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这么些天,秋爱华也知道林远志嘴巴严实,又或许是对这个懵懂的孩子放心,这些大菜秋爱华也能无所顾忌地拿出来了。
林建国在后面烧火,秋爱华把卤菜也蒸在饭锅上,自己抓了一把苞米碴子去喂小鸡崽。
小鸡崽经过这些天的喂养,已经长出来一些硬毛了,秋爱华也喂得更勤快,就想着等鸡崽子长大好下蛋吃。
吃完了一顿丰盛的早饭,林建国一扫熬夜后的疲惫,带着昨天记上满满笔记的那个本子,去村口找刘安民汇合。
早间无情的凉风已经把林建国一身的饭菜香味儿吹散地一干二净,刘安民自然也没闻见什么。
刘安民看起来也是亢奋了一整夜,眼睛外面也有一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到林建国,他就赶紧跺跺脚过来。
汇合之后也不多说什么,一前一后出了村口,往公社走去。
公社离大队还有几座山的距离,等两人带着笔记本来到公社,太阳早已被他们走出来了。
公社的办公室自然要体面得多,至少上边儿是有瓦片儿的。公社的办公室可是一座砖瓦房!
这可是了不得的东西,整个公社就没有几间砖瓦房,一般人家的房子都是用木头和土方做成的,房顶上面是厚厚的茅草,在风吹雨打下已经变成了黑色,哪有砖瓦房体面?
等林建国和刘安民到达公社,公社的领导们自然已经上班了。
林建国牵着刘安民,去了陈书记的办公室,这算是他在公社比较熟悉的领导之一了,上次收养林远志的时候便是他决定的。
林建国觉着,凭借他大队长的身份以及这一场关系,陈书记总不至于把他赶出去吧?再怎么也是为了公社好,虽说是先斩后奏,越俎代庖了点…………
敲了陈书记的门,陈书记果然还记得林建国这一号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两个进来。
“建国同志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啊?是远志他不听你话?还是大队里出了什么事情?”
林建国和刘安民赶紧迎上去,别别扭扭地坐在椅子上,掏出捏了一路的纸条递给陈书记。
陈书记喝了一口搪瓷杯里的老茶,把那两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接过来展开,还不忘先提起来甩了甩。
把纸张弄平整了,陈书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认真地浏览起来。
两张纸上讲的事情都差不多,但陈书记硬是把两页纸都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
终于,陈书记放下手里的东西,狠狠吐出了一口浊气,喝了一口茶水,开始正视起眼前这两个人。
“建国同志,这纸上的东西可都是真的?人家制衣厂真的愿意帮扶咱们公社?是人家李厂长亲自开的口?”
林建国赶紧回答道:“是是是,不过制衣厂那边只说给咱们公社一个机会,这事儿还要靠陈书记来敲定呢,如果接洽地好,咱们公社又有那个条件,那这事儿应该就八九不离十了!”
陈书记点了点头,笑着站起来,拍了拍林建国的肩,道:“建国同志是个能人啊!要是这纺织合作社建成了,得给建国同志记一个大功!好好好!好啊!”
林建国也跟着笑起来,谦虚道:“我只是去探了探路罢了,以后还是要靠陈书记和制衣厂那边接洽,把这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虑扳扯清楚了,以后纺织合作社的发展才没有后顾之忧啊!”
“好!建国同志既然放心,那这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今天咱们就先开个临时的公社大会,商讨商讨,做出个章程来。”
林建国笑着点了点头,和刘安民一起跟在陈书记走进了公社会议室。
公社的会议室林建国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却还没看见过所有领导都坐在一起开会的样子,会议室虽然也很破旧,但空间很大,会议桌也很长,显得整个氛围都变得严肃起来。
公社的领导们陆陆续续都被叫来了,顺着以往的次序落座,林建国和刘安民坐在会议桌末尾。
见人到齐了,陈书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一边把手上的几页纸发下去传阅,一边张口:“咳咳……陈某今天急慌慌召开这个临时的会议呢,是想和大家一起讨论……”
陈书记口若悬河,终于把这个计划介绍完整,下面的几位领导也都看完了那几页简略粗糙的笔记。
几人左看看,右看看,对了对眼色,最后,一位老同志站起来,咳嗽了两声,道:“陈书记啊,你这计划确定可行吗?那制衣厂不会是唬我们的吧?这么大的好事,人家凭什么想着咱们啊?”
陈书记给林建国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林建国便站起来,给几位领导讲了一遍自己和制衣厂厂长之间的约定。
刘安民也在一旁补充,隔壁石拱桥大队的纺织工作小组的一些开展情况和取得的成就。
有了佐证,几个领导大概都相信了,前进公社山坡上最多的便是野苎麻了,以前几个大队都纺织不过来,那高大的苎麻就几乎全部都便宜了猪牛。
“既然有经验,也有销路,还有制衣厂的技术指导和原料供应,我看这主意不错,可以试一试!”
“嗯!嗯!确实是个好想法,既不会浪费了公社的野麻资源,也给公社的小闺女大媳妇儿们找了份事干!”
“诶,是是是,这才是真正的妇女能顶半边天呢!等以后纺织合作社发展起来了,看你们还敢瞧不起咱们妇女!”
这是公社的妇女主任,在场唯一的一位女同志,是公社名声在外的“母老虎”,也是几个大队的妇女们最尊敬的好大姐。
陈书记看几个领导都同意,于是便拍板,决定了这个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