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要你的不负如来不负卿,爷只要你平安!”
不负如来不负卿……
骗子!
往事一幕一幕地浮现在眼前,恶心反胃感也愈演愈烈,颜小懿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倒了下来。
睁开眼时,疲惫不堪的颜小懿警觉地发现她已不在宁寿宫内——这儿好像是畅春园!
“小春!小春!”她惊慌失措地呼唤着,目光在这陌生的房间内搜索着却始终无法判断如今她究竟身处何地!
“郡主!小春在这儿!”小春忙出声应道。
不多久,小春连忙跑了进来。
“这是哪儿?”颜小懿惊问道。
“郡主,这儿是畅春园的延爽楼!郡主昏厥后,皇上来过了,小春把那天所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上。皇上下旨恢复了郡主的封号与身份后便秘密下旨将郡主移至了畅春园延爽楼内好让郡主安心养胎!”小春低着头如实答道。
颜小懿惊悚地瞪大了眼,声音颤抖着问道,“皇上都知道了?”
“郡主昏厥后四爷被皇上召进了宫内怒斥了一番,如今在府里闭门思过。而且皇上下旨不准任何人将此事传出。”小春泪眼婆娑地哽咽着道,“郡主为何不愿嫁给四爷?郡主与四爷盼了那么久,皇上既然下旨了,郡主为何还要抗旨不遵?”
颜小懿低头看了眼平坦的肚子,倒吸了口气——如今这肚子里竟然多了一条生命!
她目光呆滞,指了指她那平坦的小腹,无力地问道,“皇上如今要如何处置他?”
“皇上说郡主性子烈,既是不愿嫁给四爷皇上不会再强求。但这孩子……皇上的意思……是要留下的……”小春吞吞吐吐地回道。
“留下?为什么!”颜小懿情绪有些失控地尖叫道。
“郡主,这都是皇上的意思。”小春有些为难地回道。
十四怒气冲冲闯入偏殿院子里找她质问的场景浮现,颜小懿皱了皱眉,低声问道,“几个爷们都知道了?”
“是……八爷、九爷、十四爷,还有十三爷他们……”小春支支吾吾,话到嘴边却又打住了。
“他们又怎么了?”颜小懿连忙追问道。
“小春听说八爷、十四爷都去求了皇上将郡主指给他们,皇上当即拒绝了。十三爷腿都不好,竟也跪了三个时辰求皇上赦了郡主当年抗旨的大不敬之罪,十三爷还请皇上将郡主指给四爷。可皇上也驳了!如今九爷他……九爷他……九爷还……”说着说着,小春竟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颜小懿心一沉,脑子一下子转不动了,眼眶湿润了。穿越至今虽然好比唐僧取经,苦难不断,可如今这一切令她觉得那些苦难竟都值了!
她究竟还是幸运的,至少还有他们!
还有一群想着她的朋友!
“九爷他又怎么了?”颜小懿关切道。
“九爷他已经在乾清宫门口跪了三天三夜了,如今还跪着……”小春轻声道。
“他疯了不成?”颜小懿已毫无力气,声音里满是无奈。
小春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九爷求皇上将郡主指给九爷!可是皇上拒绝了,所以九爷他还跪着!”
颜小懿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合闭了眼!
她很想放声大哭,可眼泪像是干涸了般一颗也落不下来。
如今这样的她,在大清活着还有何意义?
惹怒了皇上,丢了爱人,连累一群朋友,肚子里的孩子没名没分地来了,她还活着做什么?
从她再度睁开眼知道了这一系列事实后便再也没过开口,没有吃过东西、喝过水。
两天下来,急得小春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求了守在延爽楼的小太监小陈子。
终于在颜小懿绝食的第三日,康熙来了!
康熙紧皱双眉,立在门口,望着屋内榻上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颜小懿,暗自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缓缓地踱了进来,低沉而有力的嗓音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颜小懿已是虚得连起身行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轻声与康熙请了安。
“纯懿!你的胆子是愈发大了!若是你罔顾你姐姐陈氏与杭州家人的性命,你大可以继续这样!”康熙冷冷地说道。
康熙低沉的声音直逼她的心底——陈氏与杭州的家人!
颜小懿像被人重重地甩了一记耳光,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如今她并不是无依无靠的颜小懿,她身后有有一家子与她毫无干系的人。
那些人若是因为她的死而白白死去,该有多冤枉?
可她为什么不能就自私一回呢?
鼻子泛酸,眼眶早已红得厉害,可泪始终落不下来。颜小懿想开口求些什么,可喉咙仿佛被东西卡住了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朕知道你心里委屈,朕也知道你要信守承诺!”康熙叹息道。
“皇上知道?”颜小懿冷冷地笑道。
康熙大笑了起来,最后却重重地叹息道,“普通下之下莫非王土,有何事朕不知道!”
颜小懿低下头,轻声道,“纯懿愚钝!”
第142章 剪爱重生
康熙负手而立,侧过身子望向了窗外,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太子自幼由朕亲自教导,三十余年来朕寄予了满腔厚望于他身上。”
他顿了顿,缓缓回过身望着一脸错愕地颜小懿,发出了一声旁人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后才继续说道,“朕忍了太子二十余年,这些年来他竟是愈发不成器令朕越发心寒!老八虽聪颖过人却不够沉稳,十四尚年幼,血气方刚,也成不了大器!而朕的四阿哥早些年虽是性情阴晴不定、急躁了一些,可这些年总算沉稳了不少,做事也愈发出色。不想为了儿女情长他竟如此不堪,最后还是令朕失望透顶!”
颜小懿紧抿着唇,只是怔怔地望着康熙。
“朕,本以为那年你们一起跪在乾清宫门口未果后,老四便能断了心思。这些年,你受了多少苦,朕都知道。朕本也不想试他,可转念一想试试也无妨。朕知道因为老九你会抗旨,只是想不到,你抗旨拒婚都将近一年了,他竟还是沉不住气!去了宁寿宫不说竟还对你做出了那般不堪之事!” 康熙无奈地摇了摇头,言语中满是失望。
试皇子?
她竟将这事给忘了……
她终究只是一颗棋子,一颗被一而再再而三利用的棋子!
颜小懿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嘴唇一上一下地颤抖着,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康熙又重重叹了口气,闭上了眼,语气中竟夹杂了丝丝恳请道,“纯懿啊!念在老四府里子嗣艰难的份上,你就好生养着吧!待到肚子里的孩子出世后,朕会当作未发生过任何事,你就守了与老九间的约定,去他府里好好过日子!”
康熙言语中的威严容不得颜小懿一丝半星的拒绝。
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去九阿哥府邸?
这就是康熙最后的安排?
颜小懿惊得紧咬着唇,浑身颤抖着。
康熙缓缓踱到了颜小懿的面前,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缓缓说道,“老九这孩子与他母妃一样,生性高傲冷漠。可为了你竟在乾清宫门口跪了四天!他待你情真意切,以后跟了他,你就把前尘往事都给忘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颜小懿眼前这个苍老的康熙,此时就是一个真实的父亲,为他做错事的儿子作出补偿的父亲。只是这个补偿,她并不希望得到……
她低头望了眼她依旧平坦的肚子,小声问道,“那孩子呢?”
“生下后送回老四府里由他养着。”
留下这句话,康熙便离开了。
康熙来过之后,颜小懿的生活终于恢复了正常。虽然依旧是被软禁,但在这清静的畅春园,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叶太医定期会来为她请脉,给她开一些安胎养身子的方子。夏嬷嬷偶尔也会带着太后赏的炖品过来看着颜小懿吃完后才离开。
为了防止颜小懿未婚先孕的消息不胫而走,康熙下旨严禁任何人靠近延爽楼,违者斩!
就这样,头顶的太阳愈演愈烈,夏天到了!
随着月份的增加,颜小懿肚子里的小宝宝也越来越活跃了,整日在她肚子里踢个不停,闹得她无法将息。
颜小懿每日感受着肚子里生命的气息,轻生的念头也随着这日渐隆起的肚子而渐渐地消失了。
七月,夏日炎炎,康熙在紫禁城内耐不住暑气再度迁至畅春园。这冷清的园子由于康熙一大家子的迁入有了人气,一下子便热络了起来。
虽然颜小懿依旧被软禁在延爽楼,可由于康熙的到来,总算能听见外头宫女、太监们的窃窃私语,鸟儿似乎也叫得更欢了一些。她的心情也随着这些欢快的旋律而渐渐地恢复平静,不再阴郁、不再自怨自艾!
自打康熙迁入畅春园后,十四总是时不时地趁人不备悄悄溜进延爽楼内探望颜小懿。他时而会为她捎些好玩儿的,时而会为她捎些好吃的,更多时候十四总是傻傻地望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笑着说——“原来小辣椒有了身子长得这样啊!”
进入了八月,整个延爽楼都进入了警备状态。因为不多久,颜小懿便要临盆了!
这些日子里,颜小懿的身子越发的沉了,肚子渐大,行动愈发不方便。太后怕小春一人忙不过来又指派了宫女宝儿去延爽楼与小春一块儿伺候颜小懿。
小春与宝儿每日都要一起扶颜小懿起身更衣、喂她用膳、给她擦身子,为她按摩,陪她散步忙得是不可开交。
中秋的前几日,天气闷热无比,颜小懿一人坐在屋内吃着前几天九阿哥差人送来的新鲜樱桃,不想胤禛竟满头大汗地推门而入,毫无预警地活生生地站在她的眼前。
小春去洗衣物而宝儿则在小厨房内炖着今日颜小懿要用的补品,屋内是空无一人。颜小懿托着大肚子颤抖着起身往后小退了一步,不想身子沉得险些滑倒。
胤禛惊得立马飞奔上前伸手扶住了身子有些不稳的颜小懿。
“小懿!”他温柔地唤着。
如今她已无多余的力气挣扎,身子微微颤抖着,迅速别过脸闭上眼不去看他,低声怒斥道,“你快离开!”
胤禛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声音里饱含歉意,“小懿,是爷冲昏了头,爷不该那样待你!”
“放手!”她冷冷呵斥道。
胤禛怕影响了她的情绪可又不愿就这样放手,最后将手只是稍稍松开了一些。
她挣扎了一下,抽离了被他紧握着的手,冷冷地说道,“你我缘分已尽,延爽楼乃皇上下旨的禁地,四爷还是速速离开吧!”
胤禛站在她的面前哀声恳求道,“小懿,当日爷无心伤你!如今你就念在腹中胎儿的份上,原谅爷吧。只要你愿意原谅爷,爷这就再去求皇阿玛请皇阿玛将你指给爷!”
她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依旧不看他只是冷冷地提醒道,“四爷请回吧,若是被皇上知道你在私自进了延爽楼又该惹恼皇上了。”
“小懿!是爷气昏了头,可爷真的无心伤你!”说着胤禛轻柔地将大腹便便的颜小懿搂入了怀中,紧紧地贴着她的耳鬓。
从初相遇到如今,他们已经相识整整九年了!
她爱了他那么久,忍了那么多,他曾口口声声说不愿她不负如来不负卿!
结果呢?
结果她却落得了因被怀疑背叛而遭他**的下场……
他们之间的感情竟就这般脆弱不堪!
过去的种种一一浮现在,她有些费劲地杵在原地任由这个精瘦的男人抱着,好半天颜小懿才冷冷地吐了一句,“四爷请自重!”
“四爷!”
门外再度响起了太监小苏低低的叫唤声。
胤禛眼里闪着泪光,轻柔地松开了她,最后再一次深情地望了她一眼,轻轻地抚了抚她高耸的肚子后便依依不舍地快步离开了。
胤禛离开后没多久,颜小懿只觉得肚子一阵一阵地抽痛着,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了。她疼得额头密密地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小春!”
“宝儿!”
“小春!”
“小春!”
她吃力地唤着,一次又一次。可这延爽楼内依旧空无一人!
疼痛感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颜小懿已没有力气大声叫唤了。她瘫软地靠在墙边,紧紧捧着肚子,咬着牙,心里不断地默念着——孩子不能出事!不能出事!
不知过了多久,颜小懿只觉得人群将她包围了。眼前早已不知是被泪水还是汗水染得模糊一片,隐约只见端着水盆匆匆忙忙、进进出出的宫女们的身影,耳畔只有接生的嬷嬷们在喊着的“用力”,“用力”!
疼痛感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她一次又一次地使着力。
她已分不清是天黑还是天亮,只知道水是一盆接一盆的送来,身旁的嬷嬷们始终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在她耳畔告诉她如何用力,如何生产。
汗珠一滴接一滴地落下,随着“哇”的一声洪亮的嗓音,她的孩子诞生了!
第143章 大婚之喜
小春在一旁熬得双目通红,喜极而泣,“恭喜郡主,是个小阿哥!”
“阿哥!我的小阿哥……”她高兴地喃喃着。
刚生产完,颜小懿已是虚脱地毫无力气,她半眯着眼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被嬷嬷抱在手上。
见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后颜小懿才安心地沉沉合上了眼,嘴角泛着浓厚的幸福笑意!
醒来已是夜里,小春与宝儿守在一旁,她也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颜小懿一睁开眼便寻找着自个儿的孩子。
“我的孩子呢?”她焦急地问道。
小春小心翼翼地握着颜小懿的手,生怕她情绪不稳而做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