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绡坐在浴缸里,因为浑身疼痛眼睛里不由自主泛起泪花,她不想哭的,记忆里她并不是那么爱哭的人,可是当眼前有这样一个人温柔且关心地问候她时,内心一下破防。
“疼。”林绡颤抖着咬紧下唇。
话音刚落,一颗晶莹的眼泪就这样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这样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江司韫看了心疼不已,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来安抚她,只能尽自己可能把一切柔情都给予她,好好照顾她。
他伸出手去,温柔地帮她抚平每一个牙印,安静的浴室里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
过后,江司韫才有些自嘲地说:“你知道吗,当我下午回来发现你不在时,整个人都要疯了。”
坐在浴缸内的林绡稍稍抬眼,对上的却是男人一双微红的眼,那双眼睛里有失而复得的喜,也有不可言状的伤,深情又复杂。
她试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抑或是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
江司韫却伸出一根纤长的食指覆在她的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听他说就好。
“你是个好女孩,你不该留在这里承受这一切的。”说着江司韫勉强扬起嘴角笑,像是在为她高兴一样,实际双眸下却又满是不舍,“今天出来时首领已经发话了,他以为被咬后的你命不久矣,所以不打算继续留你。我会尽快把你送出基地去,你就快离开这里了。”
离开…
林绡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猛地击打了一下。
那一瞬间她陡然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竟隐隐觉得不舍。
江司韫的眼里也一样,和她有着同样的不舍,奇怪的是他们同时达成了心灵上的对应。
林绡动了动唇,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和他说,我不想离开,至少现在还不想离开,但是缘由呢,她道不出来。
她想不出任何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一个喜怒无常随时都可以杀她的首领虎视眈眈着,林绡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实验品。
她知道江司韫从一开始便致力于帮她,帮她逃脱首领央佐的掌控,在这几天的相处中,林绡总觉得他们两人间有什么在迅速改变,这种感觉说不上来。
总算是洗干净澡,江司韫从隔壁给她借来了女人的衣服,林绡穿着大了点,不过还能凑合。
只是她才刚试着穿了穿,很快又要全部脱下来,因为江司韫还要给她上药,或许这是属于医生的强迫症,职业习惯。
江司韫总觉得被咬后什么也不做处理不太好,虽然林绡上回被咬也是慢慢慢慢得到恢复痊愈。
对于江司韫的要求,林绡没有拒绝,因为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为自己上药,以后都不大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她不忍拒绝,不舍拒绝,更不想拒绝。
两个人都未用言语表达出来,但那种浓重的对彼此的不舍却在今夜的空气里流窜。
“虽然知道即便不这样做你也依然会恢复,但这个是缓解疼痛的药,会让你后面几天被咬得位置不那么疼。”江司韫细心解释着,接着用棉球沾上药膏后轻轻涂在林绡肩头的咬痕处。
林绡下意识颤了下,吓得江司韫顿住不敢再动,小心翼翼询问:“是弄疼你了吗?”
林绡轻轻摇头:“有点凉。”
江司韫这才松了口气,“要是疼的话记得说出来。”
药膏涂在身上是冰冰凉凉的触感,男人的手确实温柔的,一点一点小心谨慎,这令林绡不再执着于药膏是什么感觉。
一边涂着药,江司韫忽然笑了起来,“说起来,我好像都从来没有问过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基地附近。”
“要是你想知道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
江司韫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还是不知道好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过去,我们应该保留点神秘。”
确实,林绡也后知后觉,相处这几天下来,他并没有打听自己什么,每天就只是潜心照顾她,不留余地。
没想到江司韫接下来又补充:“而且,你就要离开了,我怕我知道太多,日后会总忍不住想你,那样就太糟糕了啊。”
林绡也不知道怎得,就这样顺着提问:“想我…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么?”
“当然,只能想,却又见不到,没办法说话,没办法触摸,难道不是一件挺糟糕郁闷的事吗?”江司韫回答。
林绡沉默,好像说得有点道理。
“虽然不知道上回你被咬自己一个人是怎样挺过的,但一定很不好受,这一次你不会像上次那样浑身疼痛了,等你出去以后,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度过发烧期,而后再另做打算。”
另做打算…
林绡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迷茫,她接下来该去哪,又能去哪。
一个人的末世之路总是孤独的。
不知不觉已经上好药,江司韫不舍得看向她,眼眶又变得微红,就这样凝视着她的脸,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林绡胸中积郁,有种说不出的堵得慌,她也同样抬头看向对方,谁也不忍打破眼下共处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