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绡一路没怎么说话,陆以燃察觉到她的不安,主动抬手搭上她的一肩:“别想太多,没什么,不过就是你回来一次简单的谈话而已。”
林绡勉强冲他挤出一丝笑。
她现在终于明白失忆时的自己为何有些逃避回来这里,完全是下意识的,身体的本能反应。
这里虽对她有教育之恩,她有责任有义务听命于组织的安排,却也无疑形同一个枷锁,牢笼,将她紧紧囚困。
因而当记忆恢复,林绡也没办法再继续逃避,她无法去当一个逃兵,这样无论她身处世界的哪一端,余生都会被愧疚填满。
前面不远就要到了,门口站着持枪的守卫,在见到两人时,恭恭敬敬俯首唤“少将”。
走进大楼,室内是作古的装饰,深色的地砖与墙布,即使亮着灯也不免给人一种沉重压抑之感。
随着陆以燃一起,穿过长廊,拐了几个弯,最终来到一扇门前,双双停住脚,陆以燃先是抬手敲了敲门。
“叩叩。”
“进来。”屋内传来一个女人不怒自威的声音。
林绡下意识挺直脊背,随同陆以燃一块进入。
这是一间茶室,矮几旁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年龄约莫五十出头,男俊女美,岁月仿佛并没有在他们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陆盛业,吴晓月,他们便是陆以燃和陆枝织的父亲和母亲,同样亦是V组织的创办人及最高领导者。
“父亲,母亲,我带绡绡来见你们了。”陆以燃平静开口。
正在饮茶的女人手中捏着小小的紫檀茶杯,一双慧眼高深莫测,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的她却让人辨不出真实情绪。
“听傅洁说,你刚带着林绡吃了一顿法餐,让你的老父亲和老母亲我在此等候多时。”
“这都是我个人的意愿,和绡绡无关,这次她一个人在外受了很多苦,一顿法餐而已算不上什么。”陆以燃坦然回答。
林绡则尴尬立在一旁一声不出,没办法组织有规定,当领导没问到她时是不得插嘴的。
“林绡是组织的骨干成员之一,她能回来自然是好事,只是儿子你有时行事没必要太过高调,会引起组织内他人议论领导层随意使用特权。”矮几旁的男人轻言发话。
陆以燃听完只好无奈伏低认降,“儿子知道了,今后谨记。”
“我还听说你让林绡去你那住是什么意思?难道基地里就没有容得下她的一张床了吗?”吴晓月的声音听着微微愠怒。
“是这样的母亲,由于今晚时间紧急,所以打算让绡绡去我那暂住一晚,明天再好好安排住处。”顿了顿,陆以燃又不忙补充一句:“绡绡毕竟也是组织的优秀成员,去睡最底层的群住房说不过去。”
女人听完微微一笑,却总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优秀成员,那也是过去没毕业的时候,那时候她成绩优异在整个学院数一数二,可毕竟今非昔比,更何况,她还搞砸了组织分派的任务不是?”
林绡全程听着,全程低着头,这些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间接在打她的脸,一时间窘迫脸发烫。
陆以燃正要开口,却被吴晓月给堵了回去:“总之,她不能住在你那,一晚都不行,住宿的事情我会给她安排,行了,你可以回去了,我和你父亲还有话和林绡谈。”
“母亲,我…”
“出去!”吴晓月提高了些音量,语气不容忤逆。
无奈之下陆以燃只好先行从房间出去。
转眼间只剩林绡一人在此,她知道,对于她的审判,早晚都是会来的。
“我想听听你的解释,为什么半年前的那次任务会失败。”吴晓月缓缓开口,语气威严依旧,无形中充满压迫感。
林绡仔细想了想酝酿好语言说:“起初任务进展很顺利,也取得周时衍的信任,后来因疏忽遭人算计,导致任务失败,没能完成任务,我责无旁贷。”林绡也从没打算推卸任何。
“很好,你没有为个人的失败找借口。”吴晓月说。
“林绡,你可是组织很看好的一员,到底是什么样的疏忽,我实在是难以想象。”陆盛业紧跟着叹气。
什么样的疏忽…
记忆一下将她带至事发当晚。
趁周时衍床上熟睡,林绡换上衣服离开,一路悄声潜至R集团的地下实验室,利用从周时衍那套来的密码以及他本人的准入ID卡进入内部,到这里为止,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凭借着熟练的伪装表演能力,林绡成功骗过一路遇见的实验室工作人员,直到她碰见一个女人,她自知躲不过。
她叫李烟芝,R集团骨干成员,林绡曾在舞会上见过她,本以为她任职于R集团旗下公司,没曾想她居然是实验室最年轻女博士,她当即认出林绡并将其拆穿,林绡四面楚歌,逃跑时被一种释放的烟雾迷晕,醒来自己便被绑在实验室的床上,手脚纷纷被束缚住。
戴着护目镜穿着防护服的李烟芝就站在她床前,对她说了句林绡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