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为啥他们住牛棚的都有鸡呢?我们咋没有?”
“嘿,你还想养鸡呢!咋不美死你呢!”那两个老活宝又开始闹腾起来。
秋老爷子按了按眉心,开口道:“算了算了,我们就去借一借,要是那鸡真的被毒死了,我悄悄让我老伴儿捉一只还给他们,要是没被毒死,我们给他们送碗红薯稀饭和白面饼子过去。”
另外三个人顿时都同意了,最后派出了最擅长社交的陈老师,以请母鸡帮忙捉蜈蚣的理由把那只鸡借了过来。
蜈蚣算是乡下很常见的虫子毒物,但鸡却是它们天然的克星。
那两人倒也好说话,念着昨天的借盐之恩,很爽快地就把母鸡借给了他们。
母鸡一到手,四个人顿时就兴奋不已,强行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耐心地从每个鸡腿上面都剔下来一些肉,喂给母鸡吃。
大伙儿先一人喝了一碗红薯稀饭,见母鸡还活得好好的,顿时就高兴起来,看来这大鸡腿子,能吃!
四个人对视一眼,先派陈老师带了一大钵稀饭和两张饼子过去,把母鸡还给了牛棚。
等陈老师一回来,四个人欢欢喜喜地排排坐好,一人分了一只大鸡腿子,略微凶狠地啃上面的肉吃。
大鸡腿子给四人带来了少有的满足感,那带着些油花的鸡皮鸡肉一下肚,本来被一碗红薯稀饭灌得有些反酸的胃顿时就安分下来了,只觉得通体舒畅。
吃完了这好东西,四人终于舍得把视线分给旁边存在感也很强的劳保手套。
一袋子劳保手套倒是不少,足足有12双,四人正好每个人得三双。
这劳保手套摸着就是纯棉的,白白净净的,软乎又厚实,大伙儿甚至都没有往劳保手套上边儿想。
谁会拿好好的棉线坐劳保手套呢?这肯定是好好的保暖手套。
“这么软乎的手套,戴起来肯定暖和舒服,嘿,量还不少哩,可惜只有大人的号,我还想给俺家那小子和闺女戴呢,我可得把它们存下来,等两个孩子长大了还能用。”
秋老爷子摩挲着手套,也觉得这手套不错,他有个在纺织合作社当主管的媳妇儿,自然知道这手套的质量如何。
这么厚实的棉线手套,在城里买了,那钱恐怕都能换一条土布的裤子哩!
四个人把手套分完,又开始疑惑起这些东西的来源。
“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要是有外人来,肯定会惊动我们吧?更别说他还摆弄了我们的碗……”
“嗐……这天底下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要是什么都要搞个明白,那还有什么意思?好了好了,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有好东西悄悄咪咪自个受着就行。”
四个人分了手套,却爱惜地不行,出门上工的时候也舍不得带它,这劳保手套倒没了用武之地。
…………
另一头,秋爱华和林建国到了分别的时候,秋爱华却没有把小林悦带着一起,昨天纺织合作社正在为年前的最后一批货赶工,她带着个孩子去总算是不好,于是今天,小林悦便跟着爸爸去上班了。
到了公社大院,林建国带着小林悦去了自个儿的办公室,把今天的事儿都干完了,正翻着一本语录看呢,陈书记就过来了。
听见了敲门声,林建国赶紧把这一页折了个角,想赶去门边开门。
还不等他过去,百无聊赖的小林悦就先跑过去开门了,办公室里没啥闲书,小林悦只能翻些报纸看,但这个时候的报纸,上边儿的案子只能让小林悦越看越气,最后还是放下报纸,开始玩儿自个儿的手指。现在一听到动静,她可不就开心有事儿可干,跑去开门了?
陈书记一把把小林悦抱起来,来到林建国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建国啊,昨天我带去牛棚的人都安顿好了吧?你时不时还是多看顾他们一些。”
林建国疑惑地挠了挠头,问道:“啊?那两个人不是下放下来劳动改造的吗?”
陈书记饶有深意地勾起了嘴角:“嗐,哪里啊。你也知道现在这个局势,要不是上头早早把这两位送下来避难,万一他俩也被卷进去可怎么办?那不正合了……那些国家的意了吗?”
林建国一惊,果然,看来这两位的来头不小啊,也是被送来避难的?
“再过一些时日,这两位先生的助手和学生也会被送过来,他们可能会一起搞些研究什么的,你记得给陈老三带一句话,别给他们安排什么工作,你也多带些东西去补贴补贴,保证他们的营养,至于这些费用,我来出!”
林建国却摇了摇头:“既然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儿,那哪能只让您来出钱呢?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两位老先生,至于那营养补贴,我去送!”
听了林建国这话,陈书记拍了拍他的肩,道:“林同志啊,我知道你这个人好,但我也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奉献自己吧?你敢去送就帮了我的大忙了,这些营养补贴还是算在我的头上,你可别拒绝,这是上头派下来的任务,我也有上头补贴的。”
林建国这才点了点头,把懵懵懂懂的小林悦抱过来,道:“那好,陈叔你放心,这个任务交给我就行!”
陈书记点了点头,端着搪瓷缸起身,道:“那建国你先忙着,我也先去忙了。”
等陈书记走了,林建国才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没想到这两位先生这么不得了,唉……没想到这么厉害的人,也得缩在这个乡旮旯里头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