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姜凝索性也不再去追要了,反而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殿下早就知道了。”
既然萧钰早就知道,那今日不是萧钰来拿走,也会是旁人来偷拿,反正就是想让她走不掉,可她是一定要离开的,这些身外之物,就算没有了她还可以再去想别的法子。
虽说艰苦了一些……
可到底还是阻挡不住她的。
她这般想着,却忽发觉自己的手腕处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她低头去瞧,这才发现,她的手腕上,多了一个凤血玉镯。
那玉镯莹白处质地颇为细腻柔和,一看便知绝非凡品,而在那白玉中还掺杂着像血一样的红。
传闻中凤血玉乃是玉石中沁入了凤凰之血而成,是极少有的通灵古玉,即便在整个大梁都很是少见。
她在宫中时,还曾听太后提及这凤血玉镯,乃是留给她的孙媳妇,未来的太子妃的。
思及此,姜凝抬手便要将那玉镯褪下,可手却忽而被萧钰的一双大手给包裹了住。
她抬眼便撞上了那双幽邃的眸子。
他的眼底似有暗流涌动,声音有些发哑,“赔给你的。”
他那双眼睛眼尾略长,不笑时显得有些凉薄,可此时却含着几分与之不符的温柔缱绻,是姜凝从前鲜少见过的模样。
她恍惚间,好似又想起了在别院时,他随手送她的东西,她统统都视若珍宝,可她满含心意送他的东西,却从未见他佩戴珍视过半分。
唯有那桂花糕,入了他的眼,可缘由却也多半是因为秦婉……
姜凝默了许久,而后到底还是挣开了萧钰的手,避开了他的视线,“殿下既要赔给我,那便将那匕首归还给我吧!”
萧钰垂首打量手中那把小巧的匕首,瞧着倒并不常见,像是西域的东西。他还在暗自猜测这匕首的来历,便又听她复又说道:“这把匕首对民女很重要,乃是很重要的人赠与民女的,既是他人所赠,殿下总不好再横刀夺爱了。”
听到她说这很重要的人,萧钰恍惚间便又想起了,她不在的这些时日里,曾有近一个月都住在成王的府上,亦和成王很是亲近。他甚至在那晚,还曾瞧见过她和成王相谈甚欢……
他眼底的那份幽邃登时便消散了几分,薄唇紧抿着,心头却有些酸胀,“可是成王?”
姜凝微顿了顿,却并未言语,反而趁着萧钰还在发怔的功夫,趁机拿回了匕首,如视若珍宝般的
紧紧的攥了住护在了心口处,一切都已不言自明。
而后便又听姜凝缓声道:“殿下,人总是会变的,没有人会一直守在原地等着一个人。”
她的声音很是沉静,就像是那无波无澜的湖水,“过去的事早已成了过去,民女都不再想了,殿下也莫要再想了。”
姜凝说罢,只见萧钰的脸色好似愈发阴沉,若是个识趣之人,便当知太子殿下这是要震怒了,此时若是再开口惹得太子不快,便是要遭了大罪的。
可姜凝一时也顾不得这么多,她正欲褪下那凤血玉镯,便却听萧钰的声音有些发寒,自她的发顶缓缓漫了开,“孤送出去的东西,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他背对着她,那挺拔如竹的身姿此时竟微微显得有几分孤寂,声音好似也有几分艰涩,“你若不喜欢,自行处理便是,只是……莫要再还给我……”
姜凝听了这话一时有些犯难,两人皆未多言,屋内气氛好似都已凝固了一般。
可巧这时,门外忽传来的夜羽的声音,“殿下,四公主拜见。”
姜凝有些错愕,若是被四公主知道,她在萧钰这里,如何还能再说得清,她衣袖下的手攥的一紧,下意识便看向了萧钰,可惜,从她的视线望过去,她只能瞧见他那孤冷的背影。
萧钰素来不喜聒噪,若在往常,萧钰一定是直接便推拒了,可眼下他却忽而犹豫了。
此时,他心头只有一个强烈的念想在作祟,他恨不得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可在这股念头下,却又另有一个声音在与之相悖,他不想她恨他,更不想拂了她的心意。
沉默了许久后,到底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旋即便沉着声道:“请四公主去积善堂。”
夜羽忙应了声是,而后便差人吩咐了下去。
姜凝见萧钰差人引四公主去了别院,心头不由松了口气,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屈膝行了一礼后,正欲告辞,却又听萧钰低沉的语声传来。
“阿凝……”
话声有些欲言又止,姜凝步子顿了顿,片刻的失神后,到底还是未等他说完,便已一言未发的出了门。
广华寺对姜凝来说很是陌生,夜羽见她离了开,便主动跟着相送,为其引路。行至了岔路时,唯恐被人发觉,夜羽便停下了步子,恭声道:“姜姑娘再往前走几步路,而后左转便到了前院。”
姜凝道了句谢后,却并未急着走,反而从手腕间取下了那个凤血玉镯,递向了夜羽,“这是我刚刚不小心带出来的东西,还要劳烦你归还给他。”
夜羽睨了一眼后,登时便垂下了头,拱手道:“如今距法会结束还有些时辰,殿下如今还在斋院,姜姑娘若是想要归还,还是直接交给殿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