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 不过...”
“不过什么?”沉娘好奇地问。
“先前出了一些意外,他好像不太友善。”
不止不友善,那日少年的目光偏执而阴骘,看上去像是要吃人。
沈姝捏了捏额角,这任务看上去很是有些难度啊。
*
温桓的屋中也亮着灯,少年坐在灯下, 十分认真地雕着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漂亮的杏眼,清澈生动,看上去与生人一般无二。
少年抬手拂去沾在上面的细碎木屑, 抚上那双眼睛, 黑眸幽深。
屋中还有许多人偶,都只雕了一双眼睛,昳丽中透着几分诡异。
整整四十五天, 她又跑得没有踪影,看来那只小木猫再一次被弄丢了。
少年按着额角, 认真地想,下次得做个让她摘不下来的才是。
他将新雕好的人偶与其他人偶摆在一处,反复地抚着那双眼睛, 除了恼恨,还有许多其他的情绪。
一些温桓不愿承认的情绪。
比如眷恋,比如畏惧。
兔子要么永远都不要回来了,要么就再也不要走了。
他决定把选择的权利交给沈姝,所以没有去找她。
没有人不畏惧恶鬼,若是其他人,温桓不介意将他一起带去地狱走一遭,可若是沈姝,他就没什么办法了。
他只能像姜太公一般,日复一日地等。
这样的等待太难熬了,他只给沈姝一次反悔的机会。
见过神明的恶鬼,再回到幽暗的地狱,总是有些不习惯。
少年的唇角仍旧噙着笑意,坐回案前,重新拿起了小刻刀。
很快,他的动作一顿,眉心微皱,黑眸中浮出隐隐的兴奋。
一个多月后,可怜的兔子终于被从木笼中放了出来,它还没来得及感受自由的快乐,就被少年捏着耳朵禁锢起来。
温桓微偏着头,从袖中取出个小木环,套在了它的身上。
他的神色愉悦极了,抚着兔子的小脑袋,语调温柔地同它商量:“你想不想出去散散步。”
兔子困得不行,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个提议。
可温桓执着极了,他的长指顺着兔子的脊背抚过,反复许久,兔子终于被吓得清醒了。
“很好,”温桓说,“既然你醒了,那么我们出发吧。”
兔子:“...”
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青衣的少年一手提着风灯,一手牵着兔子,踏入了茫茫夜色。
守在门口的长宗忙跟了上去:“公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温桓皱了皱眉,想要叫长宗回去,不知想到什么,又沉默下来,默许了他的跟随。
“去遛兔子。”少年晃了晃缠在手腕上的绳结。
长宗这才注意到,木笼中的兔子被放了出来,正可怜巴巴地蹲在一旁。
这深更半夜的,小温公子怎么忽然想起遛兔子来了?
长宗百思不解极了。
就在长宗出神之时,少年已经往前走去,因为带着兔子的缘故,他的脚步并不快,衣摆被风吹得微扬。
长宗问:“公子,若是遛兔子,后头的梨树园是个不错的所在。”
“不去梨树园,”温桓垂眸看着兔子,“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
长宗摸了摸鼻子,其实他觉得兔子哪儿都不想去。
两人一兔沿着鹅卵石的小径一路往东走,穿过三四座院落,温桓忽然停了下来。
他抬手往角落的一处院门指了指:“那里住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