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舍得让她那么劳累。不过每隔一、两日她都会弄些糕点。偶尔还会下厨。”
蓝羽近日迷上冰糖葫芦。做出的糖衣野果比凡间的更为香甜可口。
天帝关心道，“……她的心病都好了吗？”
“最近她总为了夜翰的安危操心。不过总的来说好多了。我们成亲拜堂后，我想带她去王族秘境走走。她没见过雪，一定会喜欢雪山。”他可以想象她在雪地奔跑的雀跃模样。不自觉地扬起傻傻的笑容。
“夜翰那儿真的无需我去劝说吗？”
“你的一句话就是圣旨。他岂能不从？小蓝想要夜翰真心的祝福。那也是我想要的。否则她定无法安心与我厮守终生。夜翰也只是害怕寂寞罢了。不过应该就快了。”
天帝严肃的沉默半响，支支吾吾地问道，“那……你是真心的吗？”
青虹挑眉，不明白此话之意。“我不似真心吗？”
“你看上来对她痴心一片，可是紫瑶……你真的放下了吗？你该不会她当成紫瑶了吧？”
“她和紫瑶丝毫没有相似之处，我岂会把她当成紫瑶的代替品？是谁在你耳边胡说？” 青虹眉头紧锁，低沉的声线锋利如刃。
“一万年前是我拜托月老帮你的。”
“……”青虹的表情忽然冻结，过了半响才开口问道，“是你？所以月老才会？可是玄冥……”
天帝冷哼道，“月老这一生目睹了多少悲欢离合，痴情怨偶。你当真认为他被你的真情感动，方会逆天试图帮紫瑶转世重生？玄冥只是一个幌子。”
“为什么……”当年天帝坚决反对他们来往，那为何？
“因为我不忍看你疯疯癫癫的度日。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身为人父，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她竟试图侵占蓝羽的元神……”天帝愧疚的望着酒水里的倒影。这一万年来，他未曾宽恕自己，放下愧疚。
“……你早已知晓？”
“闯下这种祸，月老岂敢如实上传？你下凡后我召他入宫，方知来龙去脉。蓝羽真的受苦了。”
“对啊……不过我不是因此才想给她一个名分。我对她的情意没有一丝虚假。”
“那你对紫瑶的情意呢？”
冷艳的眸低垂，青虹抿唇叹息道，“曾经我对她倾尽真心，现在却……只感到歉意……”
“一万年了。你也挂念她一万年了。够了。你对她早无亏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青虹一口饮尽杯中酒，低声道。“……紫艳在凡间给了我一封信。”
“一封信？”
“瑶儿写给我的信。当年魔王对我心存怨恨，不愿交出信件。如今他终于走出阴霾，方想起这封信，就命紫艳转交给我。”
“信里写了什么？”
“是她前去封印严神前写的最后一封信。一封道歉信。”
“道歉？”
“为她的自私任性而道歉。求我原谅她最后一次的任性。她说若我们不顾反对，勉强厮守，必定不会有好结果。她说我们两人向往的都不一样。她不喜欢被束缚。偷偷摸摸的关系最初虽有点刺激。不过时间久了，快感淡了，剩下的只是约束与痛苦。
她猜想，若我俩私奔，你和魔王终将答应我们的婚事。可是她对婚姻没有憧憬，只有畏惧。即使她深爱着我，依旧无法想象永世只与一人过日的生活。她崇尚自由，总是视乎心情度日，不喜定居一处。若我们成亲，她就得留在仙界。即使我随她去魔界，她亦不想被名分拘束。她甚至觉得若我们的感情再无阻碍，便会逐渐冷却。
若我在一万年前收到这封信，我定会觉得那是无稽之谈。不过现在看了才惊觉她比我看得更通透。也比我早醒悟……我们对彼此的心意是真诚的，也曾经考虑为对方牺牲一切，不过中间也参杂了其他的情绪——我首次的叛逆，她追求的刺激。
与其见证美好的记忆逝去，她宁愿对我残酷来证明她的无私，为仙魔两界做一件好事。如此一来我定会永生永世对她念念不忘。若她不想见证我们感情逐渐崩坏，她大可一声不吭地离开，不过那样我会因为她言弃而遗忘她。她说她牺牲性命保护两界的安危应当受到嘉许。便拜托魔王在千年之后把信转交给我。她说困住我一千年已足矣。岂料……”
“读了那封信你有何感觉？”没想到紫瑶的想法竟如帝后猜测一般。女人的直觉还真是可怕。
“我收到信时差点在过目之前就把它烧了。”青虹摇头苦笑道，“凡人总说料事如神。可是神与人无异，对未知的事物也会感到畏惧，不是吗？”
见天帝点头赞同，他继续道，“和小蓝一起的日子很美好。我对瑶儿的歉意也因此加深。即便害怕，我还是读了那封信。重复读了几遍。有点恼怒，不过最终还是笑了。这就是我认识的瑶儿啊。任性自私，却非常耀眼。她活得非常自由，和玄冥相似。曾是我的憧憬，却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不过多得那封信，我终于可以慢慢放下心中的歉意了。”
“蓝羽知道吗？”
青虹缓缓摆首。
天帝不解，蹙眉问道，“告知她不是更好吗？”
“她总倔强的说她不介意，不过我知道紫瑶依旧是她梗在心里的一根刺。” 况且紫瑶与蓝羽的牵连过深。为了紫瑶，他逆天而行。重生的元神袭击蓝羽，折腾她的心神，企图抢夺她的躯壳，逼她看两人痴缠的回忆。蓝羽岂能如此容易放下？
“那你更应该告诉她啊。”天帝听得头昏脑胀，心想难道他过于年迈，与时间脱节才无法了解他的想法？
“瑶儿已是前尘往事。无论她当年的动机为何，也不会影响我对小蓝的情愫。再次提起瑶儿，只怕会让小蓝感到不安。诚如瑶儿所说，即便她还在世，我们大有可能无法厮守。即便她还在世，我还是会爱上小蓝。不过这些话即便说了出口，我想小蓝依旧无法相信。因为瑶儿一万年前已不在。一切只是假设。所以这封信对小蓝来说毫无意义。不过只要我倾尽情意与她相守，我相信她终究会放下心结。”
“我相信蓝羽清楚了解你对她的重视。否则她也不会把你送给她的花儿当成宝贝看待。你可要好好珍惜她啊。”
“我会的，父王。”想起蓝羽开心的展示手链与戒指的模样，青虹不禁莞尔。香辣的酒水瞬间变得又甜又暖。
“青虹。青虹。”蓝羽谨慎的捧着精致的木匣子，苦恼的跑到青虹身边。“怎么办？”
“怎么了？”
“母后说这些都送我……”她懊恼的掀开木匣子。精致的匣子装满金光闪闪的首饰，让人目不暇给。
“你就收下吧。”天帝笑道，心想蓝羽不愧是夜翰的女儿。父女都一样不好礼。
“母后，你就別为难小蓝了。”
帝后不满的反驳，“我哪有为难小蓝羽啊！”
“小蓝都婉拒了你还逼她收下，那不就是为难了吗？况且这些首饰不适合她，她也鲜少有机会佩戴，收下也无用武之处啊。”
帝后狡猾的道，“小蓝羽多进宫不就有机会佩戴了吗？”
“这支就够了。”蓝羽轻触头上贵重的凤钗。
青虹这才看见她头上新添的发钗。
“银凤钗，王子妃的象征。”亦象征帝后的祝福。青虹宽心一笑，却依旧坚决道，“不过其他的首饰还是恳请母后收回。”
“好，我收回便是。不过你们得在这儿留一夜。明日陪我吃早膳。”
青虹眉间微微皱起。他险些忘了，老奸巨猾的不仅仅是天帝，帝后也不遑多让啊。
“你们就留一夜吧。我想小蓝羽应该也想看看你成长的地方。我会委派几名宫婢过去侍候你们。”
青虹当下拒绝，“免了。”
宫婢总是奴才奴才的称呼自己，小蓝定会感到浑身不自在。
帝后挑起柳眉，认真地问，“那谁侍候你们沐浴更衣啊？”
“我会好好侍候小蓝，你们无需劳心。时候不早了，小蓝也累了。我们先行告退。父王和母后也早点歇息吧。”
纵使蓝羽的确感到身心俱疲，依旧体贴的摇头道，“我不累。时隔多年再次团聚，你们应该还有很多话想说吧。”
“明日再聊也不迟。”他一把抱起蓝羽，不让她再三推搪。
蓝羽惊呼一声，鼓起双颊拍打青虹结实的胸口。“青虹！快放我下来！”
“父王母后，我们先回房歇息了。” 青虹无视蓝羽的申诉，强硬的把她带回寝宫。
“两人可真如胶似漆啊。”帝后笑着目送与天帝一样蛮横的儿子。
“我们也能如此啊，倩儿。”天帝牵起帝后的手，见她没有挣脱便笑着与伊人双双回宫。
“你怎么在他们面前突然抱起我啊！？”
“在府里也总是如此，不是吗？”
“现在不在府里啊！首次见面我想留下好一点的印象啊。”蓝羽不安的嘟起小嘴。
“他们都很喜欢你。放心。”他把她轻放在榻上，拆下发饰为她梳发。
“真的吗？”
“母后赠你银凤钗，意味她把你视为入门媳妇儿了。你就别多虑了。母后性急，也有些强硬。与她独自共处，你应该感到疲累了吧？”青虹轻轻的按压蓝羽紧绷的香肩。
“没事儿。我想参观你的寝宫。”蓝羽好奇地扭头观望。天宫的寝室比青虹殿的卧室约莫宽敞一倍。墙上高挂名师画卷，金属之器皆黄金所制，陈设金碧辉煌，雍容华贵却不庸俗。
“明日我再带你去转转。夜已深，先宽衣净身吧。”
“嗯。”
一对情人依序为对方宽衣，一同泡入隐藏在屏风之后的热汤。
“这个热汤好舒服哦。”而且热汤似乎有宁神的疗效。蓝羽一泡入热水里，绷紧的神经便即刻松开。
“这里本是母后的别宫。她喜爱泡汤，父王便命匠人建造热汤。若你喜欢，我可以在府里建造一个。”
蓝羽惬意的吐出一口气，点头道，“嗯。成亲之后再建吧。”
“都听你的。你和母后聊了什么？”两人在房里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帝后与蓝羽皆是多话之人，必定聊了许多话题。
“你儿时的事。”蓝羽闭口不提紫瑶一事。一切皆是帝后的揣测，她不想影响青虹对紫瑶的看法。
“……母后该不会连不该说的也告诉你了吧？”青虹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比如你被蜘蛛吓到尿床的事？”
“母后！”青虹崩溃的抱着头颅，无地自容的哎哎大叫。“小蓝，这些事你就忘了吧。都忘了。”
“为什么啊？小青虹很可爱啊。睡前总是缠着母后说故事。我也可以说一些故事给你听哦。”首次占上风的蓝羽掩嘴窃笑，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在宽敞的寝室里回荡。
“小蓝……忘了，都忘了。”
“我不要。”
“算我求你了。”青虹抱着佳人，向下弯的嘴角显得有些无助。
“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好的、坏的、开心的、伤心的，我都想知道。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小蓝。”弯下的嘴角幸福的扬起，亲吻她的鬓角、脸蛋，缓缓滑下她的脖子。
“青虹……”她转身抱着王子殿下，挨在他肩上环视富丽堂皇的寝室，弱弱地问道。“我当真配得上你吗？”
“小蓝，你是我寻觅多年之人。我只想与你过永生。”青虹托起她的下巴，拇指温柔的摩挲潋滟的红唇。“你是第一个踏入我寝室的女人。也会是此生唯一一个。”薄唇热情似火，饥饿如狼。在热汤里吃了小羔羊依然无法果腹，在榻上继续啃咬她身体每一处。
“嗯……青虹……”蓝羽无法抵挡他热情的攻势。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白皙小巧的脚趾蜷曲，微微抖动。温热黏腻的肌肤滚烫，诚实的回应他无穷无尽的索求，春声在辽阔的房里回荡一夜。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错。多几日就能出师了。”青虹拍拍她的头以示赞赏。见她绽放孩子般自豪的笑容便忍不住在她额首添上一个吻。“这一个月辛苦你了。”
“不会。”护体术不是一门艰难的仙术，可是要把护体术练得出神入化，无时无刻缠绕薄薄的一层在身上却是难乎其难。
护体结界若过于厚重，便须耗费庞大的仙气才得以维持。受到攻击时还会造成仙力波动，误伤旁人。若要缠得轻薄则需无时无刻灌输微弱的仙力。施法之人若无法完全掌控自身的仙力，便无法长时间维持。最初修练时，蓝羽的护体结界过于厚重。连一片掉落在她肩上的叶子都会造成仙力波动。所幸青虹眼明手快，一个偏身闪开攻击。奈何蓝羽最喜欢的桃树则无辜遭殃，无法逃跑的树应声裂成了两半。
“流了那么多汗还逞强。”他一边絮絮的嘀咕，一边为她擦拭汗水。
蓝羽浑圆的脸颊红嘟嘟的。柔肤因汗水闪闪发亮，让他看得入迷。大汗淋漓的她散发着比平日更浓烈的莲花香。若他不是怜香惜玉之人，若练功不是如此耗神耗力，他定会把她推入卧室搓揉按扁，为所欲为。
出门迎客的上阳轩走在睡莲身后，宏声通传，“大人，夫人，睡莲水神登门拜访。”
“睡莲？怎么突然前来？”许久未见挚友，蓝羽很是挂念。兴冲冲地熊抱睡莲，抬头却不见紫艳的踪迹。
“白龙终于释放我了。我好挂念你便来找你了。”秀丽的脸哭丧着，看来睡莲被白龙训诫了好多时日。俏脸显得写为消瘦。
蓝羽猜想睡莲为了重获自由，连日牺牲睡眠彻夜处理公务，细长的凤眼底下才会一片乌青，面露疲态。
“我终于能够透透气了。这一个月当真被白龙折腾得快死了。你可要抚平我疲累的心啊，蓝羽。”睡莲紧紧抱着蓝羽，用力吸入萦绕在她身上的清香。
“我弄了一些糕点，我们边吃边聊可好？”她回头望了青儿一眼，她和晓云便机灵地前去厨房准备糕点茶水。“紫艳呢？回魔界了吗？怎么没和你一同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