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云应道,忽而又想到什么,再次开口,“三小姐,我觉得皇上还没罢手,若是以后陈小姐真的又入宫,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想争宠就帮她争宠,她想夺位就帮她夺位啊。”蒋娇娇理直气壮的道,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阿云阿燕两人听到这一番话,脸色皆是一变,可一想到自从三小姐从冷宫里放出来后说话就没把门,加上附近也没人,两人也就不担心了,只是阿云轻声提醒道:“三小姐,若是陈小姐进宫,她还能这么平静的跟你相处吗?后宫中尔虞我诈,她若入宫,您昨日代替她的事情,恐怕就是她心里那根刺了,到时候……”
后面的话不说,蒋娇娇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噗嗤一笑,轻声道:“放心,三小姐给你们打包票,就算陈芸芸进宫她也不会动我,当然,前提是我也不动她,而且,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跟她拉关系吗?”
阿云一愣,突然间似乎知道了蒋娇娇今日的做法是为了什么,她笑了笑:“还是三小姐聪明。”
“阿云,你也聪明。”蒋娇娇看了她一眼,随即抬起下巴,走进小树林。
她们出来时的狗洞还完好如初,三人前后钻进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就走着偏道回春枫宫。
春枫宫内漆黑一团,只有皎洁清明的月色透过宫墙,折射入春枫宫的院子里,为它添上一分神秘隐晦的气息。
他们三人如今住在西边,进大门时还说说笑笑的谈起今日青梅楼的那道锦阳鱼,一边走向西侧,推开里头房门。
“三小姐,日后我们还能有机会去吗?”阿燕舔着唇,期盼道。
“当然有……”阿燕走在前方推门,蒋娇娇垂着眼皮瞧着台阶走进去,谁知一进门,便察觉到屋里头有些不对劲,她正要说话,忽然里头嗖的一声亮了起来。
她仅有的两支蜡烛台上的蜡烛被点燃,蒋娇娇也渐渐的看清屋里的情况。
只见屋里两侧站着十来个宫女太监,本就狭小的空间只留出中间一条过道,而在过道的尽头是一个身着黄袍的男人,他坐在四方椅上,眉目冷漠,神色骇人,浑身透着冷厉的气息而他身边的小福子瞧着蒋娇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珍妃娘娘,皇上已经等您许久了。”
蒋娇娇浑身僵硬,整个人像是被冰冻住似的站在门口,她一只脚跨在屋里还没落地,她现在是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靠,许久,许久是多久……
她现在只想一道雷劈到她身上,让她马上昏个三天三夜可好?
“珍妃娘娘?”小福子再次喊道。
蒋娇娇眨眨眼,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快速的把萧恒骂了几遍后,眼神登时变得好生可怜,她低下头走进来,跪在萧恒面前:“臣妾见过皇上。”
她身后的两个小宫女也忙不迭的跑进来,跪在蒋娇娇身后:“奴婢见过皇上。”
萧恒身躯笔直,纹丝不动,只是在听到蒋娇娇的声音时微微垂眸,朝着蒋娇娇瞥了眼,眼底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珍妃是个大忙人啊,方才说什么?要去哪呢?”
蒋娇娇低着头,挤着细细的嗓音,面不改色的扯了个谎:“臣妾方才带着她们去后花园逛了一圈,方才正谈着此事呢。”
“后花园?此刻后花园正在翻新重改,珍妃去哪逛,哪个后花园呢?”萧恒眯起眼,身体微微前倾,毫不客气的戳破她假的不能再假的话。
这话宛若当头一棒砸在蒋娇娇脑袋上,翻?翻新?
她特么哪里知道这么巧,随口一扯就碰到了个正在翻新的鬼地方,心里默默的呸了一下,又把他暗骂好好几遍,下一刻,她精致好看的脸蛋透漏出那么一丝委屈:“其实……皇上,不满皇上说,我们是去宫墙边了。”
萧恒这才有了点相信的意思:“去那干嘛?”
话音刚落,蒋娇娇登时吸起鼻,眼眶浮红,吧嗒一声就掉了颗眼泪:“皇上,你得先答应臣妾,臣妾若是说了,你不可降罪与我们主仆三人。”
萧恒冷笑了声,颇为不屑:“若是你们杀人放火,朕还得替你们兜着了?”
“原来臣妾在皇上心里已经是杀人犯火的罪人了,那皇上还问臣妾做什么,直接把臣妾押入监狱算了。”蒋娇娇委屈道,可偏偏那哭红的眸子满是倔强。
“……”他是这个意思?
可不管是不是,他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他瞧着蒋娇娇,冷着一张脸的说:“蒋娇娇,你别用激将法,朕不吃你这一套,今晚的事情你要说便说,不说朕也有法子知道。”
妈的,狗皇帝仗势欺人呢?
蒋娇娇没法子,狗皇帝权力通天,若真的要查还真的也可能查到他们主仆三人偷偷溜出宫去的,到时候她会不会被罚另说,但是以后铁定是出不了宫了,一想到这,蒋娇娇只觉得毛发一炸,不行,外头的世界多潇洒,她要是没有偶尔出去浪一浪,非得憋死在这没人情味的皇宫里。她看着萧恒,乖巧的说:“其实臣妾是陪阿云去城墙边那找个人的。”
被点了名的阿云陡然一愣,全然没反应过来蒋娇娇这话的意思,她怔怔的看着蒋娇娇好半晌,眨眨眼,一时间是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蒋娇娇的余光瞥了阿云,正义凛然的劝道:“阿云,感情之事是无法掌控的,既然你与那小侍卫两情相悦,本宫在此做主,将你许配给他,若是皇上要因此怪罪下来,本宫也一力担着!”
阿云:“……”发生了什么?
阿云:“……”我在哪?
阿云:“……”什么侍卫,什么两情相悦,珍妃娘娘你在说什么?
第20章 奋斗的第二十天
蒋娇娇转过头,一手握住阿云的手,坚定道:“阿云,你莫怕。”
怕个鬼!
她现在是想哭。
萧恒一手撑着下巴,悠然的目光缓缓的朝着蒋娇娇身后的阿云瞧去,自上而下的扫了一眼后低声道:“珍妃说得确有其事?”
阿云抬起头看向蒋娇娇,在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心头的慌乱登时散了大半,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清澈明亮,以至于她清晰的瞧见眼底溢出的坚定和自信。
阿云的五指抓紧了裙摆,犹豫半晌,似做了什么很大的决定似的,讪讪的抬头看向萧恒,低声道:“皇上,珍妃娘娘说得确有其事,奴婢与那侍卫是一见钟情,可前段时间珍妃娘娘遭了事,奴婢与他的事儿便也搁置了,前些天在宫中碰到才有又……”阿云越说脑袋垂得更低,可依稀能瞧见她那难为情的脸色,“皇上饶命,奴婢知道宫中忌讳宫女与侍卫私通,可奴婢与他并未发展到那步,求皇上饶了奴婢这次。”
“皇上,若是有错便也是臣妾的错,臣妾没管好自己宫里的人,还请皇上责罚。”蒋娇娇喊道,随即那脑袋跟着磕在萧恒面前。
阿云阿燕亦是。
萧恒神色未变,狭长的凤眸细瞧着主仆三人,似乎想从三人的举止中看出些许端倪,可好一会儿下来,没有一点破绽,若是有,那便是蒋娇娇变化太大了,眼泪说来就来,他见识好几回了。
蒋娇娇以前,似乎也没这么容易掉眼泪。
这个念头在萧恒脑海里一过,就被萧恒无情拍掉了:“那侍卫唤何名?”
阿云脸色微变,手指卷在一块,脑海里一闪而过方才听到的那两个侍卫唤的名字,开口说道:“那人姓陈,名唤言。”
“陈言?”萧恒掀开眼皮,看向一旁的小福子:“这人可有印象?”
小福子瞧着跪着的三人,一双三角眼里掠过一抹犹豫,面上却是神色不改,侧身面向萧恒时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收回,应道:“奴才有点印象,只是也并未记起此人是谁。”
“那就是有了。”萧恒余光瞥向蒋娇娇,凉凉道:“去查,若是珍妃说谎,便以欺君之罪定。”
“是。”小福子应下。
蒋娇娇抬起头,抿着唇,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眸子望着萧恒:“那皇上……我们需要在这等消息吗?”
一个侍卫的名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宫中有小一万个侍卫,想在这小一万的侍卫里头找出‘陈言’这个人就有点费时间了,蒋娇娇这样问是想赶着这狗皇帝走人,她打赌这狗皇帝这么厌恶她,必定是没想跟她待太久的。
正如她所料,萧恒的确是没打算在这待着,下午时容昭仪找他,左右打听蒋娇娇,说什么春枫宫重建,一番询问下才知道蒋娇娇扯了个什么慌蒙骗容昭仪。蒋娇娇代替陈芸芸入宫,他本就没打算放过蒋娇娇,既是敢顶着珍妃的名头,那便得由着他欺负,可若用着容昭仪这个由头来找她算账未免有点低俗,显得自己多喜欢打听后宫之事似的,可他想找麻烦,那有的是理由,于是便来春枫宫了。谁知,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眼睁睁的瞧着天亮到天黑。
本是打算来找麻烦的,如今倒让他自己心烦气躁的,恨不得把这女人掐死,可他没由头啊,上面有太后,下面有朝臣,如今还顶着珍妃的名头,他自然是杀不得的,但是,他有的是法子。
萧恒狭长深邃的凤眸里掠过一抹锐利的精光,站起身威严道:“自然是要等的,在没查清楚之前你就跪在这不准起来,否则朕就将你丢到青山头喂狼去。”
又是特么的青山头喂狼,狗皇帝你还能不能有别的词了。
蒋娇娇心头不爽,但她只能应声是。
萧恒瞧着跪在地上那抹身影,听着她含着不情愿的语调,莫名的身心舒畅了;“你们几个在这看着珍妃,让她好好的跪!”
最后几个字,萧恒说得更外用力,蒋娇娇暗暗朝他做了个鬼脸,妈的狗皇帝徇私舞弊,公报私仇呢。
萧恒冷哼了声,临走时他在门前止住了步子。
蒋娇娇一顿,立马装成无事的模样。
萧恒余光瞥了眼蒋娇娇,心情颇为愉悦道:“对了,方才朕说后花园在翻新修改,那是朕唬你的。”
蒋娇娇心头一个咯噔,心里连靠三下!
她内心像是有一只狂野的小狮子,伸出四只尖锐爪子朝着狗皇帝使劲的挠,恨不得挠死他,可脸上,她特么的只能装淡定。
妈的狗皇帝,别让老娘碰到机会,不然一定弄死你。
啊啊啊啊真的特么狗!
萧恒心情大好的离开春枫宫。
萧恒让人盯着她,还真的就让人盯着她,她每每挪动身子,就会接到几道视线的问候,蒋娇娇自然是不甘示弱的瞪回去,然后大摇大摆的换了个姿势,眼见着月亮缓缓升高,主仆三人的眼皮越发的重,蒋娇娇在险些摔倒后,索性屁股一翘,脑袋趴在地上。
正要睡过去之时,一道声音将她唤醒,是狗皇帝留下来盯着她的太监;“珍妃娘娘,皇上说了,您得跪着。”
太监刚说,她身后学着她如此姿势的阿云阿燕立马起来,蒋娇娇倒是没气,她冷哼了声,指着自己还‘跪’的两只膝盖,迷迷糊糊又理所当然的说道:“跪着是用膝盖跪的吗?”
太监一愣,点头道:“是的。”
“那不就是了,膝盖跪着便是,本宫的身体想如何关你屁事,滚!”蒋娇娇嗤了声,没好气的吼道,又瞥了眼身后的两人,“趴下,他们再bb,等明日本宫起来了,一人赏个十棍子还是可以的。”
太监脸色一变,蒋娇娇这理直气壮的道理先是让他们不好应付,后又来一记威胁,太监顿时怂了,心里快速权衡一番后,说了声小的多嘴了就后退了。
阿云阿燕见状,抿着唇偷笑,然后也随着蒋娇娇的姿势趴下,舒舒服服的睡下去了。
等第二日时,蒋娇娇是被小福子叫起来,她迷迷糊时的睁开眼,入目的是朦朦胧胧的人行,不过通过装扮,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小福子。
“怎么了福公公?”蒋娇娇抬起手,谁知一动,垂在冰凉的地上一整夜的胳膊像不是她自己的,酸疼得她皱起眉头,她咬咬牙,勉强挪动手,但是这时已经不是想揉眼睛了,而是想撑着身子起来。
手酸疼又无力,她刚想起来,整个人就不由得往前面一倾,整个人再次趴回去。
啊,果然投机取巧是有报应的。
她索性就趴着,慢慢的动着胳膊,打算等胳膊恢复后再起。一旁的小福子瞧见这一幕,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索性自己伸手,奈何蒋娇娇虽然身子薄,可小福子作为半男扮女的太监,力气着实也不大,咬牙废了好大劲才将蒋娇娇扶起来。
蒋娇娇也不跪了,一屁股就坐在地上,瞧着周围没有狗皇帝的身影,心才松了半截,她的腿已经麻了,也没打算起来,就这样坐在地上高高抬头瞧着小福子:“福公公,你大早上的来春枫宫是有消息了么?”
小福子点点头,欣慰笑道:“还真的有陈言这个人,不过他不是守城门的侍卫,珍妃娘娘的你们说去城墙边是讲不通的。”
闻言蒋娇娇心头一沉,忙问道:“那狗……不对,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朝堂事多,奴家只报了有此人的存在,并没过多说其他的,皇上听了,也没再追究这事儿,不过日后珍妃娘娘可别再这么晚才回来,昨天皇上可是等急了。”小福子看着蒋娇娇,衷心的劝说道。
蒋娇娇知道他是好意,这宫中规矩多,她即便是在宫内,这么晚才回也是说不过去,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只知道萧恒没再追究此事,那她狗洞那事儿也算是瞒住了额,日后再出宫也是有机会的。
思及此,蒋娇娇脸上登时露出明媚乖巧的笑容,感激的看着小福子,要不是此刻她行动不便,真想抱住小福子好好感谢一番;“小福子,日后你要什么需要,只要本宫能,便会无条件帮你,你真的是太好了。”
小福子虽在皇上身边伺候,对他殷勤的人多不胜数,可还是第一个人这么直言不讳的与他说这么亲密的话,脸色顿时浮现红晕,连忙低下头,颇有几分羞涩的意思:“珍妃娘娘可别打趣奴才了。”
“哈哈总之本宫说的是真的。”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珍妃娘娘切莫再惹皇上生气了,皇上乃九五之尊,多少人扒着心思讨好皇上呢,您反而……”福公公劝着,最终轻叹了声。
蒋娇娇轻哼一声,满不在乎的说:“本宫也哄着啊,只是他不领情罢了,不过福公公你放心,本宫日后还会再努力的。”
“您那是哄吗,您那是骗啊,连奴才都瞧出来了,您觉得皇上瞧不出来吗?”
“说我骗,无非就是觉得本宫与之前大相径庭罢了,可本宫如今是真心实意的想讨他开心,想在他手下求得安稳日子,是他对本宫有偏见,觉着本宫事事作假罢了。”蒋娇娇瞧着小福子,漂亮的桃花眸里满满的都是真诚,仿佛她说的这些,真真实实就是她内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