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胤禩从一向心直口快的十阿哥口中得知颜小懿醉酒那日是她的生辰。下朝一回府便直奔冬阁带着陈然与颜小懿去京城几家最有名的珠宝玉器店里逛逛,准备挑些珠宝首饰作为颜小懿的生辰礼物。
颜小懿一向对黄金珠宝不感兴趣,可胤禩执意要送,她也是盛情难却。
逛了好几家店却依旧没挑中一款,最后在秦玉行里颜小懿见陈然一直盯着一枚做工精细样式却极普通的镶着蓝宝石的金制发簪,便开口要了这枚发簪。
逛了一下午胤禩也走得有些乏了,一行三人出了店门口正打算在路边的茶铺里喝碗酸梅汤解解渴时,正巧乌拉那拉氏与李仙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自从离开了四贝勒府,颜小懿便再也没有见过乌拉那拉氏,如今见到她就好像见到了自己亲姐妹般高兴极了,赶忙迎了上去。
“福晋吉祥!”颜小懿笑着上前向乌拉那拉氏福了福身,随即她又向李仙福了福身,沉声道,“侧福晋吉祥!”
胤禩与陈然也慢慢踱了过来。
几个人也相互行了礼之后,乌拉那拉氏便拉着颜小懿站一旁说了会体己话。
李仙一向视颜小懿为死敌,难得今日与乌拉那拉氏去城里几家金饰店逛逛选些当下时兴的首饰不想竟遇到了颜小懿。
李仙斜眼打量着一直站在胤禩身后打扮老土体态发福有些年老色衰的陈然,再看了眼正与乌拉那拉氏聊得正欢的颜小懿,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第33章 一味忍让
李仙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屑地扫了陈然一眼,娇滴滴地开口问道,“八爷,想必这位就是府上的陈氏吧?”
胤禩只是温和地笑着点点头,随即看了眼陈氏示意让她向李仙行礼。
陈然连忙笑着准备上前行礼,哪知没迈几步便被李仙的丫鬟小翠伸脚给绊了一下。陈然吓得直扑了过去,一不小心撞到了李仙的身上。
被陈然这么一撞,李仙立刻拉下了脸故意伸手重重地给了陈然一巴掌,双眉一拧,怒斥道,“怎么走路的!”
李仙下手重,陈然的脸立刻红了一片,却还是不得不得立刻跪了下来,求饶道,“请福晋恕罪!请福晋恕罪!”
胤禩噙着笑的脸瞬间也僵住了。
虽然陈然被绊倒的过程他全看在眼里,可毕竟李仙是四贝勒府的侧福晋。胤禩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赔着笑脸为陈然说好话。
与乌拉那拉氏聊得正高兴地颜小懿身后突然传来李仙的呵斥声脸忙回过头,只见陈然已跪在地上不断给李仙磕头认错。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见到这场面令她想起当日李仙故意刁难她的场景。
颜小懿知道这一定又是李仙故意所为。
正当她准备过去上前理论时却被乌拉那拉氏出言制止了。
“小懿切莫冲动,难道你忘了姐姐对你说的话了?”乌拉那拉氏伸手抓住了颜小懿的手臂低声质问道。
颜小懿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认错的陈然又看了仰着头趾高气昂的李仙不住地摇头。虽然颜小懿打心底讨厌这个陈然,可如今李仙故意找茬都是做给她看。
她怎么忍心平白无故让旁人因为她而受了委屈呢!
“可陈然毕竟是小懿的姐姐!”颜小懿心有不甘地说道。
“正因为她是你的姐姐,所以你才更要忍!”乌拉那拉氏松开了手,故意强调了“忍”字。
颜小懿紧紧地咬着下唇,望着正跪在地上听着李仙教训的陈氏,又看了在一旁看似一脸温和眼神却流露出丝丝愤怒的胤禩,最后她又看了眼要她“忍”的乌拉那拉氏,只好无奈地回道,“多谢福晋提点,小懿不该冲动!”
见颜小懿点头了,乌拉那拉氏才放心地笑着对她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乌拉那拉氏才走了过去出言相劝,李仙这才息事宁人。乌拉那拉氏与李仙向胤禩行完礼后便进了秦玉行。
回府的路上,车厢内沉默无声。
颜小懿只是静静地依着车厢陷入了沉思之中。
穿越至清朝至今,颜小懿今日才明白原来在这里女子能做的除了等以外便是忍。
究竟谁能告诉她,这样的生活何时是个头?!
她真的不愿意再这样生活下去,自从进了八贝勒府她觉得日子总是压抑多快乐少。
可即便离开八贝勒府又能如何?
只要呆在大清一天,她便不能一直乐观地笑下去!
而胤禩上了马车后便一直闭目养神着,脸上更是平静地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颜小懿看得出他内心的愤怒,只是碍于身份,碍于地位,碍于祖宗规矩……
即便他已身为多罗贝勒,他也与她一样只能——忍!
陈然则一直愤愤地望着依靠着车厢正发呆的颜小懿,她只要一回想起方才四贝勒府的侧福晋李仙对她的一切刁难心里的委屈与愤怒便涌上心头。
她也是个明白人,她知道李仙这么做无非是因为颜小懿。
原本在府里便一直被八福晋欺压的陈然如今心底的气更是无处发泄,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颜小懿更是恨之入骨了!
翌日一早,颜小懿起来用完膳便准备去陈然的院子里赔罪,顺便将昨日挑选的蓝宝石簪子送给陈然。
正当她收拾妥当准备出门时,柳叶突然来通报说十三阿哥带着四贝勒府的长保阿哥来了。
颜小懿一听弘晖来了高兴极了,收起了发簪立马去了花厅。
弘晖在冬阁的花厅里等了许久,见颜小懿身着一身桃红色的旗袍从内屋里走了出来,高兴地飞奔了过去,一下子便钻进了她的怀里,撒娇道,“姑姑!”
颜小懿才踏进花厅便被弘晖抱得严严实实的,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好一会儿弘晖才松开了她。
打从回了八贝勒府就再也没有见过弘晖了。颜小懿高兴地直打量着弘晖,脸上写满了喜悦。
她笑道:“我们的长保阿哥长高了,像个大人了!来!快让姑姑好好看看!”
弘晖乖巧地在颜小懿面前转了一圈,颜小懿这才发觉这近大半年里,弘晖的个子虽然长高了不少,可人也瘦了一大圈,皮肤也变得黑了许多。
颜小懿看着有些心疼不禁责备道,“晖儿在府里都没好好用膳吗,怎么瘦了这么多?”
“回姑姑的话,弘晖都有好好用膳,只是课业繁重胃口也不是太好。”弘晖咧着嘴露出了他的小虎牙,冷不丁地趁颜小懿不备往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晖儿很想念姑姑,姑姑什么时候回来?”弘晖扯着她的衣袖撒着娇道。
这个问题可难倒了颜小懿,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十三阿哥倒是笑着帮她答道,“这儿才是你姑姑的家!我们的长保阿哥若是想念颜姑姑了就回去告诉你额娘,让你额娘派人来请姑姑来府里小住便是了!”
“西雅阁不就是姑姑的家吗?”弘晖有些不明白了,眨巴站着他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颜小懿与十三阿哥。
一旁候着的小春与柳叶不禁被弘晖这个问题给逗得直咯咯笑。
颜小懿只觉着头大,见一下子也与小孩子解释不清便转头望向一脸无奈的十三阿哥,问道,“十三爷带着长保阿哥来,只是单纯地来看小懿的吗?”
“长保阿哥一直嚷着想见颜姑姑,正巧今儿个长保阿哥要去城郊练习骑术。爷猜你肯定也有兴趣便跟八哥说了要带你出去陪长保阿哥一起练习骑术。”十三阿哥挑了挑眉,弯下腰摸了下弘晖的头,笑着引导道,“我们的长保阿哥快去问问你姑姑,问她愿不愿意陪你一起去练习骑术!”
“是十三叔!”弘晖乖巧地点点头,立马转身再度扑进了颜小懿的怀里,继续撒娇道,“姑姑,今日陪晖儿一起学骑术吧!晖儿想与姑姑一起学骑术!”
颜小懿弯下腰摸了摸弘晖的手,伸手牵住了弘晖的小手,温柔地笑说,“走吧,我们的长保阿哥!今日姑姑就陪我们的长保阿哥一起练骑术!”
十三阿哥见颜小懿同意了,连忙唤来小春给颜小懿换身行头。随后三人便一起出了八贝勒府,坐着马车来到了城郊的马场。
初夏的北京城并不太热,不过天上的云并不密,太阳倒是晒得厉害。
下了马车,颜小懿一路哼着小曲牵着弘晖的小手高高兴兴地往马场走,哪知才走到门口便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颜小懿倒吸了一口气,心头一颤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弘晖走着走着突然牵着自己的手的颜小懿不走了,不禁有些纳闷,问道,“姑姑,怎么不走了?”
弘晖仰着头望着一脸错愕的颜小懿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继续前行还是站在原地。
颜小懿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牵着弘晖的手。
她温柔地蹲了下来,笑着摸了摸弘晖的头,说,“晖儿先与你十三叔过去,姑姑稍后就过去。”说完颜小懿便将弘晖往十三阿哥身边推去。
十三阿哥蹩着眉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讥讽道,“爷说了天下的女儿家都一样就是小气,亏你还说自己多独立多有气度,还不是跟其他的女人家一般小家子气!”
十三阿哥不屑地看了眼颜小懿便牵着弘晖的手往马场内走去。
颜小懿并不反驳,见他们都进去了立刻转身便往马车方向走去,不料才没走多远便给拦了下来。
第34章 灵光乍现
“这是要去哪儿?”
这个声音即便化成灰颜小懿都能认出来,此刻她最不想见的人便是这个声音的主人。
“回府。”她低着头冷冷地答道。
“生气了?”
“不敢。”
“真的?”他挑了挑眉问道。
“真的。”颜小懿依旧不抬头。
“那么进去吧!”说完胤禛便拉着她往马场内走。
颜小懿奋力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挣扎不开最后也只好由着他拉着她往马场内走。
“怎么竟如此小家子气?”胤禛不徐不慢地问道。
“小懿不敢生气。”颜小懿低着头咬着唇作出一派无所谓的模样。
胤禛看了眼一脸愤懑的颜小懿嘴角微微上扬不再说什么,径自拉着颜小懿直往马厩走去。
阿福早已牵着他的风驰候在马厩门口了。
“你不会骑马吧?爷带你骑马!”胤禛难得温和地笑着说。
说话间,胤禛从小厮手里接过缰绳,温柔地抚摸着风驰眼神充满了珍惜与爱护。
骑马?
听到骑马二字颜小懿立刻抬起头,只见眼前这匹高大的棕色骏马皮毛油亮,气质并不亚于阿拉伯马。
这可比当日害她坠崖的那匹疯马漂亮多了。
骑马!
落马坠崖……
穿越!
她怎么没想到呢?
颜小懿眼前一亮,心里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胤禛见她眼珠子转了几圈,原本撅着的嘴竟抿在了一起贼贼地笑了起来便知道她心里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胤禛也不问,径自一把将她抱上了马随后自己也一跃上马,一挥鞭子便往马道上跑。
有了上次落马坠崖的经验,颜小懿一坐上马便不自觉地瑟瑟发抖,尽管身后的胤禛紧紧地圈固着她,可她心里却依旧惴惴不安,落马坠崖的阴影依旧挥之不去。
胤禛发觉怀里的颜小懿的身体正不住地发抖突然记起她曾说她是落马坠崖而来的。这才放慢了速度,任由风驰慢慢地前进着。
风驰停住了奔跑的脚步顺势慢慢地走着,颜小懿悬着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试着低头看了下距离自己并不高的地面,又仰头看着神情安逸的胤禛,试着一次又一次地做着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这才好了些,身子不再抖得那么厉害,只是心底的恐惧感依旧挥之不去。
“还是害怕?”胤禛温柔地在她耳边小声问道,“风驰很温顺,别怕!”
“没……没……什么!”嘴上逞强的颜小懿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胤禛收紧了箍着她的双臂,柔声安慰道,“有爷在别怕!”
十三阿哥骑着他那黑色骏马与弘晖慢慢地跑了过去。
“四哥!可让我好等啊!”十三阿哥在他们身后大声喊道。
听见十三阿哥豪迈的嗓音,颜小懿想回头却又不敢回头,只好继续缩在胤禛的怀中。
现在她的身子虽然不再发抖了,可坐在马背上她依旧觉得十分恐怖。
一回想起当日在佩特拉城落马坠崖的情形,她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
“若还是怕,就下马在一旁的树荫下歇会?”胤禛一只手握着马缰,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颜小懿胡乱抓着马缰的手。
这时弘晖与十三阿哥赶了上来。
弘晖骑着的黑色小骏马毛色油亮,身形健壮,一看便知是匹好马。
弘晖骑在这马儿上俨然一副小巴鲁图的模样。
“阿玛,十三叔的骑得真厉害,晖儿长大了也要像十三叔一样厉害!”弘晖看着十三阿哥骑着马潇洒不羁的模样是满心的崇拜。
“姑姑不敢骑马嘛,怎缩成了一团?”弘晖看着缩在他阿玛身前的颜小懿觉得有些意外,在他心里颜小懿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十分勇敢的人。
“原来我们京城第一小辣椒怕骑马,这满洲儿女不会骑马说出来可真是够丢人的啊。”十三阿哥见颜小懿这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禁仰头大笑了起来,“长保阿哥自个儿慢慢骑着,十三叔先遛一会儿!”
说着十三阿哥鞭子一挥,飞驰而去。
“我又不是满人!”颜小懿见十三如此得意,气得小声地在嘴里嘟囔着。
“倘若你嫁了爷便是满人了!”胤禛也笑了起来玩笑道。
“谁说我要嫁你了!”颜小懿别过脸愤愤地瞪了胤禛一眼。
“好,你说不嫁就不嫁!咱要不要去追十三?”胤禛知道她还在气头上,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费无谓的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