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端着炖盅的手指甲嵌进了手掌心也不觉得疼。
她一定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
进入盛夏的北京城如大火炉般闷热无比,康熙早早地就带着太子、大阿哥、十三、十四、十五以及年幼的十六阿哥巡行塞外。预备回京时顺道驻跸热河避暑。留了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在京城监国。
六月末的天气酷热,即便是入夜了依旧难觅丝丝凉意。
颜小懿更是热得睡不着觉,冰镇的酸梅汤是一碗一碗地喝进肚子里却还是难以消暑。
屋外的知了、蝉鸣声不断,撩得颜小懿更是全无睡意。她只着中衣起身赤脚下地,欲到院子里坐着凉快凉快。
第41章 七夕庙会
梳妆打扮完毕后,颜小懿带着小春正欲出门却不料恰巧遇见了正往胤禩书房走的嫡福晋郭络罗·珏渝。
“福晋吉祥!”颜小懿与小春一齐低下头向她福了福身。
“起吧!”郭络罗·珏渝故作慈眉善目地点点头。
颜小懿在她府上一向邋遢,今日难得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郭络罗氏不禁觉得有些新奇,便随口问了句:“小懿,今儿个这番打扮倒是要上哪儿去?”
“回福晋的话,今儿个是七夕小懿正准备去前面的庙会逛逛。”颜小懿始终低着头,她打心底还是有些害怕郭络罗氏。
这个女人看似平易近人,但浑身散发着戾气。而且颜小懿隐约觉得近日郭络罗氏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与嫉妒。
也许是做贼心虚,经过了那个晚上的事,她竟也有些害怕面对胤禩的嫡妻郭络罗氏了。
住在八贝勒府上的这些日子里,颜小懿从几个下人口中听说嫡福晋郭络罗氏嫁入府里多年一直没有生育。
她自己无法生育,却又善妒、城府颇深。侍妾陈然、张雅多次怀子都不幸早产其实都是她暗中下的毒手。尤其是陈然,屡次怀胎不到三个月便小产了。所以胤禩虽然大婚至今也有五年之久却一直膝下无子。
以前颜小懿的身边许多人都坚信“相由心生”。而她一直都不信这些玄学之说。
如今见过四贝勒府嫡福晋乌拉那拉·絮瑟与八贝勒府嫡福晋郭络罗·珏渝之后,颜小懿是彻底信了“相由心生”这一说。虽然她们所做的一切都出因为爱,可是在她们二人里一个是纯洁的天使另一个则是黑心的魔鬼。
“小懿好像也年18了,早过了及笄之年。本福晋看改明儿本福晋得跟八爷好好说说,得给小懿你寻户好人家才是!”郭络罗氏表面上笑容可掬言语中满是讽刺。
郭络罗氏这话犹如一把利剑快、狠、准地刺入了她的心脏!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论是在21世纪还是18世纪,为何只要一提到她的婚配问题,她便只能做一只嫁不出去的败犬呢?
“多谢福晋美意!”即便再不情愿颜小懿还是得向她行礼道谢。
谁叫她是皇上册封的八贝勒的嫡福晋,和硕额驸明尚之女,安亲王岳东的外孙女,还是九阿哥胤禟的表妹可谓是出身高贵、家门显赫。
而她呢?
不过是个汉军旗下的包衣奴才罢了,据说还是下三旗的。
出了八贝勒府颜小懿才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长长地吁了口气。这口恶气憋在心头差点就要爆发了。可她心里也很清楚如今她不能像过去一样肆无忌惮,因为她是注定要留在这儿了。
虽然不知道八贝勒府这片瓦还能为她挡风遮雨多久,至少现在她还是寄人篱下绝对不可以对女主人发作。
“小姐,这些日子长进不少!”小春故意提高了嗓音笑着说道。
方才在郭络罗氏面前小春可是一直提心吊胆着的——这八福晋郭络罗氏言语毫不客气,而颜小懿脸色也越发难看。
毕竟颜小懿经历了上次的坠马事件后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
而那天深夜在院子里又与八爷有些不同寻常,八福晋是出了名的妒妇,小春可不想再滋生其他事端来。
不过最后颜小懿竟全盘忍了下来,对于这个结果小春颇为意外却十分高兴。
颜小懿见小春竟揶揄她不禁一瞪眼上前便伸手挠小春痒痒,嗔道,“好小春!如今竟连小姐你都敢笑话,看来我真是把你养得胆子越来越大了!”
小春慌得忙跑开了,颜小懿则一直穷追不舍,一路上两人嘻嘻闹闹着玩得甚是高兴。
京城这七夕庙会的场面可谓是热闹非凡。
夕阳西下,庙会这条街上张灯结彩人山人海。
颜小懿一路走马观花逛得不亦乐乎。虽然她一向讨厌逛街,但自从住进了八贝勒府后,她几乎终日躲在房内读书、习字。
裕顺轩醉酒大闹之后胤禩可是非常严厉地责备了她一番,还扬言若是再犯定严惩不贷。再加上坠马事件后她的意志消沉。些日子以来胤禩对她的看管可谓是变本加厉只差彻底将她禁足了。
逃出牢笼后的颜小懿笑靥如花,张着嘴兴奋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来自八贝勒府外的自由空气。
一想到这会儿可以不用看陈然与郭络罗氏的脸色,本来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而有些阴霾的心情一下子大好了起来。
正当她赏着花灯看着路边美味诱人的各色小吃正如痴如醉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正大喊着她的名字。
“颜小懿!”
这儿是庙会,她好像应该没有认识的人才对。
颜小懿错愕地转过身,只见十三阿哥正站在她身后笑眯眯地望着她向她招手。
“十三爷吉祥!”小春和颜小懿急忙上前行礼。
“起吧!朋友之间何须多礼!”十三阿哥眉头微皱责备道。
胤祥为人一向豪放不羁,甚是讨厌这些繁文缛节。
“十三爷怎会在此?”颜小懿讶异地问道。
颜小懿倒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十三阿哥,她一直以为京城的阿哥们与公子哥们定不会出没于庙会这种市井小民流连的地方。
“十三爷我是来守株待兔的,今儿个运气不错,给爷逮到了!”十三指了指颜小懿爽朗地大笑了起来。
颜小懿看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地胤祥伸手便捶了他一拳,嗔道,“我可不是什么兔子!”
被颜小懿这样一闹胤祥笑得更是开心了。
他笑得正得意时,意外发现颜小懿的发髻上别着那枚木兰簪子不禁眼前一亮,故意揶揄道,“好像有谁曾说过自己不爱这些珠宝玉器,叫爷不要再送来了!”
颜小懿被他这样一逗窘得脸上被火烧了似的涨得通红。
“这……难得今儿个能出府,自然要打扮打扮,总不能丢了八爷和八福晋的面子!”颜小懿瞪了十三一眼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怎么就八阿哥和八嫂的面子!那么四哥和四嫂的面子你就不顾啦?”胤祥贼贼地笑着,那乌黑的眸子更是闪闪发亮。
姑娘家被这样一问不免有些不好意思,颜小懿连忙转移话题。
“十三爷今儿个独自一人出来?”
说话间颜小懿不禁踮起脚尖有些期盼地东张西望一番。
“四哥不在,你就别看了!”胤祥故意使坏道。
颜小懿失望地低下了头,难得她可以在出府又在庙会巧遇了十三阿哥。她以为自己今儿个运气好,指不定还能遇见胤禛。
自上次坠马后,她又有大半个月没见过他了。再加上前些日子胤禩酒后对她的无礼,让她更加想念对她温柔如水的胤禛了。
“逗你玩的,瞧你这副模样!”见颜小懿失落的模样,胤祥咧着嘴巴笑得可开心了。
对于颜小懿与他四哥之间的关系,胤祥的心里始终有些芥蒂。她本来便来路不明,而且打从一开始八阿哥便认了她为府里的女眷。这些日子以来,她与八阿哥关系亲厚,他们几个阿哥都清楚明白。
最近十阿哥更是四处扬言说是八阿哥与颜小懿情投意合!
那么他四哥呢?
如今见颜小懿这般反应,胤祥知道她对他四哥更为上心一些才稍微宽心了一些。
颜小懿知道自己被十三阿哥戏弄了,气得伸手使劲地捶了十三阿哥几下。
突然不远处响起一股清脆而又有磁性的男声。
“你这丫头在八贝勒府上也呆了好些日子了。不是说每日都颂书习字,还被罚抄过《礼记》。怎么如今还是这般全无规矩?”
这个声音的主人即便化成灰她都能认得。
颜小懿好不容易恢复了的脸顿时又涨得绯红。她连忙收起了拳头低着头不敢抬头寻找声音的主人。
见此场景,小春与十三阿哥在一旁抿着嘴心里暗暗窃喜。
第42章 初次约会
“看来只有四哥能治得住你这个小辣椒!”胤祥趁机又揶揄了她一番。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颜小懿怒声驳道。
脸羞得更红了,她一脸不悦大步上前狠狠地踩了胤祥一脚。
“姑娘家怎如此刁蛮!”胤禛慢慢踱了过来,低声斥责道。
“四爷吉祥!”小春忙上前作福,好一会却不见颜小懿过来,回头一看只见颜小懿还是低着头傻傻地站杵在原地。小春实在忍不住竟噗嗤笑了出声。
被小春这一笑,颜小懿才发觉胤禛竟已站在她跟前这才连忙上前行了礼。
胤禛嘴角噙着笑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沉声道,“在想什么呢?爷来了竟还杵在那儿。”
看着眼前的胤禛身着藏青色的长袍,腰间的黄带子和玉佩都没带着,颜小懿不禁有些纳闷,答非所问着,“今儿个爷腰上的黄带子怎么不系了?”
“这儿是庙会!”他虽一脸冷厉,眼神却满是宠溺。
看着眼前这个总叫人出乎意外的胤禛,如今颜小懿自己也搞不清楚她对他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情感。
虽然这一年多来她总是不停地告诫自己——他是有家室的人,他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门不当户不对,她是得想办法回去的人,却依旧对他会有淡淡的思念。
经历过上次坠马后,颜小懿对胤禛的依赖更是有加无减。
倘若真要选择一个避风港、长期饭票,胤禛无疑是最佳人选。
他可是未来的雍正皇帝,而其他人的下场似乎都很惨败。
但对于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她是真心视她为自己的亲姐姐。
她又怎么能去破坏自家姐妹的婚姻?
一想到乌拉那拉氏那张柔和的脸庞,她不禁微皱着眉有些抗拒地往后退了几步,支支吾吾着,“没……没什么。”
胤祥以为颜小懿是有些姑娘家的害羞忙对胤禛使了个眼色,借故带着小春走开了,只留下了他们二人。
两人虽然立于在热闹的市集之中却仿佛眼前这个世界只剩下她颜小懿与他爱新觉罗·胤禛一般。
时间静止着,周围也没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喧闹声,只剩下这花好月圆的景象。
这一刻颜小懿只希望时间能永远静止,就这样让她没有任何烦恼只是静静地与他面对面地望着彼此,忘了他是有家室有妻儿的大清四贝勒爱新觉罗·胤禛,忘了她是来自21世纪再也回不去了的江南包衣奴才颜小懿。
此刻他们只属于彼此。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胤禛深情地望着眼前这个打扮得大方得体的颜小懿心情甚是愉悦。
“为什么不带玉兰挂坠?”胤禛见她腰间没有佩戴任何饰品便开口问道。
“我收起来了。”颜小懿如实回答。
“为什么?”胤禛有些纳闷地问道,“十三弟说你之前一直佩戴在身上。爷以为你喜欢,正寻思着下次南巡至扬州再给你打造一对耳坠子。怎么?腻了?”
“不是的。”颜小懿见胤禛面有愠色忙解释道。
“确是很喜欢那个挂坠,坠马前以为自己能穿越回去,就把它收了起来放在身上。哪知道……”颜小懿犹豫了一下便不再说下去。
胤禛这才展露了笑颜,宠溺地摸了下她的头。
颜小懿抿着唇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地男人,好半天才从身上把那个荷包掏了出来。
“坠马那天,挂坠也裂了……”颜小懿如犯人认罪般低下头将荷包递给了胤禛。
胤禛接过荷包掏出一看,只见木兰花瓣上有道深深地裂痕。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便把它收在了身上。
“以后凡事都要与爷商量!”胤禛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不禁看着他们指指点点。颜小懿有些不好意思地羞红着脸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前。好一会儿,胤禛才松开了怀里的颜小懿。
他缓缓从怀内揣出一支翠绿色的手镯,抓起她的左手缓缓地将玉镯子套进她的手腕,带上后又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果然合适。”
颜小懿看着左手的玉镯子不禁有点发懵,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七夕,他又亲自为她带上了玉镯子,他们之间究竟该如何是好?
胤禛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十分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慢悠悠地在庙会里逛着。
这庙会里人来人往,指不定就被四贝勒府或八贝勒府里哪个熟识的下人所认出来。
万一这事儿传到乌拉那拉氏或是胤禩的耳朵里,她可怎么办?
颜小懿有些发愁想挣脱脱胤禛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胤禛像是铁了心不放。她挣扎了几下抵不过他的力气最后便只好任由他拉着她自己到处瞎逛。
“生气了?”胤禛一贯对于男女情爱之事并不上心。
他所拥有的婚姻都是他父皇所安排的。他从不缺女人,也无须费心思于女人身上。但眼前这个来自300年后的女人却不一样,她的出现让他的生活发生许多变化,也让他体验了一把牵肠挂肚的心情。
他也会像故事里那些多情的男子一样想与她一起做许多平常相爱的男女会做的事情。
见一路上她都拉长着脸,十分不情愿的模样,不免也有些担忧。
“快松手。”颜小懿小声地反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