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往前走了几步,终于在假山后,瞧见了萧钰和秦婉。
夜色轻悄,周围又没有其他人,显然两人正是在说悄悄话,姜凝转身欲走,便听秦婉娇柔的声音传来,“阿钰,你之所以把她带回东宫,让她成了你的妾,不过都是因为她与我十分相像罢了,你还要口是心非到什么时候……”
上辈子,姜凝也不偏不倚的听到了这么一段话,只是前世的她,傻得要命,再听说自己只是一个替身时,不仅伤心欲绝,还傻愣愣的便跑开了,那模样狼狈又不堪。
如今再想来,姜凝忽而有些感慨,大概真是应了那句话,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凡事只要换一个角度来想,完全都不再是问题。
比如,秦蓁想让她看到这一幕,给她添堵;她大可以还回去,不让秦蓁的诡计得逞。
转而又想,算了,她还是不去破坏的好。
姜凝正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谁料,步子还没迈出,便忽听有宫侍在她身旁唤了句,“姑娘……”
第28章 祝福
她的声音不大,可奈何周遭太过寂静,倒显得这一声‘殿下’尤为清晰。
萧钰抬眸瞧去,便见姜凝已朝他走了过来。她今日穿着一身素色襦裙,发间仅别着一只湖绿的点翠珠钗,面上略施粉黛,眼底含着浅笑,在月色的映照下,竟显得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萧钰心头忽而有些难言的滋味。
而秦婉的面色便更是一阵红一阵白了,她算计到了姜凝会来,便说了那一番话。她以为她听了会无地自容的落荒而逃,却没猜到她竟就这么直接的跑了过来,那模样坦然的好似对方才的话毫不在意……
姜凝屈膝行了一礼,目光关切道:“方才沿路碰到宫人说殿下在这里,妾便过来了。如今天气还有些寒凉,殿下穿的却这般单薄,若是染了风寒,太后娘娘又要担忧了。”
她这话尽是关切,倒像是对方才那些话浑然未觉,萧钰瞧着她,那目光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瞧到她的心里去,可姜凝的面上却依旧与寻常那般无异。
萧钰一时有些语塞,话梗在喉间,还未开口,便又听姜凝对着秦婉笑道:“如今东宫中太子妃之位还空着,妾瞧着秦姑娘倒十分合适。方才妾远远瞧着,便觉得殿下与秦姑娘甚为登对珠联璧合,秦姑娘生的这般貌美,将来若是有了子嗣,皮相定然也会是极为出众的。”
她如今都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便是希望日后能少些不必要的麻烦,她早晚要离开,秦家姐妹与其想着如何来对付萧钰身边的女人,倒不如多去想法子讨好萧钰,如此对谁都好。
她这番话说的恭顺又有礼,没有一丝错处,还夸奖了一番他的心尖尖,简直勘为妾室的典范,瞧着秦婉面上的赧然之色,姜凝还在等着萧钰夸奖,哪成想,她侧头去瞧,却见萧钰脸色有些发沉,他凝着她,一动未动,\"这些可都是你的真心话?\"
姜凝有些不明所以,以为萧钰还是在怀疑她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当下声音便又坚定了几分,“殿下英明神武,秦姑娘温婉贤淑,乃是天作之合。”
她这态度不卑不亢,目光澄澈沉静,如何都不像是在说违心之言的模样,甚至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都是真心,还又补了句,“妾是真心祝福,所言没有半句虚假。”
语毕,姜凝抬起头打量了萧钰一眼,正巧对上了那双幽邃又神色难辨的眸子,他的声音有几分寒凉,“妄议太子妃,你可知该当何罪?”
姜凝心头不解,垂眸道:“抄写宫规,罚三个月月俸。”
萧钰本欲拂袖而去,可才走了一步,便顿住了身,冷着声道:“即使如此,自己去领罚。”
“……”
见萧钰走远,姜凝一时怔在原地,还有些没明白自己到底为何被罚了,难道是打扰他和美人花前月下了……
她眼珠一转,眼角余光瞧见秦婉还在这里,不由又想起了在行宫那晚的事,当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秦姑娘姿色出众,又和殿下有着数年情谊,秦姑娘若是把心思都放在殿下身上,又何愁不会惹得殿下喜爱呢……”
她自始始终面上都含着那抹浅浅的笑意,仿佛什么事都不曾放在心上,秦婉瞧着她,竟一时有些看痴了。
姜凝转身欲走,本不想再多言,可转而又想到日后之事,不禁多说了一句,“世间唯有守住本心最为难得,愿秦姑娘莫失初心,也愿秦姑娘如愿以偿。”
秦婉瞧着姜凝那离开的背影,双手却不由越攥越紧。
*
姜凝自问和太后关系并不亲近,甚至前世也只是见过寥寥的数面,甚至连话都未曾说过,可太后如今却待她很是宽厚,不仅给她备了单独的屋子,甚至还遣了宫侍来侍奉她,不知道内情的还当真以为她颇得太后恩宠。
可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待人好,姜凝虽知太后一定另有所图,可眼下她却还未想出,她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太后花费这般功夫……
屋子里,姜凝还在思量间,便见有宫侍来传话,说是秦蓁来了,要见她。
福康宫后院的凉亭下,姜凝到时,秦蓁正等在此处。她见姜凝来了,上前便扬起了巴掌,要朝姜凝挥过去,哪只却被姜凝眼明手快的给挡了住,见自己的手被姜凝抓着,秦蓁一时更恼了,“你放开我……”
姜凝目光却依旧带着往日的惯常笑意,“这里可是福康宫,你确定要动手?”
秦蓁原本还在挣扎的手,忽而便停了下,她咬了咬牙,而后气道:“你放开,我不动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