挑眉，难得摆出认真的嘴脸。
“的确没有……”或许在这点上，他疏忽了。抛开紫瑶一事不说，他是一个好父亲。虽然事务繁忙，可却依旧对他疼爱有加。
玄冥举杯，语重心长的道，“你该去看看他了。”
“我会的。”他握着蓝羽的小手。这次他不会再孤身前往。
“青虹，你是不是带着……耳环啊？”玄冥眯起双眼，盯着他的耳垂看。他一坐下，细长的耳环就在他脖子旁摇晃，他实在无法无视。
青虹干咳一声，佯装镇定地道，“是又如何？”
“你不是曾说过你永远不会再带耳环的吗？”想起儿时趣事，玄冥知晓青虹必定不想让蓝羽知晓，便坏心的故意提起。见青虹板着俊俏的脸默不出声，玄冥再重复一次，“我记得你曾信誓旦旦的说你永远不会再戴耳环。”
“嗯？那是怎么一回事？”蓝羽托着双颊，好奇的看着两人。
“儿时帝后总爱把他打扮的光鲜亮丽，孩提时代日日穿戴耳坠。有日他听说在凡间有些大户人家会因为儿子体弱，为他们穿珠带环，当成女儿家养来驱邪养身。自此嚷嚷自己是个大男人，不是个女儿家，坚决不戴耳环。无论帝后怎么哄他，他都不愿再佩戴任何耳坠。说除非自己死了，他们才能逼他戴上。小姑娘，你是怎么让他戴上的啊？”
蓝羽笑着叙述当时和掌柜的对话。青虹在一旁毫无表情，一声不吭的狂喝酒。不停想要转换话题却苦不成。被玄冥调侃了整整一夜。两人喝下了一坛又一坛的美酒，直到他烂醉如泥，神志不清，蓝羽才不得不把他扛回去。
玄冥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小姑娘，你还行吗？要不我陪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你也早点歇歇吧。你也喝了很多。”玄冥果真是个酒豪。虽然满脸通红，可神智依然清醒。
“至少让我送你们到入口吧。你看他脚步如此踉跄，你又如此娇小。”玄冥轻松的举起青虹，把他扔到肩膀上扛着他出去。
过来时她正赌气，并未留意酒楼的入口。瞥见酒楼的入口，蓝羽不自觉想起当夜之事。脑海里再次浮现那三个衣冠禽兽的面容。
“玄冥……”
“什么事啊，小姑娘？”
“那三人……？”
“被分别关在不同的塔里。无法踏出一步，也没人可以进去。独自一人过日，还需再过百年才能释放。对他们来也说是个酷刑吧。你还好吗？小姑娘。”玄冥眉头微微皱起，有些许不安。
“没事儿。若我说我完全不在意，那也是骗你的。不过我已经开始向前进了。往后会更好的。”她勇敢地扬起嘴角，颤抖的语音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情感。
“小姑娘。不单是青虹，我们也都在你身边。睡莲、紫艳、我也在。青虹府里大大小小的下人也在。你在凡间游历之时，为了帮你添置衣物、摆设、女红的东西，他们经常前来玄冥城。青虹的用品只是其次。主要是希望你回来后什么都不缺，可以过得舒适愉快。大家都很喜欢你，都想见你开开心心的笑着。只要看到你的笑容，我们的烦恼都会一散而去。你知道吗？”玄冥一脸严肃的絮絮道来。
“没想到玄冥竟然会说这种话呢。喝了太多酒水吗？”蓝羽垂头，觉得有些害臊，不太习惯玄冥认真严肃的表情。
“哈哈哈哈，可别让青虹知道。不然他定会报今夜之仇。”
“嗯。你说的我会谨记于心的。我也很喜欢你们。我也知道大伙儿都很关心我。”
“不过你可不要为了让我们放心便佯装没事哦，小姑娘。我们能辨识的。若你不开心你可以找我们喝酒吃饭，谈天说地。我们定会竭尽所能逗你开心。别一心想着照顾别人的感受。小姑娘，你可得对自己多上上心。知道吗？”
“知道了。”蓝羽笑着点点头，感到窝心温暖。
“我的好兄弟就交给你了。他在情路上可谓一波三折。经历了许多，也失去了许多。不过自从他和你在一起后，终于回到了从前。不，不，连未曾拥有的也一并得到了。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关心一个人，如此在意一个人。”
“……”可她心想他曾经一定也很关心，很在意过紫瑶。否则他也不会为她走遍仙界，伺机让她重生于世。
“我并不是为了哄你才说出番话。这是我的肺腑之言。”玄冥看得出她心里的想法。“他的确真心爱过紫瑶，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一直认为他们不太适合。不是因为她是魔界之人。单纯是我的直觉吧。不过你们两人可是天生一对。连我看了你们也……哈哈哈哈。我真是喝多了，怎么说了这么多废话。都忘了吧，小姑娘。”玄冥哈哈大笑，摆摆手想改变话题。
“你也可以的，玄冥。有一天你一定会遇到你的有缘人的。下次，就别放手了。”她晓得他强硬的咽下的话语。
玄冥微微皱眉问道，“……青虹多嘴了吗？”
“那是因为他很关心你啊。就像你关心他那般。”
“哈哈哈。小姑娘真会说话。好了，我把他交给你了。真的不需要我送你们回去？”玄冥把青虹放下，单手揽着他的腰身，轻轻的把他挨在娇小玲珑的蓝羽身上。
“不用了，我也会用这。”她吃力的支撑站不稳的青虹，在空中挥袖。透过空中扭曲的空间可以看见他俩的卧室。
“哈哈哈哈，小姑娘果然仙术了的。那你们好好歇息吧。”修炼此法的人可不常见。玄冥心想蓝羽果然仙资聪颖啊。
“嗯。你也好好歇息吧，玄冥。希望下次我们能在酒楼聊聊。”她微微一笑，拖着无法站好来的青虹进房里。
蓝羽用尽力气，千辛万苦把他重如铅块的身体拉到榻上。小脸涨得通红，气喘吁吁地帮他脱鞋更衣。可喝得烂醉的青虹笨重无比。无论她如何使力依旧无法为他脱下外衣。只是解个腰带都让她气喘如牛。她只好出门传唤上阳轩。
“大人今晚想必非常开心。”上阳轩熟练的脱下青虹每一寸衣履，一脸稀松的与蓝羽聊天。
蓝羽抱着双臂心想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上阳轩轻轻松松在几分钟内就搞定了。这，就是经验吧？
“嗯？”她把寝衣交给上阳轩，专心的观察他利落的动作。发现自己欠缺的不只是技巧，还有力气。
“大人只会在很伤心或很开心时喝醉。既然夫人在他身旁，那大人一定是过于欢快，才会喝得酩酊大醉。”
“是吗？”她不禁扬起痴痴的笑容。
“好了，夫人。明日一早我会送来醒酒汤。”
“还是上阳轩贴心。”蓝羽本想喂他吃下醒酒丸，不过她依稀记得他曾说过偶尔喝醉也是一种滋味，就打消了念头了。
“夫人需要青儿和晓云进来侍候你就寝吗？”
“不用了。你去睡吧。”
“知道了，夫人。那我先下去了。”虽然上阳轩看似恭敬地称她为夫人，不过在青虹没有意识时，他还是会自称我，而不是小人。他依旧记得两人的约定。小小的细节让蓝羽窃喜。
她帮青虹拉上被子，疲惫的宽衣烧水，独自一人泡在温热的水里。许久未曾孤身泡澡的蓝羽坐在浴桶里，才发现原来浴桶那么宽敞。本以为一个人可以更轻松惬意地泡澡，无需防御青虹的攻势。岂料才刚泡了几分便觉得有点孤单冷清。虽然澡水滚烫，泡在水里的肌肤暖烘烘的，肩膀却感到冷飕飕的。
平日他总会抱着她的肩膀，不时以掌心勺起热水浇在她香肩上。身体每一寸肌肤，连心里都感到暖洋洋的。她往脸上泼了泼水，也往肩膀泼了泼水。不再感到冰冷，却依然没有兴致。很快便出浴更衣，上榻戳戳看起来半睡半醒的青虹。
“他们总说酒后吐真言……”她想起玄冥所说的话，纤细的手指轻戳他红润的脸颊多下，待他囫囵的喃喃几句方问道，“青虹……你思念紫瑶吗？”
虽然她拼命说服自己，劝自己别在意，别比较，没了她两人就无法相遇，可是心里没可能一点儿也不在意。他在凡间望着冒牌紫瑶的眼神，她无法忘怀。她不质疑他对他的爱，却也同时接受了紫瑶是她永远无法取代的回忆。
“瑶儿……瑶儿……”低沉的声音嘶哑却温柔的唤着昔日情人的名字。
“……你还是想着她吗？”蓝羽的心瞬间揪着疼。双眸霎时湿润。
“瑶儿……对不起，对不起。我遇到了心爱之人。对不起。我想和小蓝永生永世在一起。对不起，瑶儿。我对你曾是真心诚意的。可是。对不起。对不起。瑶儿。对不起。原谅我吧，瑶儿。我真的很爱小蓝。”他不断喃喃自语，低沉的声线萦绕着深深的歉意。
“青虹……”我不应该怀疑他的……
在朦胧中不停的向紫瑶道歉的青虹被脸上冰冷的泪水唤醒。沉重的双眼一睁，便看见心上人泪流满面，可怜兮兮的脸庞。顿时酒醒了一半，双臂一伸，把她搂得紧紧的。
“小蓝，小蓝，你怎么哭了？小蓝。”
“没事儿，没事儿。”她慌张的擦拭感动的泪水，柔声道。“我没事儿。你继续睡吧。喝了那么多。”
“小蓝，你是不是不开心？是不是在玄冥那儿想起了不开心的事？告诉我吧。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别瞒着我，好不好？”青虹忧心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痕。紫眸深处尽是不安。
“我没瞒着你。我真的没事。等你酒醒了我再说好不好？夜深了，我们入寝吧。”
“小蓝。小蓝，你不要不开心。我在。我一直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嫌我烦，我也不会走的。我是你的。永生永世都是你的。”一见到她的笑容，被酒精侵占的脑袋又变得昏沉糊涂。不断低声嘀咕，声音逐渐变小，搂着枕边人再次陷入梦境。
“嗯。我也是。永生永世我也是你的。”她挥手熄灭灯火，在他怀里笑着沉睡。
第一百三十七章
蓝羽从睡梦中苏醒时青虹还在床上沉睡。她亲了他一口，为他盖上被子便更衣前去院子独自练功，对着可怜的大树施法。虽然朝无辜的树干肆虐看似残酷，不过那可是一棵特别的神树。它可以吸取一切攻击，不会受到一丝一毫损伤。对着它练功无需担心仙力反弹，亦不须担心失控的仙气会误伤路过的下人。
“夫人，怎么这么早？您一个人吗？”正要前去卧室侍候蓝羽的青儿和晓云见主子孤身练功，便脱离既定路线，踏入院子。
“睡足了便出来练功。不过青虹还在歇息。”
“怎么不唤我们为你更衣呢？”晓云上前熟练的把随风飘散的柔丝编成利落的长辫子。
“今天起得特别早，不想叨扰你们。”或许是因为夜里没与青虹厮磨，蓝羽比平日早就寝，自然而然地早起。不过没被他折腾一个晚上，她竟然感到有些不习惯，不禁心想怎么被他弄得如此饥渴，不知廉耻了啊！？
“我去拿些茶水过来吧。你流了好多汗。”青儿掏出手绢为她擦拭汗水，便速速前去准备茶水和小食。
晓云则去了卧室拿了一件外衣，想说待她练功后为她穿上，避免她着凉。
宽敞的院子里仅存蓝羽孤身一人聚精会神的练功。虽然还是无法随心控制光球的大小，可也比前几日稳定许多。无论何事，最后一步总是最艰难的。她也只能耗费多些心思和耐心修炼。
耳闻有人在身后呼唤自己，蓝羽一时分心，掌心里的光球变得不受控制，疯狂膨胀，瞬间闪起电光，爆裂之时发出一声巨响，绽开的火花灼伤她细嫩的手指。
蓝羽攥住轻微灼伤的手痛呼，“啊！”
刚睡醒的青虹在朦胧之中不见枕边人，刚爬出榻便听见仙力爆裂的响声与蓝羽的痛呼声，霎那失了分寸。不顾装束，仅穿着寝衣狂奔入院子里大呼，“小蓝！？”
见她握着手心眉头紧皱的模样，思绪依旧迷蒙的他不悦的嗔道，“你怎么一人练功？不是说了要我在身旁才能练功吗！？”
青儿双膝一弯，磕在地上，小小的身子不住颤抖，反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小人不该忽然呼唤夫人的。”
“我曾说过小蓝练功时谁都不准惊扰啊！”思绪依旧昏沉的青虹罕见的对着下人大动干戈。低沉的声音一吼，把青儿吓得直发抖。
“都是小人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别跪了，快起来！是我分心，错不在你。”蓝羽赶紧拽起青儿，扭头向着安抚青虹，“你也别骂她了。她又不是有心的。你的头怎样了？喝得那么醉，头会疼吗？”
“你就别忙着关心别人了。你的手指如何？疼吗？”他忧心地攥住她的手腕，不敢直接碰触她微微红肿的手指。
“小伤而已，有一点疼罢了。没什么大碍。你看，没事儿。连药也不用擦。你就别担心了。”
“我岂能不担心？”他把她拥入怀里，心慌意乱地把她搂得紧实。“我一醒来你就不见了。我略微记得你昨夜哭了。今早你便不见踪影，我岂会不担心！？”
“你还记得吗？”她抬起头，轻抚他焦虑的脸庞。
“只记得你好像哭了。”
“我们回房里再说好不好？你还穿着寝衣呢。青儿，你去厨房看看醒酒汤熬好了吗？好了便送来房中。”
“夫人，您，您真的没事吗？”青儿眼眶泛红，雾水迷蒙的双眸承载着深深的歉疚。
“没事儿。快去厨房吧。”
“知道了，夫人。”青儿擦干眼泪，垂头丧气的快步前去厨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