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望着天枢,眸子骤然瞪大,“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紧张……”天枢合起折扇轻拍容初的脸,“我猜的。以往每每李景恒遇险,你便去救他。那日李景钰宫变,你宁愿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为他扫清前路。已经这般明显了,我随意一猜便猜到了。”
见容初脸色不太好,天枢善意补充:“你别担心,我没有告诉旁人。”
容初闻言,沉沉呼出一口浊气。
“不过既然你要做的已经完成,差不多也该离开了吧?你打算何时走?”
听到天枢的话,容初心口一滞。
她分明早早就想离开了,可是如今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犹豫了。
为什么?
容初不知道。
兴许是舍不得人间的朋友,兴许是舍不得人间可口的饭菜,兴许是舍不得……
脑海中蓦然闪过李景恒泛着红意的双眼……
“你该不是对小皇帝动心了吧?”
天枢的声音幽幽响起,容初猛然抬头。
对上容初微微颤动的双眸,天枢唇边笑意不减,“人与神的差距,差的是三十六重天、差的是十万年百万年的时间。人与神相恋,从不会有好结果。”
“凡人生命的一辈子,不过是神仙掐指一瞬,凡人白发苍苍时,神仙却仍宛如昨日。神仙有无尽的生命等待凡人轮回转世,可是下一世的那个人,还会是你等的那个人吗?”
“况且如今李景恒是皇帝,未来他会有许许多多的女人,他的目光不会永远都在你身上……”
“你说是吧,容初?”
天枢的话,容初都懂,可是此时,这一个个字却如同巨石压在心口一般,让她喘不上气。
容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自然是要走的,只是如今你也看见了,我这具身子实在不方便,等过几日身上的伤都差不多了,我就走。”
“听你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不然日后回天界,开阳找我打听你,我都不知该如何说。”
“……”容初垂下眼眸。
这时一双大手突然探过来,容初没来得及反应,那双手已经贴到了她的额前。
“今日怎这么没精神?都没了往日破军星君半分的精神了。”天枢望着面色苍白的容初,面露担忧。
“我……”
容初身子往后避了避,刚想说声我没事,门口处就传来冰冷熟悉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容初身子一僵,转头向门口处看去,只见李景恒穿着一身还未来得及退下的龙袍站在那边,眸中望着天枢,满是冷意。
阿碧跟在李景恒的身后,正焦急担忧地看向这边。
“原来是皇上来了。”天枢见到李景恒,面上不带分毫惧意,只是收回探向容初额间的手,起身向李景恒行了个礼,“见过陛下。”
李景恒望着天枢,眸中冷色分毫不减,“皇叔今日称病未去上朝,怎么却来了贵妃这里?”
“贵妃?”听到这个称呼,天枢挑了挑眉,目光掠过容初也有几分惊诧的面庞,最后重新落回李景恒的身上,“贵妃娘娘宫中这处地段好,臣来了这边,身上的病痛便全都好了。”
“既然好了,那皇叔请回吧。”李景恒的逐客令下得也毫不留情。
天枢勾起唇角,回头望了一眼容初,“改日再来探望你。”
说罢,朝李景恒再施一礼,然后摇着折扇不急不缓地走出殿去。
天枢的身影还未完全消失,李景恒就对身后跟着的宫人不耐吩咐:“日后不准齐王再踏入沁阳宫半步!”
宫人们察觉到李景恒的情绪不对,只能怯怯应是。
李景恒进入殿中却没让阿碧跟进来,来到容初榻边,他已经缓了神色。
看着容初肩上的层层纱布,眼中是掩不住的心疼,“容初,委屈你了。”
看李景恒眸中再渗出湿意,容初无奈,“怎么越长大,越爱哭鼻子了?这点小伤对我而言,不算什么。如今你能当上皇帝,我就什么也不委屈了。”
说到当皇帝,容初眸子暗了暗。
方才天枢说的话,道理她全都明白,她与李景恒,是不会有未来的。
李景恒见容初突然沉默,还以为是她伤口疼了,连忙小心翼翼地问道:“容初,是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