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灏感知她的小动作,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微的哼笑,又道,“把被子都拿去罢,孤无须这种凡间御寒之物。”
陆云烟:“……”
行,你牛掰。
反正他都发话了,她也毫不客气把那边的被子都抽了过来,三两下把自己裹成个粽子。
有被子保暖,再加上她整个人都快挨着墙睡,陆云烟身上冷意稍缓。
此刻已是深夜,今晚又是被吓晕,又是去冥界游览,又是戳破手指签婚书,陆云烟整个人心神俱疲。再看身边之人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她放松精神,眼睛一阖上,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听着耳旁均匀响起的呼吸声,钟离灏侧过身子,单手撑着头,妖异的桃花眼凝视着那张熟睡的白嫩脸庞。
没想到这小东西,有张挺好看的皮囊。
虽然比不过他,但也不错。
其他方面也还好,非要说缺点,话太密。
不过冥府清冷,岁月漫长,添了她也热闹。
***
雄鸡叫而天下白。
翌日清晨,陆云烟醒来时,身旁已是空空荡荡,半无人影。
她坐起床,先是低头检查自己的亵衣,完整。
再看自己的手指,并没有伤疤。
伸手摸向枕头下,有红包的存在。
好吧,昨晚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即使这一切荒唐到说出去别人肯定觉得她在发疯的程度,但她的的确确跟冥王签了婚书,成了冥王的新娘。
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春桃就端着热水进来,伺候她洗漱梳妆。
“姑娘昨晚是没睡好吗,奴婢见你脸色不大好?”
“这两天是睡得不大安稳。”
陆云烟望着铜镜里自己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心里暗暗嘀咕,有没有可能钟离灏会采阴补阳之术,背地里偷偷吸食她的精气?聊斋故事里不是有很多妖魔鬼怪都是这样干的吗?
念头才起,她又自我宽慰着,怎么说他也是堂堂冥王,不至于干这种缺德事吧。
在这种对前路一片迷茫的状态里,陆云烟简单用过早饭,便去西屋给刘李氏请安。
刘元鹤也就一小小衙门主簿,连个品级都没有,可自从陆云烟来到刘家寄住,刘李氏就爱摆官家太太的架子,要求陆云烟晨昏定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陆云烟每天只好照做。
不过今天却有些不同——
就在她耷拉着脑袋,强撑精神听刘李氏说些三从四德的废话时,她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要是能叫她闭嘴就好了。”
刚嘟囔完,她就听到刘李氏“哎哟”叫了一声。
陆云烟眼皮微动,抬头朝前看去。
只见刘李氏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副咬着舌头的样子,啊哟啊哟叫个不停。
“舅母,您怎么了?”陆云烟惊讶道。
“我的舌头……”刘李氏一张脸都痛的泛红,没好气瞪着她,“死丫头还傻站着作甚,还不赶紧给我倒水!”
还真咬到舌头了?
陆云烟心里一乐呵,面上却不显,走上前替刘李氏倒了杯水,“舅母,您喝水。”
刘李氏接过水杯,连灌了两大口。
嘴里的疼痛刚缓,她又像是被人推了一掌似的,手中的杯盏没拿稳,一杯温水都泼湿在脸上、身上,她自个儿又被半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那模样别提有多狼狈。
陆云烟在旁边看乐了,怎么今天刘李氏这么倒霉,喝凉水都能被呛到?
就在她感慨老天总算开眼时,陆云烟看到刘李氏的背后,一左一右晃出两团虚影来。
一个穿白裙子的圆脸小女鬼,和一个穿黑袍的清秀小男鬼,正齐刷刷看向她。
这惊悚的一幕,把陆云烟吓得心脏骤停:“啊!”
刘李氏被她这一声尖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骂道,“好端端叫什么叫,见鬼了啊?”
陆云烟:“……”
实不相瞒,真的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