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推开我……”苏犀玉不答,只是喃喃地胡乱说着。
陈译禾觉得有哪里出了问题,胡乱给苏犀玉抹了两把眼泪,将另一侧的车帘也拉开了,月光洒了进来,他这才看到苏犀玉双目噙满泪水,眼中尽是迷蒙与彷徨。
他觉得不太对劲,拍了拍苏犀玉的脸道:“我们现在在哪?今天是什么节?”
苏犀玉没有出声,摇着头摆脱了他的手掌,又扑进了他怀中。
“娘亲,你抱抱我啊,我听话的……”
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陈译禾要推开她的手停住,僵在半空,半晌,他敲响了车壁。
坐在外面的杏儿隔着马车门道:“怎么了少爷?”
“咱们走时,桌上的桂花酒还剩多少?”
“没了呀,小厮收的时候还跟我说少爷你今天喝了好多呢。”杏儿答道。
陈译禾:“……”
他又去抬苏犀玉下巴,凑近她嘴巴闻了闻,果然嗅到淡淡的酒味。
那桂花酒酒味很淡,他也就喝了几口而已,现在全都空了,怕是他闭眼吹风时全下了苏犀玉的肚子。
她年纪小,往年过节钱满袖想给她喝几口都被陈译禾阻拦了,也就今年想着她长大了点,这酒味又浅,才给她倒了的。
谁知道她是个小酒鬼,第一次喝酒,还不声不响喝了一大半,把自己都喝糊涂了,难怪方才反应那么慢。
苏犀玉又在他怀中蹭了几下,抽噎着喊了几声娘亲,声音就像河面漂来的河灯,悄无声息地在人心底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水波。
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起了苏夫人?陈译禾思索一下,觉得多半是因为自己昨天和她提了要去京城……
这爹不疼娘不爱的……
他叹了口气,掰开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就这一个动作的功夫,苏犀玉又呜咽起来。
陈译禾没理会,俯身,一手绕在她后腰,一手穿过她腿弯,手臂一用力,就将人整个抱到了自己腿上。
“抱抱抱!”他将人抱紧了,口中无奈道,“这样抱好不好?抱的可还舒服?”
苏犀玉侧脸贴在他心口,双手紧拽着他的衣裳,总算是没再哭下去了。
下马车时苏犀玉已经完全睡熟了,也不说梦话了,浑身软绵绵的,跟陷入昏迷一样。
床上已经重新铺了蚕丝被褥,看着柔软又舒服,陈译禾将她放到了床上,可才一松手,她又呜呜哭了起来。
陈译禾一个头两个大,叮嘱丫鬟看着她,转头找钱满袖去了。
钱满袖还没睡,正听杏儿汇报今天的事情,听得两眼炯炯有神,十分亢奋。
“你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好好的丫鬟不让跟着伺候,非要把人全都带走,让你儿子亲自伺候儿媳妇你高兴啊?”
钱满袖白了陈金堂一眼,没理会他,问杏儿:“真的是抱回来的?”
“嗯,下马车的时候少爷还被少夫人的发钗扎了一下。”
陈译禾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杏儿的这句话,嘴角一抽,掀帘子时特意弄出了动静。
陈金堂率先看到他,立马道:“让你闲的没事瞎糊弄,儿子找过来了,看你怎么说。”
钱满袖脸上的笑僵住了,挤眉弄眼让杏儿下去了。
“今天的事……”
“我也没做什么啊!”见儿子面色不太好,钱满袖抢先为自己辩解,“我就是带丫鬟先回来了,不是给你留了杏儿和护卫小厮吗?”
“我是说……”
“我就是看你俩挨着说话画面好看,想让你俩单独待一会儿,这也有错吗?我又没有做什么,也没催生孩子了!再说了……”钱满袖一心虚声音就高了起来,仿佛谁声音高谁就有理一样。
“……我就是想让你们多亲近亲近都不行吗?”钱满袖说了一串,余光偷看儿子的脸色,没见缓和,就开始撒泼,“我命怎么这么苦啊……”
什么话都让她说了,陈译禾放弃了,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表演。
“别假哭了。”陈金堂和钱满袖多少年的夫妻的,摆着手拆穿了她,“你咋就非得插手儿子的事,你是不是闲的?”
钱满袖假哭中抽空剜了他一眼,又装了一会儿,见没人把她当真,才讪讪地停了下来。
“我能说话了吧?”陈译禾问道。
钱满袖期期艾艾道:“说呗……又没人不让你说。”
“我是说今天的事就算了,以后别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