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奶奶正和其余几个爷爷奶奶站在井边,拿着钩子朝里面钩东西。叶未娅一问才知道,昨天晚上住在方奶奶隔壁的吴老太太犯起了糊涂,揣着留了几十年的手链长命锁等宝贝想要藏起来,她脑子不太清晰的把东西一股脑藏进了井里。
东西放在这地方的确是谁也拿不到,可同样的,吴老太太本人也拿不到。
今早,吴老太太清醒后,就开始抹着眼泪心疼她的宝贝,她是养老院里岁数最大的老人,方奶奶都得管她叫姨,养老院里的爷爷奶奶们没有办法,只能拿着钩子尽力帮她钩。
这口井是以前老式的水井,方奶奶说这里面没有什么水,不过有点深,差不多有六七米,叶未娅想了想:“我来试试。”
方奶奶立刻揽住叶未娅:“孩子,可不能下去,那下面那么黑,万一你磕到碰到怎么办?”
这种老井里面并不是没有落脚处,井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铁环,通过抓和踩着铁环,要想下去也没那么难,只不过很考验体力。
叶未娅笑着对方奶奶说:“我先试试,如果真的不行我再上来,放心吧。”
虽然叶未娅很有信心,但方奶奶还是一脸担忧地守在井边,踮着脚努力用手电筒照亮下面:“小心啊,孩子要不你还是上来吧?奶奶不放心你。”
这是叶未娅第一次下井,她每下去一步都更小心一点,用了七八分钟后,她才到了井底,井底的温度和上面的温度真的是截然不同,不同于降温的冷,而是一种潮湿的阴冷。
这下面有不到十厘米高的积水,井底很黑,又有许多淤泥落叶和碎石头,找起东西来还真不算容易。
叶未娅从口袋里拿出方奶奶给她准备的橡胶手套戴在手上,开始在井底摸索。
方奶奶一直焦心地守在上面,时不时喊两声在井底干活的叶未娅,以确定叶未娅的安全,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叶未娅上来了,方奶奶拉着叶未娅关心询问她有没有伤到哪,叶未娅摇摇头,把从井底捡起来的一只耳环,一把长命锁,一个银镯子递给吴老太太:“是这些吗?”
吴老太太先激动得停住哭泣,而后又继续哭了起来:“还有……还有一个项链,两个镯子,三只耳环在下面……”
叶未娅:“……我喝口水就下去。”
方奶奶摸着叶未娅的手凉,急得回头叫人:“老田头,快去给孩子拿一件衣服来!”
老田头?
叶未娅这才抬头朝后面看去,发现田爷爷正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石墩子上用专心致志地眼神盯着她。
叶未娅对这个霸总老头是有些敬畏的,对方身手矫健,能以一打十,这一点着实让人钦佩。
第二次下井,叶未娅在下面又找了二十多分钟,可依旧差一个耳环没有找到,叶未娅只好再下一次井。
这次方奶奶说什么也不同意,她一边拉着叶未娅不让叶未娅动弹,一边叫田爷爷:“老头子你快过来,帮我拦着点这丫头!”
田爷爷走过来看着叶未娅:“这么深的井你还有力气下去第三趟吗?”
叶未娅确实有些累了,毕竟那是六七米的高度,上上下下很不容易,而且找东西的时候需要一直弯着腰翻找,这种活换谁去做都得累。
不过都已经找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差这一个耳环了,叶未娅点点头:“应该没问题。”
在井底找东西是个很考验耐心的活,耳环很小,如果她翻找的动作太大,那耳环有可能随着她的动作来回移动。
这一次下井后,叶未娅直接把手套脱了下去,徒手在水里慢慢寻找,她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搜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用了半个小时才找到那个对无吴老太太而言非常宝贵的耳环。
她刚一从井里爬出来,就有五六双手拉她,吴老太太像个小孩子一样对叶未娅千恩万谢,仿佛叶未娅是救了她的命。
叶未娅在这群爷爷奶奶的关怀下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整杯热茶,田爷爷疑惑地看着叶未娅:“你不是要去国外吗?是没走还是又回来了?”
叶未娅看了看方奶奶:“不去了,这次回来我打算一直留在国内,这样更方便平时来看奶奶。”
刚刚她在井底找东西的时候很自然地想到了一些事情,像方奶奶他们虽然没有什么疾病,活得比较健康,但他们的年纪终归是大了,有些事情做起来很不方便。
她想她可以在空闲的时候来看一看方奶奶,顺便再帮他们做一些事情,即便不能周周来,一个月来一两次也不难做到。
田爷爷动了动嘴唇,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他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方奶奶,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叶未娅看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从水牛村赶往奶奶住的疗养院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叶未娅没再耽误时间,她歇了一会儿就和方奶奶他们道别离开,临走时她还笑眯眯地对方奶奶说两周后再来看她。
田爷爷有点忧郁的站在一边目送叶未娅的车消失在小路尽头。
方奶奶怼了田爷爷一下:“老田头你怎么回事?对孩子连个笑脸都没有?”
田爷爷突然没头没脑地念叨一句:“她是你孙女……”
方奶奶被他这话吓了一小跳,她以为田爷爷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连忙说:“说啷个话哩,不是我孙女还能是你孙女?”
田爷爷怅然点头:“要是我孙女倒好了……”
直到方奶奶回到院子,田爷爷还站在原地看着路尽头,通过这两次的观察,他发现叶未娅的力气远比看着要大,而且叶未娅的耐性也很好,更难得可贵的是叶未娅那颗乐于助人的心,这孩子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