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奶奶，爷爷肯教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沈遥清拿到试卷，眼睛亮的发光。
吴爷爷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气冲冲的吴奶奶，一副人家自愿不是自己强逼的模样。
吴奶奶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看着沈遥清已经自顾自找了一个椅子坐下认真写题了。
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吴奶奶不禁感慨，真是个让人心爱的乖巧孩子。
沈遥清现在已经完全沉溺在化学的海洋里了。吴爷爷这张试卷看得出来已经有一点年份了，但是题型非但不落俗套，反而十分的多元贯通。
一道题里，涉及了很多方面的元素，相互融汇，又相辅相成。
一题做下来，竟然会有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不禁再次让沈遥清感慨化学的奇妙，感叹出题人的高超。
秦慕的本意是带小姑娘来见见自己过去的老师和师娘，原本说好要请小姑娘吃夜宵，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她下厨，让大家好一顿饕餮。
可是这顿晚饭却逐渐往他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了，看着老师和沈遥清，一个兴致勃勃，一个沉迷题海的样子。
秦慕扶额看看手表，看来事情的轨道已经完全偏离了轨道。
沈遥清做得入迷，吴爷爷在旁边也看得认真。
沈遥清是越做越沉迷，吴爷爷是越看越兴奋，他看着沈遥清一步步写下去，仿佛挖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看着沈遥清低头认真做题的小脑袋，越看越喜欢，一时间也忘了什么黄易，忘了什么死对头。
这张试卷与其说是试卷，不如说是一张练习卷。上面只有五道题。
三道填空，两道大题。
写完之后，她递给吴爷爷。
可是吴爷爷早就在她一边写的时候，一边看完了。
吴爷爷很是激动，这张练习卷，说难其实是不难的。但是要想写好，写完美，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这几道题考的并不是某一个知识点，而是包罗万象，少了一环都不行。
想要把这几道题答得完美，需要非常强大的化学逻辑能力。这要是放在他退休前，这样的学生他一定是放在种子选手第一梯队里的。
只可惜，他现在。
吴爷爷有些丧气，往年并不是没有退休老师返聘回去带队参加竞赛的，只是他如今的腿，一日不如一日。
别说出门了，就是在家里走久了，都会难受。
吴爷爷的儿女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国外最好的医生都联系好了，可是老人，都想落叶归根。谁也不想在晚年还到处奔波。
更何况，吴爷爷的腿也并非是没有看过。
中医西医都看过了。
西医需要开到做手术，可是老年人的身体，万一出个意外，是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的。
而中医，吴爷爷也在定期针灸，喝中药，但只能说是稳定了病情。整体上却没有很大的起色，每到冬天寒季，只觉得冷意刺骨。
“爷爷，你的腿是不是受过寒伤？”沈遥清突然开口。
吴爷爷没有回话，吴奶奶替他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我看爷爷行动不便，腿脚应该是有些隐疾。刚刚饭桌上，爷爷吃得最多的是一些热性的食物，这应该是因为体寒。我猜爷爷的腿应该是瘦过寒伤所以才留下的隐疾。”沈遥清缓缓道。
“对，对。”吴爷爷连声赞同，没想到这个小女娃对医术都有研究。
二老都只是认为沈遥清只是对医学有些感兴趣，并不做他想。
哪知沈遥清紧接着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能治好爷爷的腿。”沈遥清语气肯定，她看着吴爷爷的面色还有腿部的形态接着补充道，“我能看看爷爷现在腿部的状态吗？”
第98章 方案
两位老人闻言仍旧是在觉得这个小姑娘在开玩笑。
老人的隐疾随着年迈体衰，积患已久，说治就治怎么可能嘛。
秦慕看着沈遥清，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她有一身神秘而奇妙的医术，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但却打开了秦慕的认知。
他虽然不是医学生，可是过去在沈遥清身边，她展现出来的种种都足以刷新秦慕惊讶。
只是这些冲击多了。秦慕反而认为她本该如此，她能够做到这些是理所应当的。
自己的腿在那次车祸里伤成那样，都能被她救过来。那么，吴老师，说不定是真的可以。
“老师，你相信她。”秦慕出声，看出了二老的表情，他们权当沈遥清是在开玩笑。
但是吴爷爷倒是不介意，自己的腿，倒也没有什么不能看的。
他坐在椅子上，弯身缓缓拉起自己的裤脚。冬天的衣服穿的都很厚实，却不料在这双厚实棉裤之下，是一双枯瘦甚至有些萎缩的双腿。
“老头子前几年从湖边台阶摔下去，把湖面儿的冰摔碎了掉了进去，幸好没事。只是自那以后，他的腿一到冬天动起来就十分不利落，有的时候晚上还会痛得睡不着觉。
我们医生看过了，中药也一直没断过，可是就是半点没有好转的迹象。
自那次受伤之后，老头子的腿就一直慢慢恶化，他不说，可是我每每见到他的腿一日一日枯瘦下去，心里也难受。”
吴奶奶说着说着眼里竟然带上了层层泪意，回想起过去的事儿她的表情十分懊恼。
当年若是她拉住了老头子，也不会让他这番受罪。
沈遥清蹲下身来拧眉细细观察着，吴爷爷的腿部肌肉和神经的确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但是这些年来吴爷爷并没有消极治疗，反而是一直积极的做着康复训练。
因此，吴爷爷的腿恶化的并不算特别严重。如果吴爷爷一直卧床不起，双腿一直都不用，肌肉反而会以更快的速度萎缩并逐渐失去功能。
那么哪怕沈遥清给他治好了，后续也会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让吴爷爷恢复腿部的正常功能。
精神力从她的指尖潜入吴爷爷的腿内，沈遥清仔仔细细观察过一遍后，发现和自己的猜测出入并不大，问题并不算棘手。
这样想着，脑子里就开始不断筛选治疗方法。她心里在琢磨，手下就已经帮爷爷推拿起来了。
“爷爷的腿这些年幸好都有在做康复训练，没有讳疾忌医。但是过去的方法虽然也不错，但是见效的速度比恶化的速度慢了太多。
爷爷的腿现在还达不到可以进行治疗的阶段，我们现下还是需要把根基养好。
奶奶，你看，仔细看我的按摩手法。这样每天早晚给爷爷按两次，有助于帮爷爷的腿部肌肉恢复活性。”
吴奶奶本以为沈遥清的说治治只是开玩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早就不抱什么期望了。
可是她看着沈遥清十分认真的模样，也还是应下来了。
“爷爷的身体很虚弱，现在还不能正式开始治疗。我回去给爷爷做一些可以固本培元的药养着，奶奶，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做些滋补的食物给爷爷了。”
沈遥清重复了两遍按腿的手法，吴奶奶虽然还是不相信，但是到底也是学会了。
“师娘，清清她说能治，那就一定能。”秦慕拍了拍吴奶奶，他知道二老心中在忧虑什么，所以如果想治愈老师的沉疴，就得先打消他们的怀疑。
沈遥清从桌上找出了张草稿纸，开始写药方，她让吴奶奶拿来了过去的病历本，一边研究病例，一边思考，在心里不断增增改改，忖度出最佳方案，这才开始下笔写。
吴奶奶将她递过来的药方小心收好，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十分不相信的她却莫名的慎重。
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沈遥清没注意手机，电话里沈父沈母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
沈遥清去屋子外面回电话，回到室内，吴爷爷和吴奶奶都已经给她把东西收拾好了。吴爷爷还特意找出了一本自己过去的化学教案递给沈遥清。
“女娃儿，你有天赋，这本你拿回去看，再回来告诉我有什么收获，你学校离这儿近。放了学就来看望爷爷奶奶哦。”吴爷爷笑着眯眯眼。
一个十七岁的女娃娃说能治好自己的腿，那不是在打无数名医的脸吗？但是看着这个小丫头十分关心自己，吴爷爷的一颗心都是暖融融的。
吴奶奶更是给沈遥清找出了一件羊绒大衣，一边帮她把不合尺寸的外套脱下来一边换上自己准备的新大衣。
吴奶奶过去是个设计师，退休后家里也一直有个房间留给她做衣服，没事的时候她也喜欢倒腾两下没想到竟然派上用场了。
这件衣服本来是给自己的女儿准备的，但是儿女都在国外，隔海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相见。
沈遥清身材高挑，这件衣服剪裁精致，用料十分厚实，沈遥清一上身就意识到了这件大衣的不简单。
“好孩子，不要冷到了。”吴奶奶冲她点点头。
要是有识货的人在场，一定会认出这件大衣居然是出自dk高端定制线wu的笔下，这件衣服独特的走线和制法十分的费时费力和特殊。
wu当年以一个亚裔设计师的身份享誉了时尚界，却在名利满身之时全身而退。于是市面上还残存的wu的作品，件件都被视作是经典。
wu以及面料的独特质感，和特殊的制衣方式以及精美做工而享誉时尚界。她的衣服廓形完美，又不失时尚的气息，是真正的典藏之作。
这种收藏级的衣服，已然和普通成衣大有区别了。
而此时此刻，沈遥清整个人往大衣里一缩，小手一揣，任由外面的雪花飘啊飘。
秦慕接过自己的衣服披上，给小姑娘撑伞。
二老还十分依依不舍，沈遥清再三承诺上学会经常来看他们的，这才罢手让秦慕送小姑娘回家。
第99章 来电
晚上十一点，外面飘飘扬扬的雪。
北方的雪并不湿，是粉状捏在手里软绵绵。脚下一踩一个足迹，绵绵延延地走向午夜。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沈遥清意外。
刚刚已经和家人们都通过电话了，这么晚了她想不到会是谁打过来。
【唐默】
秦慕瞥到这个名字眼神一暗。
“喂？唐默，有什么事儿吗？”
“清妹……你在哪儿呢？我听说，你还没到，家。”少年的声音嗡嗡的，有些含糊不清，明显是一副醉意上了头的模样。
“我晚上和秦慕来探望了他过去的老师，现在秦慕送我回家呢。”沈遥清没有察觉少年的异样。
电话那头的少年听到「秦慕」这个名字，说话的声音明显顿了顿。
又是他……
唐默此时已经带着微微上头的醉意，可是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他还是心中升起了不甘。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喜欢清妹，他都有上前去一争的勇气。可是秦慕，他光是听到这个名字，都消下了气焰。
秦慕是他从小听到大的名字，是整个商圈都如雷贯耳的商业奇才。
他也从来没想过秦慕会喜欢沈遥清，从前不知道是他不敢相信，刻意逃避，还是真的没有注意到。
但是现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秦慕能看出来自己喜欢沈遥清，那么唐默自然也看得懂他看向青妹时的眼神。
“没什么，清妹。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这么晚了你要注意安全。”
秦慕眼神再度暗了下去，有他在，自然会照顾好沈遥清，不需要别人瞎操心。
不知道为什么，唐默这几句看似十分平淡的问候，在秦慕的耳朵里就变得异常刺耳。
梦境里的种种好像再次浮现，那个苍白着脸唱昆曲的小姑娘，那个消失在花季的小姑娘，还有自己残废半生的腿……
秦慕一时间分不清梦境现实，耳边嗡鸣声阵阵。
他的眼底的墨色愈来越浓，几乎就要将他自己都要吞噬进去。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自己的目光重新聚焦到身侧。
小姑娘此时此刻是鲜活的，而触手可及的……才是真实。
沈遥清疑惑地转头，看着秦慕突然放到自己头上的手。男人线条好看的唇紧紧抿在了一起，看上去心事重重。
沈遥清以为是秦慕还有很多公事没有处理完，所以想催她动作快点早些回家。
“唐默，我先不跟你说了。秦慕还在旁边等着我，我先挂了。”
“嗯，好，拜拜。”
“拜拜。”沈遥清按断了电话，转眼笑眯眯地看着秦慕。
秦慕对着她的笑容，和梦里那个笑容甜美的小姑娘重合在一起。
是她……
无论梦里梦外，都给他的生活带了光。
眼下他的心里已经软的一塌糊涂，皱在一起的眉头不知不觉就舒展开来。
秦慕也咧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原本听她和唐默一来一回聊个不停的时候，秦慕觉得自己好像就要变了个人，可怕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让他自己都心惊。
他几乎一刻也等不了，想要小姑娘立刻挂断电话。让她的耳朵，她的眼睛只有自己。
小姑娘还小，自己也无法表明心态。想到未来的时间，她和唐默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朝夕相处，他的心里就涌上了种种难言的负面情绪。
眼下她不喜欢唐默，但是不代表万事没有变数。
沈遥清和唐默打电话，具体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在意。
只是电话里，那难以忽略的一个个「秦慕」，可见她完全尊重自己，也是把自己挂在嘴中，放在心上。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已经不知不觉的放在了小姑娘头上。
沈遥清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冲自己甜甜的笑着。
秦慕的掌心传来她头顶的温度，毛茸茸的小脑袋，自己其实已经想摸很久了，没想到被自己的潜意识先一步得手。
看见沈遥清毫不设防的微笑，秦慕心里长叹一口气。
真是，栽了。
沈遥清突然手一拍脑门，拔脚就要回头往吴爷爷的四合院里走：“坏了，秦慕，我忘了件事儿。”
秦慕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眼底飞快地划过了一丝心疼：“你本来就笨的很，轻点儿拍自己。”
沈遥清连连敷衍，抬脚仍是往回走。
秦慕长手一伸，抓住她的帽子，真是笨的很。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现在已经很晚了，你现在回去，师父师娘肯定都已经睡下了。你现在过去，不是扰人清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