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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开张,虽然有孙掌柜在楼下照看,但兰因也不好一直在楼上躲懒。正好时雨过来传话,说是来了几位她从前的故交,兰因便同齐老夫人几人告了声罪后往楼下走去。
“来的都是谁?”路上,兰因问时雨。
时雨压着嗓音说,“吏部侍郎徐家的大少奶奶,应御史家的二少奶奶还有程府的大奶奶……”
的确都是她从前的故交。
不过兰因是嫁到汴京来的,与这几位相识也是因为一些宴会场以及各家人情往来,关系只能算是不错,远没到亲近的地步,平常年里年节时有走动,见面的时候也能说些场面话,但私下却是从无往来的。
要不然她这次和离,她们又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过兰因也没觉得什么,这世上多的是为利益而来往的人,就像先前程妈妈说的“能交好总好过交恶”,何况兰因也能理解她们,女人成婚后,生活圈子就直接大变样,每日要忙这个忙那个,连娘家都没什么时间回去,更别说维系普通朋友的情分了。
若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尚且好些,像她们这种半路相识,还都是因为彼此家族利益在一起的,既无闲心也无时间。
等到厢房前,兰因还未进去便听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没想到顾兰因从伯府离开竟比以前还过得体面,我可打听过了,今日庞府来送礼的那位是庞夫人身边的程妈妈,还有,瑞王府那位老夫人今日也来了。”
“岂止!”
有人压着嗓音,却还是藏不住话中的震惊,“就连季家那位老祖宗今日都出来了!那可是连天子都得尊称姑姑的主,我听说上一回杜贵妃办生辰宴还特地给这位老祖宗送了帖子,可这位老祖宗只说自己身子骨差不好走动,连面都没露,没想到今日居然会为顾兰因来撑腰。”
“也不知她哪来的本事竟能请来这几位老祖宗给她坐镇,我看门外车马如云,不少人家都送来了贺礼,还有不少人递了拜帖过来邀请她赴宴。”有人不禁感慨,“先前还有人说顾兰因离开伯府后,以后我们怕是瞧不见她了,可我如今看,只要她想,日后汴京城那些勋贵人家都得争着让她当座上宾!”
屋中低语不断,兰因面不改色听完,正要进去却又听到一句,“对了,你们刚才瞧见没,萧家也来人了。”
兰因脚步一顿,柳眉也蹙了起来。
“他们还敢来?”有人惊讶,“难不成是那位萧世子,我听我夫君说他近来瞧着很是不对,怕是还在后悔和顾兰因和离。不过既然已经和离了,陛下那也过了明章,他总不至于胡来。”
“主子……”
时雨一听到萧业的名字就紧张得不行,生怕他又像上次似的发疯,她压着嗓音,惊惧的目光不时往外头看,似乎想要派人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兰因还没说话,里面便又传来一句,“这倒不是,就是个来打听消息的丫鬟,想来是那位伯夫人派人过来的。说来这位伯夫人也是可笑,前阵子我家丫鬟和我说了个事,那伯夫人原本想着给那萧世子重新娶一门妻子,没想到先是被自己女儿闹了一通,又被自己儿子说了一顿,我听说她这些日子整日躺在床上,听着是病了。”
“儿子才和离不久,她就做这样的事,也怪不得萧业和萧思妤都跟她闹!”都是做媳妇的人,也都或多或少在自己婆婆手上吃过亏,那年轻妇人说起这话难免有些同仇敌忾。
旁人也说,“她从前磋磨人的手段在咱们圈子可是有名的,我那婆婆都比不过她,也是顾兰因有本事又能忍,要是个性子懦弱的,只怕嫁过去的头一年就要挨不住了。”
“我听说今日鲁国公府那位二奶奶还来给顾兰因送了礼,这回头要是让那伯夫人知道,岂不是又得气一顿?”
屋中响起一阵压低的哄笑声,兰因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朝时雨看了一眼,时雨意会上前,门声响起,里面的笑声和说话声戛然而止,兰因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裳,等时雨推开门,她便在里面一众人的注视下踏着阳光迈进厢房。
“劳诸位久等。”
不比在齐豫白面前慌乱不堪的样子,兰因面对其余人时永远是冷静从容的,她眉眼含笑,神色温柔,一点都看不出先前她在楼上是那样的慌乱紧张。
众人瞧见兰因也不知她听了多少,只见她神色依旧,也就松了口气,未提旁事,只和她笑着打招呼,“才说你,你就来了。”
“姐姐快来坐,就等你了!”
原本坐着的几人过来牵她手,一派好姐妹的模样。
兰因嘴角噙着温柔的笑,任她们牵着,与她们一道携手走过去的时候,余光瞥见一个年轻小姐的身影,笑容方才一顿。
“妹妹还认得我家柔儿吧?今日你开张大吉,我便带这个没开过眼的丫头过来开开眼。”说话的是徐家大奶奶周朝芳,这几人中,她身份最高,不仅夫家有本事,她自己娘家在城中也很有地位。
兰因从前和她也是走得最近的。
周朝芳一面亲昵地挽着兰因的胳膊,一面又看向那穿着粉衣的姑娘,“柔儿,过来给你顾姐姐问好。”
这年轻小姐是徐家还未出阁的姑娘,兰因从前去徐家做客的时候还与她说过话,自是认得,此时见她柔柔朝她问好,一派礼仪皆是挑不出的差错,她也就神色如常朝她们一颌首,还笑着夸了一句,“倒是长得愈发水灵了。”
心里却明白。
周朝芳今日过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虽然其余人也一样,可她意的怕是……齐豫白。
从前去徐家做客的时候便听周朝芳说她婆婆想跟齐家结为姻亲,为此,徐家不止一次给齐豫白下帖子,那个时候兰因作为局外人听到这话也未有什么想法,偶尔还会帮忙出谋划策,可如今……