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还得感谢这位顾小姐,也是她脾气好,没把这事闹大,要不然这事可不会这样轻易收场。想到当初为了萧业,他们屡次推脱,不肯把回执交出去,蓝衣官员再和兰因说起话时,更是不由自主放缓了声音,“对了,还有一件事,原本是想派人去问您的,既然您来了,便一道问了。”
“您说。”兰因看他。
“您的户籍原本迁到了伯府,如今自是要一并迁出来,不知您是想迁回临安,还是……”他还没说完,兰因便问,“我听说和离的女子若有自己的家宅是可以单成一户的?”
她过去对律法并不精通,但前阵子闲来无事就此事而言倒也曾翻书查阅过。
“啊,是……”官员一愣,问她,“您要自己单成一户吗?”不等兰因开口,他又说,“其实迁回临安也没事,虽说是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以为兰因是担心麻烦他们。
这若换成其他人,他自然不会多说一句,对于他们而言,既然是拿一样的俸银,自然是能少做点事就少做点事,可面对兰因的温柔以及对先前谈论她被她听到的不好意思,官员忽然觉得麻烦一些也没事。
兰因自然不是怕麻烦。
她知晓即便自己真的成了一户也无法斩断骨子里带有的血缘,时下对亲情血缘看得很重,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大的恩怨,在世人眼中,他们都是一家人,但……她笑了笑,还是看着官员说道:“不必麻烦了,就自成一户吧。”
官员便不再多说。
他让兰因坐在一旁稍等,吩咐处理这块的胥吏去做事,大约过了两刻钟的功夫,便有人给了兰因一张户籍凭证。
看着这张户籍凭证,兰因倒是未像先前那般看上许久,只是看了一遍,她便起身朝人颌首,再次与人道谢,“多谢大人。”
而后又跟其余官员点了点头,这才领着停云和单喜往外走。
目送她离开,刚刚还鸦雀无声的官邸这才重新有人说起话来,“这位世子……”差点习惯性喊人世子夫人,临到嘴边才又想起,那人忙啐了一声后改口道,“这位顾小姐真是又漂亮又温柔,那位萧世子真是瞎了眼才会放着这样的珍珠不要。”
“不过这倒是也能理解那位萧世子为何顶着降职也不肯与这位顾小姐和离了,这样的妻子,谁舍得和离?”
“离了才好,那萧世子玩谁不好,非要玩自己的妻妹,不过这位顾小姐的妹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还是寡妇呢,就跟着自己姐夫回家,现在闹出这么多事一句说法都没有,我看如今这个局面就是她想要的!”
“不过现在闹得这么大,那个萧世子还真能娶她不成?”
“谁知道呢?”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顾小姐都已经把回执拿走了,伯府怎么还没来人?他们不会是不敢来了吧。”
“嘿,还真被你说对了,你们是不知道如今伯府的情况,门外不少人围观着呢,听说昨日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拿了那些烂菜叶臭鸡蛋往人门前砸,把伯府的那些人气得够呛。还有一些读书人在外头骂那位萧世子金屋藏娇抛弃……”本来是该说糟糠的,但那人一想到兰因的美貌和气质,这糟糠两字就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含糊带过。
这倒是桩新消息。
众人不由被说得起了兴致,“那些人胆子这么大,也不怕伯府的人报复?”
“怕什么?伯府现在这个情况,那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再说,人少还怕,人多,谁顾得上来?不过说来,那位伯府的老夫人也不是个厚道的。”
“怎么?”有人好奇,“我记得那位老夫人挺乐善好施来着。”
“昨日那些人骂得太过,这位老夫人只好出面,她说萧世子收留那位方夫人是因为方夫人在夫家受了欺负,萧世子看不过去才把人接到汴京,如今不让人走是因为那位方夫人身患疾病不好忧思,她还让几个大夫作证……”
“结果如何?”
“结果……”那人笑着摇头,“差点那位老夫人都被人用烂菜叶砸了。”
“她是打量着别人不清楚,可且不说他们伯府是怎么回事,就说那方夫人一个出嫁女又不是没有家,为何有家不回,跟着自家姐夫往汴京跑?那方家跟那长兴侯府可都在临安呢,放着近在咫尺的家门不去,非要来汴京,还把自己姐姐气得和离,若说她跟那位萧世子没点猫腻,谁信?”
一群人听完后,啧啧感叹,“这伯府的名声是彻底毁了,也不知道那萧世子现在后悔不后悔……”
……
屋中议论纷纷,一会斥骂萧业和顾情不要脸,一会又感慨兰因的可怜不易。
而兰因却一概不知,她还走在户部的官衙内,这会人多了,自然有不少人打量起兰因,那些人既惊艳她的美貌也猜测她来此要做什么……停云和单喜看得直皱眉,他们想挡在兰因面前喝退那些打量兰因的人。
兰因倒不介意。
早在离开伯府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日后少不了被人打量。
何况日后她打开门做生意,总是要被人看,被人议论的,她任他们看着,还跟停云和单喜说了“没事”,而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往外走去。
还未走到外面,就看到了被人簇拥着进来的陆伯庭。
陆伯庭起初并未注意到兰因,听身后陆生说了一句,他才停下脚步朝兰因的方向看过去。
兰因倒是他出现的那会就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