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入梦中的洛笙又如是感慨道。
然后江衍就真的成了顾北北说的“门神”。每日,他都在清虚观门口等待,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可是好似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自己心安。
顾北北暗自生气伤神,也没有勇气去见江衍问清楚,只能每日都透过客栈的窗户,远远看着清虚观灯明灯灭。
一个不知这就是思念,一个不知这就是嫉妒,全都不知,这个名为爱恋的泥潭,两个人都越陷越深。
“师弟,把埋在院里的那壶酒拿出来吧。”
他想,顾北北是不会再来了。
第五章
其实江衍是极不擅喝酒的,而且也觉不出酒到底有哪里好喝。儿时与师弟偷喝,只觉得辛辣难忍,便都再也不碰。只是在练剑处的大树下埋下了一坛,等到以后有什么很是伤情的事情,再拿出来喝上一喝,便能将那些事情都忘却干净了。
他和师弟并靠在大树下,都拿着两只大碗,江衍紧紧抱着酒坛,天色渐晚,一片寂静,只听到碗边当当碰撞的声音。
“大师兄,你说你这算是被欺骗了感情吗?”
江衍看着说出这话的师弟,用手里的碗重重砸了一下他的头。
“你……你乱说什么,你大师兄我可是绝不会动……动情的。”
江衍已然是醉了。
话语不清,走路摇晃,可是却要比平时都要平易近人得多,以往都不曾见到的笑颜,今日却是从未褪去,让江羽觉得都有些诧异了,怀疑这个大师兄,是不是被人给偷梁换柱了。
虽走不好路,可江衍还是非要起身,怀里依旧紧紧抱着酒坛,像是小孩子抱着什么宝贝似的,平日沉稳老练,此刻却幼稚非常。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走在哪里,因虽是都为熟悉的环境,可是眼前的画面却是一层叠着一层,着实分辨不出。可是不知是不是出于习惯,这一个月的习惯,他最后还是,停在了门口,走出来倚靠着墙壁,低头看着门前的石阶良久。
一片黯淡之中,似是出现了一抹淡粉,他想,他还真是醉的不轻,亦或是,他已经睡着了,在梦中出现了她的身影。
不思进取,伙同师弟夜晚醉酒,已经是这般荒唐了。既然这是大梦一场,又何妨在梦里再放肆一回。
他伸出一只手牢牢抓住梦中人的手臂,向前带向自己的胸膛,而后揽住她的肩膀,俯下身贴住她的唇瓣,初是轻轻摩擦,温柔若水。
而后他像是并不满足,力度加大,热烈如火,燃烧着两人的肌肤,内心一如被火焰燃烧般滚烫。
这个梦境,如此真实,如此美好,如此让他不愿意醒来。
“砰!”破碎声异常尖锐,在只有呼吸声万籁俱寂的夜晚尤其刺耳,江衍另一只手中抱着的酒坛摔在了地上,弄醒了这个梦境。
可是眼前人如旧。
才方知破戒,落荒而逃,留下愣在了原地的她。
她今日前来,原只是为了问清楚那日的事情的,算是最后再努力一次。
两月不归,家书频频传来,兄长很是挂念她,催其早日归去,便提及,傅公子思慕于她,不久前上门提亲,想问一下她意下如何。
傅公子家境殷实,一表人才,此番提亲,也不嫌弃她父母双亡与兄长相依为命,怎么都找不出她不同意这门婚事的理由。
至此清虚,原本意图也就是希望能有一段好的姻缘而已,如果那天的事情并无误会,如果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么他有佳人,她有良配,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如此看来,也真是美好的结局。
顾北北去之前也想了好几种可能,想了好几种说辞,甚至都想到用什么表情祝他幸福才会显得洒脱不显得难过,可唯独没想到的是,他醉了酒,吻了她,却一句话未说离去。
她跑去寻道长,可是清虚观那么大,她又那么笨,去哪里都要迷路,根本忘记了江衍照顾自己的居所在何处,只能一圈圈乱跑,最后只在那个初遇的地方,看到了刚刚酒醒的师弟。
她抓住了师弟肩膀,手还有些颤抖问道:“江衍在哪儿?”
江羽似是还是刚刚回过神来,看到是她,有些不敢置信般揉了揉眼睛,确定是她才长叹了口气道:“哎北北姑娘你终于来了!大师兄等了你好久,我都要被他折磨疯了……”
“你说他一直在等我吗?”
“是啊,惊蛰那日,不对,从惊蛰之前就开始等,直到现在他说你不会来了,让我把酒拿出来喝了一晚上。”
顾北北这才觉得,那时所见并非真实,一切应只是一个误会,于是抓着师弟让他赶紧带自己去找道长,房门紧紧锁住,无论如何敲击,里面的人皆不回应。她知道他一定在里面,只是不愿见她。
她知道江衍是一时情动,醉酒失态,她知道江衍是有些喜欢自己的,可是此时顾北北有些怕了。
洛笙也能感受到她在害怕什么。两人的关系因为这个吻而越界,打破了循序渐进的情感走向,一心向道,不问红尘的江衍,不得不直视两人的感情,而且也不得不要在两者之间做出自己的抉择。
“师弟,他还是不肯见我吗?”
最后她没能等来道长,却先是等到了一封又一封催自己回返的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