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夫人。”听见夫人二字，她止不住又甜又傻的笑意。脸上的笑容掬得出一朵花。虽然不知何时他们方能成亲，可终有一日她会名正言顺地成为青虹夫人。
“嗯……要等爹应允了才能选定婚期吧。不过不管如何我都会住在这儿。不会离开了。”
“那大人可开心了。”晓云合手欢呼。
“下人们也会很开心的！” 青儿抬起她的腿，稍稍用力的擦拭。“会疼吗？”
“不会，力度刚刚好。”被两人细心温柔的侍候着，顿时感到通体舒畅。若她们没和她对话，她应该会在这轻飘飘的氛围中入睡。
许久没见的两人开心的叙述她离开后府里发生的大小事。某某和某某搭上了。厨子依照她的食谱下厨却不小心烹制出黑暗料理，等等。贴心的为她填补这段时日的空白，仿若她不曾离开似的。
“翻身会疼吗？还是半坐会比较好？”青儿望着蓝羽干爽，略带光泽的身躯，满意的点头。
“擦完背就要上药了吧？那半坐比较好。”在青儿的搀扶下，她撑起身子，后背转向两人。
“晓云你先解开包扎。”青儿把她水蓝色的卷发拨向胸前，从她香肩开始擦拭。
“时候不早了，头发明日再帮洗吧。你高烧刚退，再着凉就不好了。而且你头发还是很香。”晓云仔细端详胸口的伤口。没鲜红的血丝，没新的口子。看起来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随手把布条扔在地上。“这药有点刺痛，你忍忍。”
“让她躺下再上比较好吧。我也快好了。”青儿怕她会疼得挣扎，心想躺下比较容易压制她的行动。
“那也是。那我先准备一些干净的衣服。”
“好了。你慢慢躺下。”青儿一手托着她的背脊，一手托着她肩膀，支撑着她的娇躯。
晓云拎着干净的寝衣钻入床幔，把轻薄的寝衣平顺的摊开在榻上。继而从药箱里拿出一瓶金疮药，拔出塞子左右摇晃，把药粉洒在小方巾上轻轻地抹在她伤口上。怕弄疼蓝羽的晓云下手极轻，双唇紧抿，异常谨慎。可这药效力极好，伴随的疼痛依旧无比强烈。看着蓝羽咬牙皱眉的可怜模样，两人都觉得有点心疼。只好速战速决，减少疼痛的时间。
“好了。”晓云驾轻就熟的包扎伤口，拿起榻上的寝衣道，“让我帮你换上寝衣吧。”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仙界的寝衣都没有下衣吗？”她带了许多衣裳过来，可寝衣就是一件单薄贴身的白衣。既然青虹已为她准备几件，她便没特意把自己的寝衣带来。
狼神岛里男女的寝衣都一样，由上衣和下衣组成。下衣都是绔。
她在青虹殿里住下的第一夜发现仙界女生的寝衣和里衣相似，似一件没腰带的长袍。套上后只要把衣襟往左右两边拽，在腰侧打结就好了。注重舒适感的寝衣在大腿两侧划了一道高达大腿正中间的开口，行走或坐下时都会稍微露出大腿的曲线。
“嗯。”两人俏脸微侧，不明白这个问题的出处。“狼神的不一样吗？”
“嗯。我们就穿短上衣和绔。”
“女生也是如此？”青儿问道。
“嗯。”
“那你要我们准备那样的寝衣给你吗？”晓云已经开始思考该从哪儿找来附和她身高的男士寝衣。青虹的寝衣过长，若她穿上可会滑稽的可爱。
“不用，不用。只是有点好奇。这个也很舒服。特别是闷热时。”
“不过今晚有点凉，你要不要穿多一件外衣睡啊？”青儿贴心的询问。
“没事。这被子很温暖。”
“青儿，她可有大人为她取暖，才不需要外衣呢。”晓云调皮地嘲弄泛起红潮的蓝羽。
“晓云，你就别笑我了。”
“好，好。那我们先出去了。你好好躺着，把被子盖好，别让身体着凉了。”晓云拉上被褥，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收拾药箱，捡起地上的布条与青儿离开。
她乖乖的像春卷般呆在被褥里，想起了孤身在小木屋的日子，忆起心爱的灵宠，想抱抱月儿蓬松温暖的小圆身。可是青虹担心月儿会不小心弄伤她的伤口，夜里都会把它安置在青儿和晓云的房里。
不过即使月儿在她身旁，她也没精力撸毛。俏脸一落在枕头上片刻便不敌睡魔，瞬间步入梦想，连上阳轩和青虹的脚步声也没听见。
“大人的伤势如何？”与青儿和晓云相较，服侍武神时代的青虹多年的上阳轩更是熟练。一人就能手脚利落的替青虹宽衣、抹身和上药。
“和她的伤势相比只是小伤。无需操心。”青虹的目光落在落下的床幔上，依稀可见伊人熟睡的身影。
绍勇善战的青虹过往总是浴血而归。这腰侧的抓痕的确是小伤。上阳轩点头问道，“成亲一事小人该何时开始打点？”
“小蓝想待她伤势回復后再知会夜翰。只怕……他不会轻易应允。不过你预先把事情都打点好吧。待夜翰应允了就能立刻行婚。”
“那吉日？”
“我们大婚的日子就是吉日。待月老选个吉日不知要等多少个年头。”
“遵命。”
“先别让她知道。夜翰一事她已应付不来，我不想她为成亲一事操心。而且她身子还很虚弱，她需好好休息。记得管好下人的嘴。”
“遵命。”
“嗯。你下去吧。”换上寝衣的青虹脸上略显倦容。就如青儿和小云所说，他今日一直守在蓝羽榻边，从未在榻上合眼。折腾了那么多日，也该好好歇息了。
“小人先告退了。”上阳轩背起药箱，捧着水盆关门退下。
青虹掀开床幔，深情的望着酣睡中的蓝羽，怜爱的轻吻她的额首。手一挥，房里的灯火便瞬间扑灭，在黑魆魆的床幔内拥着美人入睡。
睡梦中，一道耀眼的光线一闪即逝，随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走动声把他拽出梦境。疲惫沉重的眼皮艰难的睁开，透过床幔微开的缝隙看见身着单薄寝衣走动的蓝羽。洁白如玉的细腿随着她迈出的每一步从寝衣的缝隙露出，养眼的程度足以让他顿时清醒。
被床幔的摩擦声吸引的蓝羽俏脸回首，绽放的笑容带着歉意。“抱歉，吵醒你了？现在才卯时，还累便继续睡吧。”
“不累了。”他随手拽下挂在九弦衣架上的外衣为她披上。“天气凉，穿多件衣服，来。”
“谢谢。”纤细的手臂伸入宽敞的衣袂，顿时被他的气味萦绕。外衣虽已披挂在衣架一晚，套上身上时却还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
不过青虹的个子比她高多了，外衣的下摆垂过她的脚踝，拖曳在地上，纤纤玉手被宽大的衣袖笼罩，像是偷穿父母衣裳的小孩儿一样调皮可爱。
“我还是穿自己的外衣吧。你的衣摆都脏了。”一双小手拧着外衣，微微拉起垂落在地的下摆。
“没事儿。脏了叫下人洗就是了。我喜欢你这模样。”他的外衣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一双手藏在衣袖里，看起来更娇小可爱。“很可爱。”
“可是很容易跌……”话还没说完她便摔进了他怀里。“你瞧。”
“没关系。有我抱着你就不会跌倒了。这样也不错，不是吗？”他揽着怀里的小可爱，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睡得蓬乱的卷发。“怎么起得那么早？”
“昨天睡了半天，再睡就变猪了。不过，你应该还很累吧？”她抬起头，手指心疼的摩挲他略带疲态的俊脸，想起青儿和晓云昨日所说的话。
“不累。我想陪你。”
“那我在榻上看书，你继续睡？”
“没事儿。我不累。”可话才刚说完，他就张开冷艳的唇，打了一个大呵欠。
“那，我们两个都在榻上看书，可好？”
“……”这明摆着是要骗他上榻歇息啊。
“好嘛！”空灵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声线嗲嗲的让他无法拒绝。
“嗯。都听你的。”
他从桌上拿起昨日看到一半的书卷。蓝羽则随意从书架上挑了一本未曾拜读的话本，左手提起绵延的衣摆小心的爬上榻。一对人躺在枕头上肩并肩，挨着彼此，十指紧扣，光用一只手握着书卷。
不到片刻，书卷便从青虹松开的手中滑下，落在他大腿上。蓝羽举头，瞧他酣睡的侧脸微微一笑，拿起他腿上的书卷放在一旁，靠在他胸口上继续看书，直到眼皮逐渐变得镀金般沉重才打了个呵欠，乖乖的把书放在一边，钻进他怀里补眠。
“大人、仙子。今日要用早膳吗？”辰时一到，上阳轩便轻叩房门轻声问道。
“嗯……”闻声，蓝羽从睡梦中觉醒，慵懒的半撑起身子。“怎么连我也睡得那么沉啊……”蓝羽瞄了还在熟睡的青虹一眼便蹑手蹑脚的下榻，走到房门前。
刚准备转身离开时，上阳轩听见房内传出细碎的脚步声，便压下嗓子低声问道， “大人还在睡吗？”
蓝羽推开房门，双手拉拢青虹外衣的衣襟，探出小脑袋回应道，“嗯。这段时间他为了照顾我都不曾好好入眠吧。我想让他再多歇歇。不过我有点饿了，你可以叫厨房弄一些甜包子吗？好了也别敲门，轻声唤我就好了。”
“知道了。”
“谢谢你，上阳轩。”
“蓝羽，你重归青虹殿，我真的很开心。这话虽然说得有点晚了，可是我还是想亲口传达我的心情。”
“谢谢你，上阳轩。”蓝羽扬起灿烂的笑容，挥舞小手向他道别。
她拉起衣摆小心步行，跨过青虹的身子抓起话本，拉下床幔为他遮阳，再蹑手蹑脚的坐在靠近房门的桌子旁看书。待上阳轩送来包子，她才捧着蒸笼走向床榻，坐在附近的凳子上边看边吃。
“蓝羽仙子，您醒来了吗？”仅有三人时她们都会放下尊称，亲昵的称呼她。可青虹在时，她们都会依据礼数称呼她。
“嗯。可是青虹还在睡呢。”她踮起脚尖小步跑向门前小声地回应。
“那我们待会儿才过来帮您沐浴？”
“嗯……你们小声点就好了。他睡得很沉，应该不会轻易醒来。方才我不小心把书摔在地上他也没反应。”想到他为了照顾她把自己折腾得如此疲累，心里虽感到自责，却也觉得非常温暖。一种被深深爱着的滋味。
她推开房门，食指贴在嘴唇上，示意她们轻声点。
青儿捧着装满皂角水的盆子，晓云拿着长巾和抹身布，两人不说一语，蹑足而行，缓缓地轻轻地走到浴桶旁，绷着神经以最慢的速度放下金盆。
“仙子，我帮您宽衣吧。”晓云小声道。
见她穿着青虹的外衣，晓云咧嘴一笑，先帮她脱下宽松的外衣。手指轻轻一勾松开衣带，抓住寝衣的衣领稍稍往后拽，再绑好衣带，重新寝衣。
“这长巾您放在胸前，别让伤口碰到水了。”
“仙子，坐在这儿。”青儿把小木凳放在浴桶前，好让她可以舒服的靠在浴桶上。
蓝羽接下折叠无数次后变得厚重的长巾，抱在胸前，背对着浴桶坐在小木凳上，昂起头。青儿与晓云温柔的拉起她三千发丝，把它们放进浴桶里再用勺子把皂角水一点一点的浇在她头皮和发丝上。比起使用水盆一次性的浇下皂角水，使用勺子更加耗费时间和精力，却可以避免扰人清梦的的冲洗声。
两人慢条斯理地勺起皂角水，待她发丝湿透才开始轻柔的搓揉她的头皮，用皂角产生的泡沫洗净头皮上的油脂，勺起清水冲走细嫩的泡沫。两双手轻揉每一段长发，拧干她发丝上的水滴，才用方巾把余下的水分吸干。头发擦至半干时，两人滴下几滴莲花油在手心里，以手心的温度搓热再抹在水蓝色的发丝上。
第八十一章
“小蓝？小蓝，你在哪儿？”睡醒时发现身边少了个人的青虹仓皇失措的扯开床幔，四处寻觅她的倩影。
“原来你在这儿……”见着伊人，他吐出憋在喉头的一口气，紧皱的眉宇终于松开。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搭话，他已绕过屏风，来到她跟前。
“沐浴声吵醒你了吗？”
“没。休息够了就醒来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大人，巳时了。要让青儿去膳房让他们准备一些吃的吗？”
青虹摇头道，“我不饿。小蓝，你呢？”
“上阳轩送了些甜包子给我。我还不饿。”
青儿和晓云分别搀扶她的左右臂，把她从小凳子上拉起来。
“那我们先下去了。”两人抱着金盆与方巾速速离去，不打扰主子相亲相爱。
“你的头发原来那么长。”这是他首次在她刚出浴后，仔细瞻仰她水玲珑的身姿。
“待会儿干了就会卷起来，看起来会短多了。”
“别着凉了。”他拉好蓝羽松开的衣襟，把香肩裹在寝衣内，从屏风上拽下他的外衣欲套在她身上。
“我头发还湿着呢，会沾湿你的外衣啊。”她轻轻推开青虹，他却坚持的凑了上去。
“没关系。你这样会着凉的。”披上外衣的手既温柔又霸道，不容得她拒绝。
“我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啊。”嘴里虽如此说着，纤细的双臂依然穿过宽大的衣袂，一瞬间变得更加娇小。
“我喜欢你穿我外衣的模样。”他拉拢衣襟，心满意足的轻吻她的额首。
额首上温热的鼻息逗得她咯咯笑。双手小心的抬起，从脖子处一拨，长发披散在外衣外。带着一点稚气的五官在不合身的外衣下更显稚嫩。笔直的柔发，微醺的脸颊，湿润的红唇让她看起来更像个可爱的小孩儿。
“你在笑什么啊？”
“笑你可爱。”瘦壮的手臂轻轻一拽，小可爱便落入怀里。他垂头深深吸入三千发丝散发出的怡人香味。 “好香。”
“青儿说玄冥送了一些莲花油过来。她们觉得和我身上的体香相似，就帮我抹上了。听说这花油不仅添香，还会让发丝更柔顺，更容易梳理。”她拉起一节发丝，纤细白皙的手指一圈一圈打转，卷起微湿的直发。
“我很喜欢这个香味。”冷峻的脸蛋继续低垂，紫水晶般的双眸紧闭，专注的嗅着萦绕在她发丝上沁入心脾的花香，在心里默默感谢送来珍品的好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