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没……？”又圆又大的眼睛闪着泪光呆滞的望着他。不安在她心里扎了根，连在梦里也不放过自己。
“没！真的没有！都是梦！忘了！都忘掉！”
“嗯……是，是的。我……我用了结界把他们，把他们关起来了。他们没碰……不，不，他……他……他的手……他的唇……可是，不……他们没？”她的回忆变得异常混乱。现实和梦境完全无法厘清。
“他们没得逞，没得逞啊，小蓝。”他拉起她的手，轻吻她的手背。
“那为什么……”为什么梦里的疼痛如此真实？
“你今早被武神吓着。胡思乱想才会影响梦境。上阳轩准备了安神汤。你待会儿多喝一点，可好？”温热的指腹轻轻拭去遍布满脸的泪珠。五指用尽，她的脸颊却依旧湿润。
“嗯。嗯。”她靠在他胸口失神的点头，平日精灵动人的双眸空洞无神。
他在她耳畔柔声道，“午膳应该快好了。我们去用膳，好不好？”
耳畔的气息让她想起恶心温热的触感。蓝羽的身躯骤然绷紧，愣了半响才擦干泪水点点头。“真的，真的没事？”
“真的。”过往她频频受伤，不过皆是外伤。只要上药，服药，休息，渡气就会回复。可这种伤，他该如何是好？就算把杰伊唤来，把九重请来，他们也无法开药诊治。
“我帮你绑好腰带吧……”瞧他外衣依旧披散两旁，蓝羽天真的认为若她如平日一般，便不会再想起此事。就会回到单纯美好的日子。
“嗯。”青虹与她的想法一致。认为只要她多做平日会做的事，就能取代呕心的记忆。天真的认为他所需要的仅仅是耐心和时间。
“要不要换一条腰带？这顔色不太适合。”她拿起亲手缝制的腰带，正想收起时却被青虹制止。
“换外衣好了。”
“换腰带较轻松。”
“我只想穿你缝製的腰带。”
虽然她心里依旧感到郁闷，可他一句话便让她绽开淡淡的笑容。她点点头，为他宽衣，从衣柜里选了一件顔色相配的外衣为他套上。
“那我多做几条腰带吧。”她亦需要仰赖一些手工活分心。
“这次就不用躲起来做了，我想看你做。”蓝羽如此心神不宁，他岂会让她独处。
“不过祈福需要躲着做啊。”
“没事儿。有你在我已得到此生最好的福气了，不需要祈福了。”双臂一环，身前的女孩儿就被他搂入怀里。薄唇宠溺的亲吻她的发顶，柔声道，“所以你要一直留在我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留在我身边。知道吗？”他深怕若她夜里梦醒，再被噩梦吓着，分不清现实，以为她被糟蹋了会一声不吭在夜里离开。
“青虹……”
“答应我。”
“嗯。不会走。怎样都不会走。”她踮起脚尖，亲了他的脸颊一下，熟练的固定腰带，牵着他的手如平日一般前去膳房。
她先把安神汤饮尽，才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才吃了不到半碗饭便放下碗筷。 “我吃不下了。”
“仙子，今日的膳食是不是不合您的胃口啊？”青儿探出头瞄了她的饭碗一眼。白饭过半，青虹夹给她的菜才吃了一两口。可是，今日桌上的菜明明都是她喜爱的。自从她回府，每一餐都是厨子特意为她精心设计的，她每餐都会添上好几碗白饭。
“只是被安神汤撑饱了。”
“可是……”她平日吃的可是这两、三倍，而且她喜欢喝汤，总是会喝下一大碗汤再配上一些水果。怎么今日那么快便……
“青儿，吩咐厨房准备一些糕点，待会儿仙子饿了便送去。是小人思虑不周。应该早一点把安神汤送到仙子房里的。”上阳轩举起手，示意青儿别再继续追问。
“没这回事。上阳轩一向照顾周到，只是今日有点食欲不振。晚膳……”
“晚膳小人会吩咐厨子准备一些比较好消化的食物，少弄几样菜。”
其实蓝羽压根没有食欲。不过看他如此用心，青虹又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只好懂事牵强的点头。
“一点都吃不下吗？”青虹夹了一块鱼肉投喂。她张嘴吃下。瞧那小小一块鱼肉她都咬了半天才咽下，他便不想勉强。“上阳轩，把余下的饭菜送入我房。我先陪小蓝回去。”
“不用了。你慢慢吃，我看你吃就好了。”
“可是……”
“不然我喂你吃。”她勾起嘴角浅浅一笑，可是空洞的眼里不带一丝笑意。右手忙碌的夹菜喂饭，亲密的举动却依然无法暖和她冰凉的心。
疼爱的蓝羽毫无食欲，青虹又岂会有胃口。可是想到他需要挣点体力才能好好的看顾她，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咽下蓝羽投喂的饭菜。
“想做些什么？”青虹揽着蓝羽的腰，咽下最后一口白饭。
“……我想缝製腰带。”
“那小人现在就传商人入府。”上阳轩速速附和。
商人？嗯，也许这是一个好时机——蓝羽心想。
“青虹，你的银两都是哪儿来的啊？”
“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不再手握重权，可总是买一些精美的衣衫给我。这个问题困扰我多时，可是一直掌握不到一个好的时机……”
“仙魔两界的跨界门每过一百年都需要大人供给魔力维持。而很多上神府里的结界，包括天庭的结界都是大人施法维持的。所以每一年天庭都会奉上银两。”很多很多银两。他在心里补充道。无论青虹如何挥霍，购买多少精美的礼品给她，都无法用尽。
“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不需担心银两的问题。”他轻吻她的手背，豪迈宠溺的道。“你要的，我都会给。”
“嗯。不过有你在身边就够了。”蓝羽对身外之物并无过多的欲望。自出生以来想要的，无法放手的就只有一个——青虹。
“商人什么时候会到府？”
“不到一时辰就会到了，大人。”
“那我们先回房。待他来了你再通传吧。”青虹横抱起美人回房。
“遵命。”
虽然她嘴上一直说不累，可她昨夜才睡了两个时辰，今朝又被噩梦困扰，岂会不累。头落在枕头半响便陷入沉睡。所幸安神汤效用不错。这次她睡得安稳多了，并未被梦魇惊醒。
“小蓝，商人到了。”他轻轻的摇晃她的胳膊。
“我怎么睡着了……”她揉揉双眼，看起来精神比较好了。眼底的岁乌青依旧，却淡薄多了。
“都说了你累，你偏不听。若你想继续歇息，我吩咐商人明日再来便是。”
“不用了。我洗把脸就出去。人家都特意过来了怎么能让别人空手而回呢。”她摇摇头，拖着疲惫的身子下榻。
“你就只会为别人着想。”青虹见她如此坚持，便不再执拗。
“我买了布料再睡也不迟啊。”她拎起脸盆旁的小方巾，过一过冷水，抹了抹脸就挽着青虹的手臂前往正厅。“哇！”
商人在正厅里安置了许多屏风。屏风上挂着许多色彩材质各异的布料。色彩缤纷的景色稍微挥散她抑郁的心情。
“你未曾买过布？”这些琐事青虹全都交由上阳轩处置。不过儿时商人经常上门，对这种景象见怪不怪。
“没。以往家里的布料都是娘准备的。没想到如此壮观。”
“听闻夫人想要缝制腰带。这边的布料会比较适合。不过若夫人也想缝制一些外衣，这些是小仙从魔界添购的布料。材质特别，质感高雅，很适合用来缝製外衣。”商人顶着微微突出的圆润肚腩。中年人的脸庞堆满生意人待客专用笑容，可也不算弄虚作假。
“夫人……”第一次被人称为夫人，蓝羽顿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愕然地把目光投向青虹。
“啊！是小仙多嘴了！请大人恕罪！”腰带和衣衫这种贴身之物一般都是夫人才会为夫君准备。而且他听说青虹对她用情极深，而且入府共居的女神都喜欢被称呼为夫人。并未正式成亲的仙家很多都自称夫人，他也就脱口喊了一声夫人，没想到会让她感到困扰。
“我都提亲了，下人也该称你为夫人了。”青虹轻揉她的发顶，非常喜欢这称呼。
“可是，我们还未成亲呢。”
“那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夫人听起来比仙子悦耳多了，不是吗？”他朝上阳轩摆了摆手。“传下去。”
“是的，大人，夫人。”上阳轩笑着向两人行礼。
“这真的好吗？”
“你不想做我的夫人吗？”见她一脸困扰，青虹不禁皱起眉头。难道，因为昨夜一事她改变主意了？
“想啊。”蓝羽毫无迟疑地秒答。
“那就得了。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夫人。不过，夜翰来时你们记得更改称呼，不然他必定会把我的府邸拆了。”想起夜翰在魔宫踹烂的栋梁，劈坏的梁子，击碎的茶几，他慎重的吩咐。
“遵命，大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夫人是想先看哪种布料呢？”商人鞠躬哈腰，笑容可掬。因意外获得一道高价值的情报窃喜。不过，此事牵扯到狼神之长，或许暂时不说为妙。不好把自己的生意渠道搞砸了。
“嗯……先看看腰带的布料好了。外衣我虽想缝製，不过上阳轩貌似近日才刚添置了一批外衣？”
“是的，夫人。”上阳轩每隔数月都会为青虹添置新衣。
“夫人……”她低语，仍未习惯夫人这个称呼。不过听起来挺悦耳。
“那你与我一同挑选腰带的布料吧。”她想要多缝制几条。这样就无需为了搭配腰带而更换外衣了。
“大人的外衣这个色系居多。小人想这些布料应该都很相衬。夫人，您意下如何？”上阳轩上前轻抚布料，满意的点头。材质上等。不错。
“嗯……不过这个虽属不同色系，可是搭配起来应该也很好看？紫艳和紫刃经常如此搭配。或许是魔界钟情的搭配方式？我觉得挺好看的。”
“是的，夫人。魔界喜欢色彩鲜明的衣裳，也酷爱使用看似相冲的色系搭配。若搭配得当会非常出色。”站在一旁的商人点头赞同。
“嗯……那我们挑选几个相同色系，几个相冲的色系，可好？”蓝羽回首询问青虹的意见。脑子里装满布料的她脸色比方才好多了。
“都听你的。”他从身后搂住她，无视商人的存在亲了她的后脑勺一下。纯粹换了一个称呼竟让他觉得两人更加亲近了。
“不过都是穿在你身上的啊。”蓝羽俏丽的脸稍稍泛红，别开脸回避商人的目光。
“也都是你看的。都听你的。”青虹所言甚是。他经常逗留府中。即便出府也单纯是为了带蓝羽出去散步，逗她开心。只要她喜欢即可。
“那……嗯。上阳轩这三个，和这三个你觉得如何？”蓝羽指向三块素色哑面的布料与三块色泽鲜明光鲜的布料。
“嗯，看起来应该容易搭配。不过，这会不会太多了？”他本以为她只想缝制两、三条腰带。可她挑选了六块布料，这……至少可以缝制十二条啊。
“腰带面积不大，而且男生的腰带不需要太多的刺绣，不是很费功夫。我想多缝制几条。不过……他已经有蛮多腰带的，会不会很浪费啊，青虹？”
“不会。我只穿你缝製的。只要你不嫌辛苦，想买多少就买多少。”青虹低头再次轻吻她的后脑勺。
“只穿我缝制的？真的？”蓝羽回身，清澈的水眸紧盯着紫水晶般的双瞳。
“我可曾骗过你？”
“那这两三个顔色就多买一匹吧。这些最容易搭配。我把尺寸写下，你可以帮我裁成我需要的大小吗？”蓝羽朝青儿招招手，青儿便机灵的送上纸笔。
“当然，当然！夫人不想为自己增添一些衣衫吗？小仙也有相熟的女红，可为夫人缝制衣衫。或者手绢、手巾。”商人向青虹大献殷勤，想要敲定一笔更客观的生意。
“嗯，不用了。”蓝羽摇摇头。上阳轩为青虹添置衣衫时也一并为她添置了新的衣衫。
上阳轩瞧主子一脸买礼赠美人下的样子，连忙接话，“夫人虽然有很多衣裳，可是手绢和手巾其实不多。”
“是吗？”她低头从衣袂里掏出手绢。此手绢乃寒裴为她缝製，使用多年。反复洗涤之下变得有点陈旧，与身上光鲜的衣服不太搭配。“不过……”
“都买下。手绢和手巾上都要添上莲花刺绣。淡蓝色的莲花，与她发色一样的蓝色。嗯，也添置一些方巾吧。以后小蓝用的东西都得绣上淡蓝色的莲花，或花瓣。”青虹豪气的甩袖。
“我想要紫色的莲花。和你的发色一样的紫色。”她依偎在他怀里。她早已染上他的顔色。
“都听到了吗？”青虹轻抚她柔嫩的脸颊，眸光充斥浓浓的爱意。若外人不在，他早已把她拽入房里，让她更深一层的染上自己的顔色。
“小仙都记下来了。这些材质皆适合手绢、手巾和方巾。夫人喜欢什么顔色？”商人依旧挂着待客专用的笑容。
“青虹你帮我选吧。”
“从这到这，每一个顔色都弄成一条手绢，手巾和方巾。”屏风上的顔色是随着最浅到最鲜明的顔色摆设的。青虹把全部淡粉色系的布料都选上了。
“啊？太多了吧？”
“一天一条，这不多啊。”
“可是……”即便一日一条，数量之庞大哪怕过了一个月仍无需重复使用。
“银两不是问题。”
“我知道……”
“那就得了。布料都选好了，那我们先告辞了。上阳轩这儿交给你了。”他搂住蓝羽的腰，匆匆把她拉入卧房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