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些狗腿子们可不会给他们留时间东想西想,见他们吃得差不多了,就直接把他们带去劳动改造了。
今天,他们要去山坡上割草喂牛。
寒冬腊月的早晨,山上还翠绿的草上面全部都覆盖了一层冰冰凉凉的霜花,再加上呼呼吹着的冷风,不一会儿,他们的手就冻得通红。
连几个狗腿子也不想在外头吹风,把他们送到地方了,就直接转头回去屋里烤火去了,打算到了时候再来看他们的背篓有没有装满。
等他们走远,四人终于能讨论刚刚那事儿了。
“我看他们可不像装的,恐怕是真的看不着。”
“嗯,我也觉得,要是真是他们有什么阴谋,也犯不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对付咱们。直接随随便便安个罪名,甚至先斩后奏,咱们一时半会儿也反抗不了。”
“是啊……那这些东西……难不成真的是老天开眼,庇佑我们来了?”
“难保不会是呢,我们虽然都不咋信这些东西,但这鬼神之事,谁又说得清呢?谁能证明她存在,谁又能证明她不存在?”
“好了好了,不管是何方神圣给咱们的,咱们好生受着,现在这个形势,能保全自己就好。”
聊着聊着,气氛又开始低迷起来了……
“嗐……谁能想到,咱们也有这样一天呢?我原本以为,我会在公社学堂安安稳稳的,当一辈子老师!”
“你也别怨怼了,我听人家说了,饶家凯那边好像已经明说了,会一直批.斗学堂的老师,只要是家里还过得去的,谁都想逃离这个火坑,现在已经有好几个老师辞职了!”
“诶,你哪收到这些消息的?那那个该死的林保国,他也辞职了?”
“那可不!他才真正的收过家长的礼呢!他敢不辞职?生怕人家找不到他身上是吧?要不是一时半会儿没有证据,我还想当场指认他呢!”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了:“他收过家长的礼?那他还敢站出来指认老秋?”
“那可不,我亲眼看见的,就他班上小月那孩子,他嫌弃人家学习不好,非要她妈一个月送几个鸡蛋才肯教,要我说啊,他辞职还是件好事儿,好歹保住了咱们学堂的名声。”
大伙儿一边拔草,一边唠嗑,实在是想不到,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贼喊捉贼的人,甚至那人就在他们身边。
…………
另一头,林建国在饶家凯的“监视”之下完成了今天的工作,这才和小林悦一起捧着一本语录看。
正看的入迷的时候,外头却突然有人敲门:“林部长,公社里要开会了,快些来会议室吧!”
林建国应了一身,把小林悦安顿好,又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嘱咐她:“乖乖在这里玩儿好不好?爸爸待会儿开完了会就回来。”
小林悦点点头,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林建国见她看书这么乖,放心得带上笔和本子开会去了。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陈书记坐在上首,但作为区区一个副部长的饶家凯居然就坐在了饶家凯的右手边,这原本是林建国的位置……
林建国也没有和他争论什么,径直坐到了下一个座位。
现在他正是得势的时候,不好与他针锋相对,反而落不了好处,现在他越张狂越好呢,以后反噬也更加严重。
这次会议依旧是饶家凯起的头,他清了清嗓子,站起来道:“现在上头又给了我们一个任务,说是要严打男女作风问题,大伙儿讨论讨论,咋能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最好再给公社拿个奖回来!”
“男女作风问题”在这个年代可是个平常并不宣之于口的东西,虽说婚姻自由了,但其实现在多半都还是父母包办婚姻,男女婚前都见不了几面,更别提作风问题了。
妇女主任最先开口:“男女作风问题……我在公社的几个大队里倒没听过几件,不过这样没脸的事儿,一般人也不会拿出来宣扬,要在这个方面做出成绩……怕是难啊。”
饶家凯勾了勾嘴角:“公社里这么多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和能干漂亮的小姑娘,要是没啥作风问题,那才是不可能呢!主任不妨多想想,咱们公社里,哪儿的大闺女小媳妇儿最多?咱们就先查这些地方!”
妇女主任可搞明白了,公社哪里的大闺女小媳妇儿最多?这饶家凯是想打纺织合作社的主意呢!那边有制衣厂庇护,他插不了手,就想着从生活作风上下手?
“哪儿的大闺女小媳妇儿最多?我看就是那村口的老槐树下面,一到了夏天下午吃完饭和冬天出太阳的时候,只要下了工,那里就会围着一圈儿闺女媳妇儿。而且啊,这里的消息最是灵通不过,特别是这每家每户的丑事儿,这里的人最是清楚明白。”
饶家凯眸中闪过一丝失望,笑着对妇女主任说:“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我看大槐树下面都是些婶子婆子们,她们哪里晓得这男女作风问题?”
这时候,林建国也跟着帮腔了:“饶同志是年轻,不知道这些,其实啊,那些婶子婆子们才是真正的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呢!反倒是年轻一些的闺女媳妇儿们害臊,一般都不主动关心这些问题。”
周边的人也同意这个观点,跟着附和。
“是咧是咧,饶同志是没受过这样的苦,村口的那些人舌头长,啥事儿都要打听议论清楚,村里消息最灵通的就是她们那批人了。饶同志你尽管去问,保准能问出东西来。”
“呵,我可是被她们害惨过,啥事儿她们都要七嘴八舌指指点点一番,现在我们整个大队都晓得我给我那媳妇儿洗裤子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