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明理懂事,若要计较倒是我不对,白雀性子急,也望你莫怪。”时知看着对方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只觉得膈应。
“女郎宽厚。”
“郎君客气。”
气氛突变,维持虚假的和气荡然无存,宴会突然急转直下到这么个境地,却是所有人没有料到的。
荀延看这气氛也知道酒喝不下去了,于是他正声道:“今日请女郎前来,一是为女郎接风,二是为这和谈之事定个章程。”
“不知郎君想定什么章程?”时知表现得兴致缺缺,一副想要离开的模样。
荀延见状让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和谈条款亲自递给时知。
时知接过后打开看了一眼,略显诧异的看向荀延:“郎君当真要与我崔氏和平共处?”
这条款罗列详尽,一看就是用了心思,不光把两家边界划分清楚,甚至还点出哪些地方可做通商口岸,那些地方又可做人员交流,就连东部海域都划分清楚。
条款中荀氏当然不会吃亏,但崔氏也没被占便宜,可以说这条款就算是让时知亲自拟定,也不会再比这个更公平合理了。
“崔女郎可有异议?若有咱们可再详谈。”荀延的态度很是端正认真。
时知看着条款半响道:“若是如此,倒也不是不能谈。”
“那可否请女郎与贵属使团移步,咱们去适合谈正事儿的地方再详谈一番?”
此刻已经是日暮西沉,其实按照计划时知该离去了,但时知看着这条款还是决定多待一会儿:“去通知码头等着的人,咱们晚两个时辰再回去。”
“是。”
详细条约其实不会真就定这么快,但既然荀氏拿出诚意,那她也不介意给出态度,崔氏使团一直没有得到她明确的指使,今天这条约底线她得给出来才能继续往下谈。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江面上全神贯注关注南岸动向的崔氏官船逐渐亮起了火把。
他们刚刚得到命令,女郎还要在对面再待一会,看情况似乎进展是挺顺利。
今下午不知为何水位似乎有些上涨,江水比往常更加湍急,一些体型小的船只到了此时已经无法再停泊江面,不得不在江面来回移动,原来排得船队阵型也已经凌乱。
“今儿这江水有些怪啊。”青云军的将士站在甲板上看着流速越来越湍急的江水心里有些犯嘀咕。
这种情形似乎是春夏汛情才有的,这大冬天怎么会突然涨水位了?女郎此刻还在荀氏地盘上这让他们更加忧虑起来。
“不好,你看那几艘船,是不是在打转?”黑灯瞎火中大家也看不太清,但他们不远处的小型船只似乎的确是不稳了。
“马上下令让他们靠岸!”
然而这种夜晚,船只通信的旗语已经看不清,没办法他们只好用火把互通信号,那几只船打出旗语说他们似乎是有漏水情况,此刻正在抢修。
“划过去看看。”
这情况越来越诡异,好好的船怎么会漏水,他们昨儿都仔细检查过的。
崔、荀两方使团根据双方首脑的意见正在商谈一些和谈条约的大纲,他们今晚连晚饭都没来得及用。
时知和荀延把主调定明白后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已经很晚了,于是她就提出告辞。
“今日多谢荀郎君招待,来之前万没有想过郎君对和谈能有如此诚意,时知铭感于心,过几日崔氏在江北设赏梅宴还望荀郎君与女君赏脸光顾。”
“女郎客气,今日天色已晚,本应该留客,可女郎身份贵重,荀某就不多留了,想来崔氏的赏梅宴一定别有风采,改日荀某与内子定要上门叨扰一二,还望女君莫言嫌弃。”
时知留下使团只带着护卫先行离开,等她走到城门时,一下子就迎上了前来报信的人:“女郎,咱们两岸的船只遇到汛情,有两艘漏水之后被冲走了!”
“大冬日的哪来的汛情?”时知听了这话一脸不信,这也太荒诞了。
“今日水位突然上涨,似乎真实有汛情……”报信的人其实自己也没弄明白情况,可他们的确是遇到水位上涨,然后那漏水的船没控制好,湍流的江水就被冲走了。
“女郎,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白雀出言提醒这还是在荀氏地盘上。
“加速前进。”
等到了码头,时知看着水位上涨的江面脸色黑沉:“先回去再说!”
站在墙头看着崔氏远去的船只,荀延冷声道:“下游一旦有回信,立即来报。”
“是!”
时知回城后先去洗了一身酒气,换好衣服才懒洋洋问道:“人都扣下了?”
“一个不落,全都用大网兜上来了。”白雀刚把人提到手就来复命了。
今天太险了,若不是他们提前接到密信,此刻只怕真就被荀氏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