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瑶山有好几个‘名人’:好面子石翠菊,话痨丁大嘴,馋鬼王如男,西施周寡妇。
光一个‘西施’名头就知道周寡妇长得有多好看。
周寡妇不止美,还挺有手段。
第一批来的男知青都喜欢周寡妇,周寡妇挑了个称心如意的,不成想男人坏心肠,想撇下婆娘女儿独自回城。
周寡妇当然不肯依,但男人要走拦不住,半夜三更偷偷摸摸走的。
周寡妇果断追了上去,没过多久周寡妇神色枯槁的回来了,一问才知男人在半路被火车轧死了。
大茶山瀑布后面有一条铁轨,进城的火车会在那停两分钟,不少人趁着这两分钟爬上火车去县城,亦或是悄悄向车上的人卖茶叶蛋,或用茶叶换钱换粮食。
这种投机倒把的事只能私底下做,被列车员逮到是要送去蹲号子的,为了不坐牢,他们可劲地跑。
跑得快能溜掉,跑得慢就惨了,要么被抓,要么摔进铁轨碾得稀巴烂。
前些年,周边生产大队不知道在那葬送了多少人,所以刘奋斗隔三差五就举着喇叭警告社员。
“没事不要靠近铁轨,不许投机倒把,抓到一个算一个,绝不放过!”
可周寡妇的男人只是想搭乘火车进城啊,他有回城的公章,补个票就行,咋会被当成投机倒把分子在追跑中摔进铁轨?
周寡妇神色慌张,一口咬定男人是被轧死的,村里的人心里发怵,觉得这事不简单,但又可怜周寡妇,暗道那种薄情寡义的男人死了也好。
这边,秀娥站在那灼灼地看着香茶,眼睛眨都不眨。
香茶察觉到有人盯着她看,于是转过身,一看是秀娥,香茶咬着唇不知道如何是好。
秀娥此时的眼神太可怕了,和来财哥哥想吃兔肉一个样,很火热,很狂野,就好像…就好像她是笼里那只肥兔子,秀娥想一口吞了她,然后舒坦地剔牙齿。
香茶后背生寒,扯了扯金凤的衣角。
金凤:“咋了?”
香茶避开秀娥‘吃人’的目光,拎起篮子往远处大树底下走。
“金凤,你过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两个小不点蹲到篮子边,香茶将翠绿的鹿耳韭叶子往旁边一撇,露出底下白嫩的高瓜。
“我的天,你哪来这么多——”
“嘘嘘嘘。”
香茶偷瞄了眼走来的秀娥,立马盖好篮子,站起身小声嘱咐:“金凤,你别声张,晚上你来我屋吃。”
金凤拼命点头,乐地咧开漏风的大门牙。
“香茶,原来你在这呀。”秀娥靠近,柔声喊香茶。
香茶小小往后退了两步。
金凤生怕秀娥抢走了香茶的篮子,忙此地无银道:“秀娥姐,香茶只挖了点鹿耳韭,没别的,水潭那块的鹿耳韭全被你挖了去,那么多够你和周婶子吃了吧?”
香茶紧了紧手中的篮子。
周寡妇行事泼辣,是掐架的一把能手,女儿更是宠成了宝,谁欺负秀娥,谁家就等着周寡妇撒泼打上门去吧。
秀娥将她娘的‘优点’继承了十成十。
所以当来财得知是秀娥端了他在水潭处的鹿耳韭窝点后都没说什么。
秀娥扫了眼香茶手中的篮子,再看紧张到小身子紧绷的香茶,扑哧一乐。
她不会欺负香茶,相反,她要哄着香茶,直至她娘嫁进赵家给赵老三当续弦。
想到这,秀娥望向香茶,香茶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抖着腿站出来,主动出击:“秀娥姐,要不你拿点去?”
拿高瓜也行,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了,笔友哥哥说这叫破财消灾,总好过周寡妇打上门。
秀娥笑吟吟地摇头:“我咋能要你辛辛苦苦挖得鹿耳韭?”
说着把自己挖的往香茶篮子里压,关切道:“你家人多,住在胡家还要看王如男的脸色,我的这些都给你,你带回家让你爹用盐腌了,能吃到冬天呢!”
临走前还塞了四个窝窝头给香茶。
香茶心里那叫一个惊,金凤也吓得不轻,望着秀娥离去的背影磕巴开口。
“香、香茶,我、我咋感觉秀娥姐的脑子被火车轧了?”
这年头,谁兴送窝窝头呀,还一送送四个!
除非脑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