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九重尊上送的。是九种尊上背后的羽毛。是我的生辰礼物……”满腹委屈的她把最后一句说得格外小声，可在场的人也都听见了。两个小的吓得立刻跪下求饶。
还未在这事上评论一句的青虹走向蓝羽，把她的头发拨开。虽然只沾上了少许血丝，可这绽开的红点在她蓝髪上是多么的显眼。他一进来就看到了她发上的血痕。他强迫自己压下怒气，为的就是听听她们嘴里会吐出什么样的谎言。
“右手给我看看……”
不擅长说谎的她根本无法不露痕迹的把伤势藏好。他一进门就察觉她把右手挪到了背后。
既然被抓包了，她只好听话把手伸出来。
岂料她止血已久的伤口竟然又开始渗血了。虽然只是轻微的裂开，可明明承诺了夜翰会好好照顾她，他怎么能让这种事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呢？身为一家之主的他看到心上人受伤岂能嚥下这口气。
“上阳轩，拿些药和乾淨的布来。小蓝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也拿一盆干净的热水进来。她的头皮也受伤了。”
青虹的语调乍听之下和往常一样冷淡，可话语里却带着谴责。
“青虹大人。这事让我们两个小的做就好了。”香儿才刚跪着向前挪了一步，就被青虹冷飕飕的眼光吓得退了回去。
“你们都下去。以后不许靠近小蓝！也别在我眼前出现了！”他握着拳头大吼。
“大人！”两名侍女继续跪在地上，知道自己闯祸的两人泪眼汪汪的望着他，期望他会心软轻罚。
“出去。”可他对欺负蓝羽的人岂会怀有一丝怜悯之心。对他来说她们的存在只是一块碍眼的石头。
“大人！”
“出去！”
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气的两人只能垂着头离开，心里祈望他消气后两人还能留在府里。
“委屈你了。”他心疼地搂着她，温柔的把她的头抱在怀里，轻拍她被折腾得蓬乱的头发。
他熟知蓝羽的性格。她不是一个会欺负下人的人。她也习惯了忍气吞声，根本不会花唇舌解释。退一步对她来说太容易。即使她为了发饰稍稍动气，可对于被她们欺负这事上，她也只会选择哑忍。实在让他无法省心。
她摇了摇头，塞满心里的委屈因为他的一句话化成了云雾，留下的只是一波窝心的暖风。虽然她选择了忍气吞声，不为自己狡辩，可他都知道。他瞭解她的为人，还帮她出气。他嘴里所说的重要，可能比她想象的还重要。
“大人，东西拿来了。仙子，香儿和敏儿的事……是小人思虑不周。小人已经安排了新的侍女来照顾您。虽然她们才刚到府几个月，不过她们很细心，人也比较乖巧，今天的事再也不会发生。”
“她们两人……”这种人不该留在他府内。
“小人必当好好处理。”上阳轩言下之意就是会把她们都轰出去。
身为管事的他虽然对失去两个年资长也有能力的下人感到惋惜，可是留着两个脾性不佳的人对青虹的名声也不好。而且瞧青虹如此动怒之态，他觉得蓝羽不会只在府里叨扰一个月。他也该好好整顿府里的风气了。
这个客人可不能怠慢。虽然她即便受了委屈也不会申诉，可青虹都看在了眼里。她越是哑忍，青虹就会越生气。他怎么说也都是武将，总是带着柔弱的女生是必须被保护的想法。面对自己的心上人就更不在话下。在战场上不肯认输的他在这种情况岂能睁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受委屈。而且经历了一次失去，他的保护欲只会有增无减。
第二十七章
“补汤应该热好了。小人会把它送来客房。大人和仙子先歇歇吧。”上阳轩向两人行了个小礼就转身离去。
他已经想不起自己帮她包扎多少次了。每一次他都一声不吭专注地把伤口处理好。这次也如出一辙。唯一相异之处是处理完手指上的伤口后，他还要处理她头皮上的小伤口。虽然只是小擦伤，可不清理好只怕会溃炎。
“你的头发被她们弄得有点散乱。我帮你梳好吧。”他的手指滑过她柔顺的发丝。指尖轻轻的触感让她的心快速鼓动。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继续被他如此碰触，只怕自己的心会不受控制。
“让我来吧。”他注视着蓝羽镜子里的双眸，宽厚的手掌温柔的放在她的香肩上。
“可是我的头发没那么容易梳理。”
“那你教我。”
“好吧。”说不过青虹的她只好点点头，从桌面上拿起一把间距比较宽的梳子。
“我的头发比较卷，普通的梳子容易卡到。需要用这个。从下面慢慢的梳起，梳理好了一节才可以往上梳理。”她把香儿和敏儿绑好的辫子解开，拉起一撮头发由下往上轻柔的梳理以示教范。
“还是让我自己来吧。”让上神做这种粗活貌似不太得体。
“我想试试。”
他拿下梳子，如同她吩咐一般抓起了一小节秀发从下面慢慢梳起，梳顺了就继续往上一节再次梳理。虽然看似繁杂，可她的梳子比一般大，每次都可以梳理一大节。当上阳轩捧着药进来时他也差不多梳理完毕了。
“头发就放下吧。我喜欢。”他低头闭眸深吸一口气，被她身上发出的莲花清香锁魂。
只要她披散长发，他脑里就会浮现第一次相见之景。水蓝色长发像瀑布般散落在她背上，白皙的肌肤在月光妖娆的光线下发光，美得像是一幅画。
喜欢……每次他说这词，她的胸口就会揪着，红晕随着娇羞沾染她可人的脸庞。脸上总会不自觉地露出甜美的笑容，可这笑容在她喝了一口汤后就彻底扭曲了。
“这个汤……好苦。”虽然她不挑食，可对苦的还是有点抗拒。
“补气血的汤是不能加糖的。否则会减低疗效。我已吩咐厨子准备一些你爱吃的糕点。喝完了等会儿午膳时就会有甜的了。乖。”他柔声哄她。
被称为冷面将军的他注视着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温柔。平日抿着的嘴唇也总不经意的微微扬起。一声轻柔的乖就让她甜到心里，一口把苦药喝光。
“那午膳前我们可以继续下昨日的棋吗？”
“当然。”虽然嘴巴说不出甜言蜜语，可她要的他都会允。只要她说，他必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为她拿下。
他爱怜的拨开她喝药时垂下的发丝，指尖轻挠她耳垂，见她耳根子发红时低头窃笑。羞涩的小蓝让他百看不厌，快沾染上了毒瘾。虽然昨日才说该缓缓，可这种肌肤之亲尚可吧？
一盘棋结束的时间刚刚好。下了最后一步的同时，上阳轩正好前来通报午膳已备好。折腾了不少脑力的两人在午膳时充分的补充糖分，蓝羽的精神也饱满了起来。见上阳轩拿着一包鱼粮还嚷嚷着想亲手喂鱼。可她右手依然带着伤，这种粗活当然由青虹代劳。
“你还想做些什么？”身为驿使的她成日为职务奔波，日日看尽两界美景。在府里养了几日伤，青虹心想也该带她出去喘喘气了。
“我想去玄冥城。”执意亲手喂鱼的她用左手抓起一把鱼粮，对着池塘里闪着红光的鱼儿大喊，“快来吃午膳了。”
“随你高兴。”瞧她如此天真可人的样子，他的嘴角默默上扬。虽然昨夜只夺下了她的唇一秒，可她的反应让他安心，也不再怀疑她对玄冥是否抱有好感。
“那喂完了就去？”
他点点头，继续往池塘帅气的撒鱼粮，眼尾不断观察着两眼闪烁笑着和鱼儿说话的蓝羽。本以为她会因为今早两位侍女的事心情低落，可这小女孩儿心情回復的特别快。做任何小事时都那么的投入、享受，体力好像完全不会用尽似的。
“青虹……”
因为蓝羽想活动活动习惯了劳碌奔波的身子，青虹依她决定不用跨界门，以双腿代步。虽然玄冥城的距离稍远，不过走累了也没大碍。只要有他在，哪里都只是一步之遥。
“嗯？”他低头望着蓝羽红彤彤的小脸。
“那个……手……”
出门前他也很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他的保护欲强，独占慾更强。牵手不只是他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也是牵制他人的方式。既然他们将会沐浴在外人的眼光之中，那蓝羽的所归之处是哪儿必须郑重声明。
她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弄疼你了？”
“就，这种牵法……”她低头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的眼神里塞满了一堆问号。就不过是十指紧扣，这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自己抓得太紧了？
“就，昨日你不是这样牵的。”昨日他的手心温暖的包覆着她的手心。是爹爹在她儿时牵着她的方式。可这……指缝里传出的温度是她未曾尝过的。就只是换了一个牵手方式就觉得胸闷，连呼吸也艰难。
“昨夜你问的问题让我觉得昨日牵手的方法可能传达不了我对你的心意。所以……”他举起两人相扣的十指。“现在，你明白了吗？”
一提起昨夜，她就想起那唇瓣的相碰。虽然吻得很浅，也很短。可回想起来她心就不受控制的活蹦乱跳，肚子也感到热热的。有一点不舒服，可又很舒服。心跳得有点痛，可一方面又觉得暖暖的。都是她第一次经历的感受。
面对他的问题，她也只能低着头，羞红着脸拼命的上下摆头。
“你中意吗？”
她再一次疯狂的上下摆头，看起来头都快被甩飞了，红潮染上更深的色泽。虽然十指紧扣很让人害羞，可感觉很亲密。两人的距离似乎靠近了一些。而且旁人见他们十指紧紧地缠绕也不再说他们俩的相处像对爷孙。换来的是此起彼落的不满和心碎。
“你们那么快就打得这么火热了啊！哈哈哈哈哈。”玄冥的大声量在赌坊里引来了众人的眼光，也引来了青虹的一击铁拳。虽然他不在意，也乐得宣泄主权，可他知道蓝羽羞怯。而她如此娇羞的面容只属于他。
“抱歉抱歉。我就是个粗人。不是特意作弄小姑娘的。哈哈哈。”
“没关系。”这个没关系从她通红的脸说出来，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呢？”玄冥把手中的骰子交给在旁待命的庄家，把青虹一双人请进他府里。
“我想向你道歉。那夜我的心情不佳，对你的口气也不大好。若有冒犯，想请你别见怪。我也想感谢你特意准备的补药。多得你的药我的身体也好多了。”
“没事儿。你无需道歉，更无需致谢。这都是我那娇生惯养的妹妹惹的祸。我没教好她就必须要代替她把该做的都做好。况且小姑娘，你也是我的朋友啊。送药给朋友也是应该的。”他伸出粗壮的大手用力揉弄她的发顶，此举又被青虹在他背上赏了一击铁掌。她的发顶只有他能碰！
“听说你也捎了人帮忙风儿。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呢。”
“那也是应该的。不过青虹你来的也是时候。最近我的结界好像有点不稳定。你可以帮我看看吗？”玄冥抓了抓后脑勺，少见的露出苦恼的神色。虽然他在武术的造诣极高，可是在仙术上应该连仙资浅的蓝羽也无法匹敌。
“可是……”他不安的望着蓝羽。
“我在珍兽园等你。”她笑着轻挥玉手。
“我会尽快处理好的，小蓝。”结界之事不能怠慢。虽然他不想让她从自己的视线里离开一秒，他也只能压下私欲随着玄冥离开。
即便他需耗时许久，蓝羽也不太在意。再说她也许久没见到那些可爱又勇猛的珍兽了，并不介意一个人在那儿待着。至少有一堆珍兽陪着她。总比一人在青虹殿好。珍兽们毛茸茸的又乖巧，珍兽园里的客人也少，她也无需忧心外人会在她背后扬声说些闲言闲语。
和珍兽们追追赶赶好一会儿，玩得疲惫的蓝羽坐在亭子里歇息，安静的观察着珍兽们。被珍兽园里的暖风吹得发呆的她被雪狮撞了好几回才察觉青虹往日的坐骑正站在她身后。
“雪狮，怎么了？”她伸手挠挠雪狮毛茸茸的脖子。“你想青虹了吗？”
雪狮点点头。虽然它的身形庞大，看起来骁勇善战，可实际上像个猫咪一般的温顺。她想起玄冥曾失口透露雪狮非常喜欢紫瑶，也把她当成主人一般看待，忍不住提起了自己心里的一根刺。
“你也想念紫瑶吗？”她把头靠在它柔软的身上，闭眼倾听他的呼吸声，彷佛听见他轻声说是。“紫瑶是个怎样的人啊？”
“她是个高傲的女人。可至少她配得上青虹哥哥。她虽然是魔界之子，可至少是个公主。教养、家世都一流。”在她没留意时玄樱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她身形样貌在仙魔界数一数二，法力也高强。最擅长的幻术连我哥也可以困住。不管我多么想要青虹哥哥看着我，可输给她我也无话可说。可你！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你凴什么！
紫瑶长得比你漂亮，比你妖娆，比你高，比你性感，比你会妆扮。她什么都比你好！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青虹哥哥会那么在乎你！紫瑶是他第一个爱上的人，也会是他唯一一个爱上的人。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即使在他身边的是你，可他最爱的人不会是你！”
忽然出现的玄樱像个带镰的旋风，对她百般侮辱，伤透她本已不安的心灵后一转身就不见了，留下她一人愣坐在雪狮身旁，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雪狮，你也这样觉得吗？”她垂下深蓝色的眼睫毛，说话时感到有点吃力。
“我不知道。”雪狮低声的回应。虽然它是少数可以用灵力和人对谈的灵兽，可平日它都不说话。
忽然开口时让蓝羽感到愕然。她愣了一下又继续和它对话。
“他们两人应该非常深爱对方吧？”至少她从不同的人口里听说的都是这样。
“他们曾经也是对神仙眷侣。”
“我是不是一点都比不上她啊？”她低头仔细打量自己身上的衣裳。敏儿的嘴的确总带着刀，可她说的句句属实。为紫瑶准备的衣裳她撑不起。每次穿上只让她感到自己的不足。若青虹不对她展露笑颜，她的心里就觉得不踏实。
“你们不是同一个人。”
“嗯……”
“你们是不同的人。”觉得她不明白它想表达的意思时，雪狮用了另一种说法。
“嗯……”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没人可以取代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