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见容初不动, 冷着脸色握住容初的右臂将人拉进殿中, 行至殿前单膝跪下,“属下来迟, 还请帝君、天帝降罪。”
余光瞥见容初还僵站着,又扯了一把容初。
容初被他拉得一踉跄,双膝猛地磕在大殿的琉璃万星地砖上, 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什么嘛,这么大阵仗!
容初有些许不悦,往日天帝凌霄神殿设的神宴都没这么多规矩,一个北极帝君归天,怎就这般麻烦。
这样想着,容初暗暗翻了个白眼。
其实她早就对众仙口中的北极帝君心存不满,虽说他是他们北斗星君的直属神君, 可是自她诞生以来,却未曾见过他一面。
旁人修炼成仙有人指导,而她虽生来便是神格却无人教养。
几百岁时, 同期一起修炼的仙童们总爱叫她“天界孤儿”, 直到后来她拿慕巡开刀, 将慕巡揍了个半死,才堵住了那群小神仙恶毒的嘴。
此时容初正心中腹诽,自然没有注意到殿上射来的冷冽目光。
景珩望着大殿之下吊儿郎当垂头跪着的容初, 一双银色凤眸中掠过几丝冷意。
坐在一旁的勾陈帝君眼尖地注意到景珩神色变化,他同景珩相识近五十万年,知道这是景珩心中不悦的表现,于是连忙开口打圆场,“想必武曲星君与破军星君应是临时有事耽误了,如今赶来也不算晚。”他说着,转头看向殿下的二人,“你们二人赶紧入座。”
容初闻言从地上站起身,朝勾陈帝君投去感激的目光,对上帝君无奈的神色,容初不由咧开嘴。
还是勾陈帝君心善!
一边咧嘴笑着,一边抬眼看向上殿,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北极帝君究竟是何方神圣。
然而在目光触及殿上之人的一瞬间,容初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
那人墨发银冠束起,月白色长袍曳地,衣上繁复的银色暗纹反着殿中悬挂的夜明珠的光芒,晃了容初的双眼。
望着那张于她而言万般熟悉的面容,容初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
“李景恒……”她轻声唤出记忆中那人的名字。
殿上的那个人,分明是她的小殿下啊。
但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坐在北极帝君的尊位上?
容初心中许多疑问得不到回答,一时间脑中像是堵了一团乱麻。
“破军星君还有何事?”
就在容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之时,殿上景珩开了口,他的声音宛若万年寒泉,寒冷彻骨。
冷冽的声音与冰冷的视线让容初挪不动步子,不敢置信。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记得她了?
像是想要印证什么一般,容初倔强地上前一步,目光直直对上那一双银眸,“李景……”
然而话还未说完,一旁的开阳便上前一把将她拽走。
被拽着来到席上,开阳冷漠地撒开握着容初胳膊的手,压低的声音中满是警告,“容初,你少惹麻烦!”
坐在容初另一侧的神仙听到开阳这番话,嘲笑出声,“武曲星君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们这位破军星君本身不就是个‘大麻烦’吗?”
容初闻言垂头不语,只是她放在桌上紧握的双拳却出卖了她的情绪。
她此时不想与旁人计较,只是因为心中乱得很,她还未搞清楚殿上那个与李景恒长得别无二致的北极帝君究竟与李景恒是什么关系。
“仙君慎言,这里还是紫薇垣的地界,若是仙君再口不择言,难保仙君不会在紫薇垣磕着碰着。”
容初不语,神色冷漠的开阳却开了口,他警告中夹杂威胁的声音让那对容初冷嘲热讽的神仙噤了声,那神仙只敢坐远了小声咒骂,“北斗七星君,没一个好东西……”
然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容初却并未注意到身侧两人的交锋,她只在思索,兴许能解答她疑问的只有司命星君了……
仙乐泠泠奏起,仙娥们甩着长袖飞入大殿,北极帝君的归天宴正式开始。
仍旧是往常仙宴的歌舞,容初对此兴致缺缺,旁的神仙都看的专心致志,只有她一人左右顾盼,最终将视线又落到殿上之人的身上。
而那人似乎也有所察觉一般,倏地转眸,对上容初的目光。
那双银色的眼眸中好似包容万物,又好似万物皆无,流露出的全是陌生与寒意。
容初不由地心底轻颤,别过视线。
心中暗下决定,等待会儿宴席散了,她定要去找司命星君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