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会牵连到主子了。
齐豫白转着佛珠,淡声,“只想通这个?”
竹生一怔,连带着他身后的天青也开始面露不解。
齐豫白看着他茫然又年轻的面容轻轻叹了口气,“要保护我的前提首先是你得活着,今日若不是萧明川留了手,你以为你能在他身上讨到好?”他捻着手中的佛珠在月下静站,清隽的面容在昏暗的光影里若隐若现,他神色沉静,声音平淡却也深远,“日后行事之前,先想自己,再想我。”
“我的身边不需要逞一时之快的莽夫,活着才有希望,才有以后。”
“明白了就退下回去。”他说完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几息的功夫,天青也进来了,他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齐豫白正在净手,余光瞥见他面上的踯躅,一边擦手,一边淡声说,“想问什么就问。”
“您今日是故意没躲开的?”天青说完见男人侧目看来,与那双漆黑的凤目对上,他脊背僵硬,神情也立刻变得紧绷了,他强撑着没有低头,而是执拗地看着齐豫白,抿着薄唇不是很赞同地与他说,“您不该为了解决萧业而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
“我并非为了他。”
齐豫白收回目光,继续擦手,语气平静。
天青一愣,“那是为了什么?”
他以为主子是怕顾小姐对萧业心软才有此举。
难道不是?
齐豫白却没再说,他把手中帕子洗干净后重新挂到架子上,走到桌边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补血养气的红枣枸杞乌鸡汤,想到兰因为了自己洗手作羹汤,他沉静的眼眸在这个夜里变得十分柔和,迎向天青紧蹙的眉,他仍旧没有多说,只道:“带着竹生下去歇息吧。”
想到先前祖母的话,他薄唇微抿,又说了一句,“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为了祖母,为了兰因,他不会再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就像他先前对竹生说的,活着才有希望才有以后,他要护她们一生安宁,就得先护好自己。
天青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他所担忧的也不过是他的安危,此时见他已有保证也就不再多说,轻轻应是后便转身离开。
夜色寂静。
天青和竹生已经离开了。
晚风轻拍庭中树木,枝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而齐豫白静坐屋中轻垂眼帘品尝这一份汤水,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补汤,但因为是兰因做的,他还是一点点尝了干净。
等喝完,他把碗放回到食盒里,喊人进来让他收拾干净送回顾宅,又让人送回去的时候添一句“味道很好”。
等人应声走后,他走到窗边。
隔壁灯火还亮着,他就在这寂静的黑夜里,静静凝望远方,他当然不是因为萧明川,萧明川还不至于他花心思伤害自己,他只是察觉到了她的退缩……好不容易等到她与他亲近了一些,他怎么可能再纵容她后退?
不过这次的事好像还有些意外之喜?这倒是齐豫白事先没有预料到的。
……
隔壁顾宅。
兰因在沐浴。
停云估摸着时间,小红应该已经回来了,她急着想去问齐大人的反应,也怕自己这样被兰因看出端倪,便看着躺在浴桶中闭目养神的兰因,轻声说,“主子,奴婢出去一趟。”
兰因被热气熏得正舒坦,她连眼睛都未睁开,只轻轻嗯了一声,同意了。
停云又替人添了热水,嘱咐时雨看着些,而后才朝后罩房走去。
不比她跟时雨两人一间,小红住的是大通铺,停云过去的时候,里面叽叽喳喳的,正在说话,看到停云过来,几个小丫鬟倒是立刻止了声,规规矩矩站起身喊了一声“停云姐姐”。
“你们聊你们的,我就是来找小红说几句话。”停云笑笑,转而看向小红,柔声唤人,“小红,你出来下。”
“哎!”
小红也才回来不久,衣裳都没换下,听到停云的话,她把自己藏糖的宝贝袋子系紧后放到枕头底下便嗦着嘴里还没吃完的松子糖跟着停云往外走,走到外面庭院,她仰着头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停云,“姐姐怎么了?”
她嘴里还有没吃完的糖,又舍不得咬碎,声音听起来便有些含糊。
停云也未说她,只笑道:“这会怎么舍得吃糖了?以前不是三天才吃一颗吗,我记得你今早才吃过?”
小红先前得了齐豫白的保证,想着马上又能有糖吃了,自是不吝啬这一颗两颗,她也没瞒人,弯着月牙似的眼睛把齐豫白说的话与停云说了一遭,说完见停云笑容一凝,不由诧异道:“姐姐,怎么了?”
停云压抑着澎湃的心跳声,没答,反而压着嗓音问她,“你刚把补汤送过去的时候,大人除了说给你准备糖,可还有说别的?”
小红没什么心眼,听停云问便一五一十和人说了个清楚,说完见她面露沉吟,她嘟囔道:“姐姐好奇怪,大人也好奇怪,不就是一碗补汤吗,你们怎么有这么多话要问啊。”
停云听到她的咕哝声方才回过神,看着眼前这张天真烂漫的脸,她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